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三十六章 豎井 文 / 柳暗花溟
第三十六章豎井
高闖又仔細問了一遍,才知道這漆並不是每隻船都用的,陳祖義每次來渣子灘前才刷這種漆,而且來一次就刷一次,似乎漆的某些特殊效用不能保持太長久。到於漆的配方,麻桿是不知道的,不過因為他表哥是陳祖義每回必帶去知知島的心腹,所以他也知道一點,好像有青蛙、烏賊、海龜、海蛇、銀粉、銅粉、還有一些奇怪的當地草藥等配料。
原來陳祖義是憑借氣味來驅走殺人蟹的。螃蟹是敏感的動物,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從洞穴中出來爭鬥,一點天敵的威脅也能讓它們退避三舍。
但是如果有超過三米的巨型殺人蟹,僅憑這些東西真的管用嗎?還是陳祖義根本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霸王?還有,在船底刷漆是需要進入干船塢才能辦到的,之後還要等漆干了才能航行。現在他們可沒有時間去找個干船塢,也沒有時間等漆干了,他們必須馬上動手才行。再說,這個瓦罐雖然大,但只憑這一點漆想要刷一條這麼大的船是不可能的。
「今夜原地不動,十個人警戒,剩下的人一起做浮水燈,能做多少就做多少。」高闖吩咐下來,「把船上的長篙和纜繩全拿來,再搬點碎礁石上來,不要太大,碗口大小就行。」
「大哥,這是要幹什麼?」光軍納悶,等人走*了後問高闖。
「這是窮人想的窮法子。」高闖露齒一笑,「我們時間少、任務重。漆少人也少,所以只好弄點假地玩意兒。你總聽說過莊稼人為了嚇唬麻雀在地裡放上好多稻草人吧?」
光軍點點頭,似懂非懂。
「哎,是這樣。我們無法在船底刷漆,所以就採取以點帶面的法子,把碎礁石上刷好漆,捆在纜繩和長篙上。浸入水中。隔幾步我們就來這麼一下子,這樣雖然不會整只船底都散發驅趕螃蟹的怪味。但每個點上都有,氣味雖弱卻綿延不斷,而且這樣的放置,只留兩個人看守船隻就行了,即不費人力,也可以把有限的漆發揮最大的作用。」
「大哥你可真聰明。」光軍由衷的讚揚,感覺自己真是跟對了人。難怪父母在世地時候總說他傻人有傻福,果然今天應了驗,「可是那些浮水燈是做什麼用的?」
「你看這漆有多亮,而且麻桿說這漆地配方里有銀粉和銅粉。你想,陳祖義為什麼要用白色的漆?為什麼要在漆裡放入這些東西,肯定不是為了好看,因為漆在船底,只有魚看得見。當然也不是為了顯擺有錢。他又不瘋,所以一定是因為這些東西能加亮。你要知道螃蟹生性喜歡黑暗的地方,所以它們生活在洞穴中,我們做好浮水燈點燃,放入水中,水面亮晃晃的。又有怪味,螃蟹們怎麼會上來。」
一番話說得光軍連連點頭,高闖知道他是真心崇拜自己,儘管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驕傲,但還是忍不住開心。
「別高興得太早,因為我們這法子還不知道效果如何?再說,我怕水底有大傢伙。陳祖義也許沒碰到過,我們就說不定了,要提前做準備為好。回頭把咱們的大弩抬出來,放到甲板上。我估計如果距離近的話。大弩的箭能把幾寸厚地鋼板射穿,射穿個螃蟹殼還是不成問題的。」高闖邊說邊想起這條船的船體厚度來。如果都是一尺來大的螃蟹當然沒問題。它們愛趴多少都行,如果是一米大的,大概這船也能將就,但如果再大一點,他就擔心這船能不能禁得住,所以還是把困難考慮得充分一點為好。
「好,我這就去找人做浮水燈。咱們的舵師父手可巧了,有他指揮一定沒問題。」光軍有點興高采烈的。
高闖心中苦笑,知道事情一定沒那麼容易,急忙叫住光軍:「別太興奮,要注意休息。在一般情況下,螃蟹這種東西晝伏夜出,而早上漲潮後會持續三個時辰,所以我們就在漲潮時進洞,天一擦黑就出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中午,全船做好準備後,終於把大船駛進了水洞。
大家都見過那種螃蟹的可怕,生怕再竄出更大只地來無法對付,沒想到水面一直很平靜,他們的行動出奇的順利。於是高闖留下兩個人看船,又留下楊大夫照顧小老虎牙,其餘的人全部上到島頂平台去,包括花想容和麻桿。
島頂沒什麼危險,除了提防不要掉下去。這裡的山壁像刀削一樣,周圍的海裡突出著密集又堅硬地礁石,如果掉下去,還沒有碰到水,腦袋就要先和碎礁親密接觸了。
既然沒什麼險峻,高闖就下令對島頂進行地毯式搜查,說要把每一塊可疑的石頭都搬開,尋找寶庫的大門。大家在烈日炎炎下每一寸每一寸土地搜查過去,終於在快黃昏時找到了一個天然的豎井入口。
這個豎井非常非常的深,也非常非常的窄,即使在明亮的陽光下也看不到底,而且成年的男人根本鑽不進那個入口。這讓高闖非常後悔,為什麼在來尋寶的時候一味挑選高大強壯的水手,而沒找一、兩個瘦小地人呢?
小星和楊大夫是最瘦地,可是小星有一個男人的肩膀,而楊大夫有一個中年男人地肚子,這些都表明他們也無法承擔下井一探的重任,想來想去,就只有小孩子,嬌小的女人和極瘦的男人才能下得去了。
換句話說,船上只有麻桿和花想容才能勝任。
「小星,你下去拿個浮水燈和一條長纜上來。」高闖吩咐了一句,然後看了看麻桿。又看了看井口,看得麻桿頭皮發麻,不自禁的往光軍身後躲,但又被光軍拎了出來。但高闖又不再看他了,而是打量了一下花想容。
花想容大約有一六五高,以前有一點胖,但因為行船地辛苦。目前清瘦了很多,身材玲瓏有致、腰身苗條得讓他隨時想撲上去變人狼。可是她雖然苗條了。骨架也纖細,但畢竟是個女人,井下還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他怎麼能讓她去冒險,怎麼捨得置她於危險呢。
冒險是男人的事,怎麼可以讓一個女人打頭陣?
「你表哥和你一樣瘦吧?」高闖突然問麻桿。
麻桿不明白高闖為什麼問這個,只覺得他眼神裡那種可怕的東西消失了。心下一寬,老實地回答:「我表哥比我還要瘦點。」
原來長得精瘦精瘦也是一種天賦,高闖心道。終於明白了以麻桿之廢物、以他一個做什麼都不成的人,卻能在陳祖義的手下呆得穩穩的,還能混得吃香喝辣的原因。他們哥倆因為身材地緣故,被當成了開啟寶庫的鑰匙。不過麻桿地表哥是正牌,麻桿只是個備用鑰匙罷了。
雖然還沒有好好觀察豎井的底部,想來這地方一定是通向寶庫大門的。而且也會另有出口,因為一箱一箱的寶貝不可能從豎井裡運輸,當然也不可能由這裡取出。可是這裡卻必定是通向寶庫的關鍵所在,不通過這裡是無法打開寶庫的門的,否則陳祖義不會單獨養著兩個無關地人。
現在擺明這地方只有兩個人能下去,一是麻桿。二是花想容。
麻桿無論多麼膽小怕事,高闖也不能信任他。所謂財動人心,最老實忠厚的人一旦起了貪念,也會馬上變得大膽和不可思議起來,好像金錢能引發人類內心深處的邪惡。何況麻桿還是個外人,一個曾經當過海盜,目擊過很多搶劫的壞人。如果把他放下去,他找到其他出口溜了,或者啟動了什麼機關,陷害隨後趕到的明軍。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很快。小星拿了一盞浮水燈來,還因為怕一條纜繩不夠長而拿來了兩條結在一起。高闖把木質的浮水燈綁在纜繩的一頭。點燃後慢慢沉到了井底。隨著那微弱的光芒慢慢下降,高闖以望遠鏡認真觀察著豎井內地情況。
豎井從上到下都窄得不得了,下面似乎還更窄了一點,四壁因為長年的風吹雨打而粗糙異常,刮上身子,肯定就是傷。這個豎井也如預料的一般深,看水面的高度,大概和水洞中的水位持平。這就是說這個豎井裡並非淡水,而是像個連通器一樣,與外面的海水相連。
既然能連通,就必定有出口,說不定那條相連地通道就是寶庫的具體位置。
可是從水面上什麼也看不出來,他判斷是因為漲潮的緣故。這裡的潮差非常之大,等潮水退去,必定能露出井下最真實的東西。
問題是誰下去?
「我去吧。」花想容看得清形勢,知道高闖必定不會要求自己下去,於是自告奮勇。
「不行。」
「為什麼不行?」
「沒有為什麼,我說不行就不行。」
「可是我想出力,況且你沒有其他辦法不是嗎?」
高闖沒說話,因為他確實沒有其他辦法,如果說要炸井或者鑿井的話,那就是一項工程了。他們就這麼幾個人,而且沒一個是工程兵出身,恐怕要挖到猴年馬月的時候。
「或許,我們可以找找另一個出口。」高闖想了半天才說,「反正除了麻桿和他表哥,任何東西從這個豎井也出不來。」
「我想另一個出口一定在極其隱密的地方,我們沒時間慢慢找,給養也不夠了啊。」花想容道:「而且你要考慮到這樣一個問題,就算我們找到另一側通道,寶庫也可能必須從這裡進入才行。不然,陳祖義為什麼要養兩把可以自由出入的鑰匙呢?我知道你不願意讓我冒險,可是女人也是愛冒險的,你不要歧視女性。」花想容很聰明,也看出了麻桿真正地用處。
但無論她怎麼說,高闖就只有兩個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