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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四百四十一章 凡心(求月票) 文 / 天淨沙秋思

    很顯然,他是看到了什麼,然後才做出的這番動作。

    「你到底怎麼了,說呀!」歐陽莫愁一時間,急得差點流出淚來。蹲在地上,隨手將那長衫擋在胸前,焦急的問道。

    沒有了聲音傳來,只有呼呼的風聲,讓人毛骨悚然。

    胡亂的穿好衣物,歐陽莫愁緩緩站起來,朝著前方張望。

    在看到了那滿是荊棘,如刀般鋒利的碎石當中,書生渾身鮮血,面色慘白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而在他的臉上,掛著一抹很平和的微笑,很迷人。

    而在他右胸前,一個尖銳的帶血的樹枝,竟然是穿堂而過。鮮血沿著創口汩汩流出,瞬間就濕透了身下的積雪。

    白色,紅色,觸目驚心!

    看到這一幕,歐陽莫愁頓時呆住了。小手捂著嘴巴,眼淚不受控制的速速而下。

    ……

    朦朦朧朧,有人在眼前來了又走,走了又來。還有人伸出手在眼前晃一晃,然後似乎很欣喜的又蹦又跳。

    嗡嗡的聲音響起,不甚清楚。但還是能從隻言片語中,聽出來,沒死,活著,這類的話。

    然後,就看到一個似乎是穿著道袍,容顏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很漂亮的女子,走了過來。朦朧的視線中,呂恆能夠看到她那雙眸中盈盈的淚光。

    嘴唇被撬開,一股清涼入肺的藥湯,灌入了嘴裡,順著喉嚨流入了胸膛中。

    接著,便感覺到,一股似乎是薄荷味的刺激氣味瞬間傳遍了全身,嘔吐的感覺,直接從肚子裡衝了上來。

    神智清醒過來的呂恆,連忙扒開身上的厚厚被單,往床邊爬去、

    哇的一聲。衝到嗓子眼兒的東西,一口氣全吐了出來。

    「好了,好了,姑姑說,吐出淤血就能好了,嗚嗚嚇死我了!」穿著道袍的女子,此時看到她手裡的那個痰盂裡,黑乎乎的淤血後,高興的抹著眼淚,一邊哭一邊笑著說。

    這吐完後。呂恆頓感渾身一輕。長出了一口氣,重新躺在了床上。

    眼前的視線清晰了起來,呂恆轉過頭來,看著守在自己床邊,哭哭啼啼的歐陽若蘭,微微笑了笑。撐著疲憊的身體坐了起來。伸手替她拭去了臉頰上的淚痕,笑著說道:「都這麼大了,還哭啊!」

    「人家願意!」歐陽若蘭抿著嘴,俊俏的小臉繃著,美眸含笑含淚定定的注視著呂恆。如此注視了一陣後。歐陽若蘭終是難掩心中這些天的擔憂,淚水簌簌而下。嚶嚶哭著,緩緩的靠近了呂恆的懷裡。

    「你知道嗎,三天前。姑姑把你送回來的時候,人家都快嚇死了!」歐陽若蘭那小巧的腦袋,埋在呂恆胸前,哭訴著,幾欲哽咽:「那個時候,你一身都是血,臉色白得嚇人!跟,跟……」

    「跟死人一樣,是吧!」呂恆苦笑了一聲,替他補充道。

    那個時候。自己在看到那片荊棘的時候,只是在想,自己滾進去最多也就是劃傷幾處。但是,沒想到的是。滾進去以後,才發現,不光有荊棘,而且還有如刀一般的碎石,更致命的是,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孫子,在那裡邊樹了一根銷的尖尖的木頭。

    至於說,在臨掉進去的那一刻。他用力推開了歐陽莫愁。心裡倒也沒有浮現什麼革命先烈,以及柳下惠等人的光輝形象。只是下意識的推開了她。只是想。一個人受傷,總比兩個人都傷了強。一個人傷了。另一個人還能想辦法,把自己弄回來,如果兩個人都傷了,那……

    冰天雪地,月黑風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只能等死了。

    如今,自己活了下來。也證明了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正確。

    呃……,雖然這傷重了些。

    呂恆低頭看著,如同一個木乃伊一樣的自己,慘笑著搖頭,心中暗暗道。

    「你還笑,你個死人!」歐陽若蘭見呂恆還傻乎乎的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發笑,心裡氣惱之下,想伸手去擰他腰間的軟肉。但心裡卻一酸,終是沒下去手。最後,她氣鼓鼓的瞪了呂恆一眼,低下頭,垂淚黯然的責備了他一句。

    「好了,我這不是沒死嗎?」呂恆伸出手,微笑著,看著哭哭啼啼的歐陽若蘭。緩緩的伸出手,抹去了她那臉頰上的淚珠,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柔聲說道。

    歐陽若蘭聞言,嬌軀猛地一顫,小手飛快的伸出,堵住了呂恆的嘴巴。嗔怪的說道:「以後不能說死!」

    看著這小丫頭片子,依然帶著兩年前江寧的可愛,呂恆當真沒有在發笑,而是認真的點頭,定定說道:「不說了,以後也不會說了!」

    得到了呂恆的保證,一臉認真的歐陽若蘭這才破涕為笑,羞澀的躲進了呂恆的懷裡,聲若蚊吶一般,低聲說道:「我,我們都在等著你,平安回家呢。你一定要記住我們的話!」

    我們?

    呂恆耳朵一動,恰好把這兩個字聽了進去。

    心中思索片刻,眼裡驟然一亮。欣喜的抱著歐陽若蘭,定定的看著她,歡喜的問道:「你,知道了?」

    歐陽若蘭嘟起嘴,哼哼道:「江寧人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嗎?而且,爹爹也告訴過我,說,你這個死人,有多討女人歡心。花心大蘿貝!哼!」

    「哈哈!」被歐陽若蘭責怪,呂恆非但不惱,反而欣喜若狂。

    小丫頭話中雖然帶著濃濃的酸味,但那幽幽的語氣,卻表明了,她已經知道了一切,而且,也接受了自己,包括自己的家人。

    欣喜之下,呂恆伸出雙臂,將歐陽若蘭抱在懷裡,狠狠的在她那粉紅的俏臉上香了一下。

    「若蘭,俺真是喜歡死你了!」

    「討厭!」被人偷襲,歐陽若蘭頓時面若火燒,羞紅之極。

    嗔怪的推開她,美眸中依然是幽怨之極,幽幽說道:「要不是姑姑勸我,要我以你為重。你以為我這麼好商量嗎?哼,要是依著我……」

    歐陽若蘭,伸出小手,呈手刀的樣式,用力往下一切。嚇得呂恆臉色發白。

    嘴角抽搐著,看著歐陽若蘭那小臉上的得意之色,呂恆心中喟然長歎:哎,好好的一個養成小蘿莉,硬是被鬼見愁給教壞了。

    念及此處,呂恆心裡頓時憤憤然。

    虧得自己花這麼代價救她,她竟敢教壞我的小蘿莉,真是太卑鄙了,竟然給我下暗招!

    「鬼見愁,哦不,你姑姑呢?」呂恆懷抱著歐陽若蘭,四下裡掃了一眼,發現房間裡並無他人,不禁好奇的問道。

    眼前,再次浮現出了那月色下,出塵脫俗的女子形象。,揉揉的月色下,女子的肌膚反射著瑩瑩的朦朧光芒,讓人不由的心馳神往。

    心中想著,卻半天沒等到歐陽若蘭的回話。

    好奇之下,呂恆低頭一看,頓時大驚。

    只見,懷裡的歐陽若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是紅了眼睛,淒楚的樣子,讓人心痛憐惜不已。

    「怎麼了?」呂恆心中一驚,連忙問道。

    「姑姑走了!」歐陽若蘭搖搖頭,淚水終是忍不住,流了下來:「昨天連夜給你配好這藥後,就一個人走了!」

    「她走了?」聞聽此言,呂恆心中非但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長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去,看著放在床邊桌子上,那散發著薄荷香味的瓷瓶。不知為何,呂恆心裡微微一顫,伸出手,將那觸手可及的瓷瓶握在手裡,緊緊握著。默不作聲。

    「你,怎麼了?」見呂恆神色凝重,歐陽若蘭美眸中滿是憂色,輕聲問道。

    「呵……」回過神的呂恆,微微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後,低下頭,微笑著,看著歐陽若蘭,輕聲問道:「你知道不知道,姑姑去哪兒了?」

    歐陽若蘭微微搖頭,淒然道:「我也不知道,姑姑是在半夜走的,誰也沒有驚動!」

    「她……」呂恆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嘴裡乾澀無比。竟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低下頭,平靜如水的眼裡,一絲悵然之色閃過。輕聲歎了一口氣後,轉過頭去,目視著窗戶外,那明媚的陽光,淡淡道:「她,有沒有留下什麼?」

    歐陽若蘭搖頭:「沒有,姑姑走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什麼也沒有留下!」

    「她把你的衣服洗好,然後烤乾,疊放好以後,就走了!」歐陽若蘭將放在床上的,那件已經被縫好的長衫,拿了過來,美眸含淚的看著呂恆道。

    看著歐陽若蘭手裡,這疊放整齊,散發著淡淡皂角香味的長衫,呂恆張了張嘴,目光一暗。

    伸出手,勉強控制著胳膊的顫抖,接過來後,看了一眼。搖頭苦笑。

    「若蘭,我渴了!」呂恆將這長衫放在面前,低著頭,低聲說道。

    「你等等,我這就去!」歐陽若蘭聞言,連忙點頭,撐著床,下了床後,便跑了過去。

    等那房門關閉,呂恆顫抖著手,從長衫的袖子裡,取出了一方散發著檀香味的手帕。

    展開來,那潔白的手帕上,女子娟秀的字跡,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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