外篇 第三十八章 生死之間 文 / 柳暗花溟
第三十八章生死之間
高闖料定那巨蟹是出不來的,這鐵柵欄是最好的防禦,如果巨蟹可以破壞了這鐵柵欄,那是最好的結果。一瞬間,他甚至想到是不是引那個殺人蟹王進入這個洞,讓它來幫忙開鎖。可是這是不可行的,而現在傳來的卡卡聲不大,看來不是個大傢伙。
站在那兒幾秒,他終於看到了發出怪聲的是誰,竟然是個身段玲瓏的女人,不用看臉,他就知道那是花想容,因為他惦記那身體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夢中也出現過無數次。
「你怎麼在那兒!」他有點生氣,「我說了不許你從豎井下來,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嗎?你是在軍中任職,就不懂得聽命令嗎?」
花想容沒有回答,遲遲疑疑地走過來。高闖這才看清她身上好幾處衣服割破了,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看樣子是在洞中最窄的那處地方劃傷的。
她走到鐵柵欄旁邊,盡量保持著平靜,可是眼睛濕潤潤的,似乎想哭。
「我說了,這不行!」看到花想容的樣子,高闖心軟了,語調不禁柔和了起來。
花想容還是不說話,只是把手按在了鐵柵欄上、高闖的手掌處。高闖心裡沒來由的一抖,隔著那麼厚的鐵門,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溫度。
「什麼意思?」他喉嚨沙啞著說,掩飾著少許的失態,「想利用美色勾引我。然後逃避軍規?你這女人這麼不聽話,將來嫁人也是敗家老婆。」
花想容笑了,感覺這情景倒真有點像在地牢裡幽會,還很浪漫地。不過她立即想起正事,她是來幫他完成願望的,可不是要博得他的好感以奪取他的心。
「來都來了,要罰就回去再說吧。」她四處看了一眼。立即看到了那把奇怪的鎖,咦了一聲。「陳祖義居然有這個東西?」
高闖聞言心裡一喜,「聽你的語氣,你會開這個鎖?」
花想容搖了搖頭,「我不會,或者說我沒開過。我只是聽說明朝的鎖藝達到了登峰造極地地步,許多鎖放到現代,用最高科技的手段也解不開。除非毀了鎖。可惜後來很多鎖藝失傳了,到現在每一把鎖都成了藝術珍品。這一把--好像不是用工具或者鑰匙打開地,而是類似於密碼鎖。」
「從裡面砍斷行嗎?」
「不行,這是特殊金屬所製,不知道古人用了什麼工藝,非常堅硬,砍不斷的。就算能砍斷也不能這麼做,你看這個。」花想容輕輕抬起鎖。
高闖這才發現鎖底有一個鉤子與鐵柵欄上的一根鐵條相連。而這根鐵條插在兩塊礁石的縫隙中,細看之下會發現這兩塊礁石並不那麼天然,聯想到陳祖義既然能在這個地方打造出這麼大的鐵門,當然也可能布下機關陷阱。還有,這老傢伙從大明買了不少軍火,想必火藥也不少。看這意思。如果強行開鎖,鎖上的機關觸動了洞中的機關,這洞不爆炸也會塌方。
果然智慧在古代,智慧在民間啊!
「那怎麼辦?」高闖有點發愁。
「不然--我試試好了,但不知道成不成。我父親喜歡這些古代地玩意兒,我小時候玩過很多仿古的玩具。再說,這看來像是一個數列的謎題,對於數字,我還是很在行的。」
高闖一聽,心花怒放。雖然花想容反覆說只是試一下。不一定能成,因為她沒開過鎖。但看她纖白的手指擺弄著這精緻的鎖,高闖突然感覺這鎖天生就是屬於花想容的,非要經她的手打開不可。
「我小時候常玩各種複雜地九連環,這個鎖好像與那個有些相似,但每隔幾個就要重新調整順序--」花想容自言自語地說著,皺著秀氣的眉毛,手中不停。高闖則安靜的呆在與她一柵之隔的地方,耐心的等待。
洞中,火光和珠寶的光芒動人地閃著,交相輝映,除了兩人的呼吸就是鎖扣相碰的聲音,悅耳極了,在這緊張的一刻中,竟然使人有寧靜之感。
「我看今天是不成了,你先上去,明天再來吧。」過了好一會兒,高闖看了看腳下,打斷了埋頭開鎖的花想容。
「不行啊,正開到一半,不要吵我。」
高闖又看了看腳下,沒有吭聲。他也不想讓花想容上去再下來,她下來一趟就劃傷嚴重,多來幾趟哪受得了?可是他們從漲潮進洞到發現豎井,再到落潮後發現寶藏確實在井下,然後他探洞,在這裡也折騰了半天,現在漲潮的時間又到了,雖然是地處熱帶,但外面的天色也快黑了。
天色一黑,水中的危險就要出現了,而現在,水已經沒過了腳面,可是因為花想容是站在一大堆金幣上面,並沒有覺察到。
高闖又等了一會兒,見水已經沒了他的小腿,花想容的腳也浸泡在水中了,可她卻全然沒有感覺到,全副精神全集中在了開鎖上,只得又提醒她。
花想容這才驚覺漲潮了,但她沒有鬆開手中地鎖,面色閃過一絲難覺地情緒,輕聲道:「你可以到豎井上面接我嗎?你在上面,我才會覺得安全。但是,請你不要責怪小星,是我逼他幫我下井的。」
「這當然可以。」高闖爽快地答,「你先走,我幫你舉著火把,不然我一離開,洞裡就太黑了。」
「你先走吧,我要把這個數列再記一下,不然明天還要重新來過,一會兒我舉一顆夜明珠走就行了。我這輩子還沒用夜明珠照過明呢,想想都感覺美妙。你快走。有火把在這兒,夜明珠看不出光亮。」她說著歪頭一笑,看得高闖呆了。自從他們認識以來,她從沒有做過這種小女兒態,此刻他忽然發現,成熟地女人調皮或者害羞起來,那種感覺簡直動人心魄。
「好吧。」高闖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又看了看腳下地水,「這兒漲潮挺快的。你動作迅速點,不然會有危險。我先走,在井口那邊等你。」
花想容點點頭,用力看了看高闖的臉,似乎要把他深深記在心裡一樣,目送他高大的身影離開,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扯開一點衣襟,俯下身來拿起一顆夜明珠放在衣襟上,另一手還拿著那把鎖不放開,借助這點柔和的微光繼續開鎖。
這種鎖她是半懂半不懂,也許她不該急著開鎖,應該認真研究一番。但是她魯莽了,而當她動手後才知道,這鎖一旦開始繁雜的開鎖程序。就不能放開,否則一樣觸動機關。
用這裡的東西卡在鎖上?她想過,可是鎖中地機關只有靈巧的手指才能控制,死物是不行地,於是她只好先騙高闖離開。她沒有把握在海水淹沒這裡之前打開鎖,假如她真的做不到。這裡塌方或者爆炸,島頂應該是最安全的,這島也算大島,這樣大小的機關影響不到那裡去。
既然幫不了他,還幫了倒忙,讓他拿不到這批海盜之寶,就讓自己與這些東西同朽,也算對得起他了。
眼淚滴落到了衣襟上,花想容甩甩頭,摒棄一切雜念。認真開起鎖來。而還沒等她再解開下一個難關,就聽到嘩嘩的水聲響起。高闖又跑回來了。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不對勁兒。」高闖怒氣沖沖,「這爛鎖解不開就放不下,對吧?」
「你怎麼知道?」花想容很意外,心中又是責怪他回來,又是摻雜了點複雜的情緒,又苦又甜的。感覺兩人共同面對生死,不那麼寂寞和淒涼了。
「我天生聰明,以後不許你給我耍花樣。女人就是這樣,你對她好點,她馬上就不聽話。我高闖是那樣地人嗎?讓女人為我的事去死,我躲在一邊等著摘現成的果子。以後不帶這樣的,這不是坑害我嗎?」
「少點犧牲總是好的,反正我也放不開這把鎖,何苦拉上你?」
「我不理你,神經有毛病才和女人爭辯。現在快開鎖,要死一塊兒死,要活一塊兒活,全憑你花大小姐一句話,你自己看著辦吧,我這一百多斤就交給你了。」他說著舉起火把給花想容照亮,果然一言不發了。
花想容不是婆婆媽**人,見高闖這個態度,知道多說無益,埋頭繼續開鎖,只是覺得他在身邊,感覺說不出的安全穩定,手也不出冷汗了。
洞中又回復了原來的寂靜狀態,只有金屬地輕微碰撞聲和兩人的呼吸,不過高闖呼吸穩定,倒是花想容有些呼吸急促。高闖連勸也不勸一句,當真擺出聽天由命的態度。花想容偷瞄了一眼高闖,心裡明白自己若是急躁,就更解不開鎖,於是強逼自己鎮靜下來,任冰冷的海水一寸一十寸沒過她的小腿、她的膝、她地大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潮水上漲得很快,眼看著漫過了花想容的腰,鎖也被浸在了水中。高闖有些擔心,雖然表面上還平靜,他是在生死裡打滾慣了的人,水性又好,可以閉氣很長時間,等潮水全部沒頂也來得及離開,可是花想容不同,她是嬌生慣養的書獃子,又比自己矮那麼多,不盡早解決,她會淹死在他面前。而如果她淹死在這兒,他怎麼能離開!
「不行,最後一關怎麼也打不開。」花想容喘息著說。
鎖已經沒在了水裡,花想容不得不蹲下身子,在水中開鎖,偶爾上來吸一口氣。她一直強迫自己鎮定,可在這一刻卻是忍耐不住了,水也已經淹到她的胸口,她似乎看到了死神的臨近。
「別急,這麼多關都過了,最後一關也一定行。」高闖安慰著:「就算死,也有我陪你,怕什麼,何況我相信你。」
「對不起。」
「一會兒給我吻一下就行了。」高闖擠了擠眼睛,「現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