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三百七十九章 傷逝 文 / 天淨沙秋思
第三百七十九章傷逝
聽那官員說出，這個被刀槍所指的書生，竟然是當朝帝師後。圍觀的官員賓客們，紛紛面露震驚之色。
襲擊帝師是什麼罪名，他們豈能不知。
看了一眼場中的局勢後，這些官員面面相覷，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狠下心來，走進了場中。擋在了呂恆的面前。
轉眼間，場中局勢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原本，勢單力薄的呂恆一方，眨眼間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支持。就連那些手持鋼刀的武士們，聽了那官員的話後，都面露驚懼之色。轉過頭來，看著世子，一時間不知所措。
襲擊帝師，等同造反，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原本，那官員剛說出的時候，還有人不信。但是，此時，看到這麼多官員站在了書生一旁，饒是這些武士們再木訥，也知道事情大發了。
「胡說，他不是帝師！」晉王世子也沒料到事情會突然逆轉，他本想著是嚇唬一下呂恆，最好嚇得呂恆下跪求饒。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原來都是父王好友的官員，竟然突然間倒戈，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
此時，世子心中亂作一團，額頭的汗也滴落下來，迷住了眼睛。
抬起袖子擦了擦虛汗，氣勢虛弱的指著呂恆道：「他是假……」
啪……
晉王世子話音還沒落下，就看到一襲粉色的身影出現。
接著，就看到這出現的女子，面若寒霜，直接起手朝著世子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聲，迴響在夜空，也震驚在在場人的心裡。
「你想讓整個王府的人都死嗎？」突然出現的青嵐郡主，徹底打破了場中的僵持局面，也讓那寒冷的殺伐之氣，頓時消失殆盡。
此時，女子面若寒霜，眸中銀星閃爍，盯著面前，捂著臉的世子，沉聲說道。
「姑姑！」看到女子出現，世子眼裡滿是癡迷之色。喃喃道。一時間，連挨了耳光的事情都忘了。
青嵐郡主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後，移開了目光，擺擺手，對家僕道：「世子累了，帶他回府！」
左右護衛推開了那幾個家僕後，直接左右夾起世子，朝著府中走去。
被人加起來的世子，在空中不斷撲騰著，大聲喊著：「姑姑，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錯了，錯了！都是那個人……」
如此的話語，結合上世子那剛剛看青嵐郡主的目光，場中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世子殿下似乎，似乎對他的姑姑有點那個……
不過，場中這些傢伙，都是混跡官場的老油條，雖然心裡跟明鏡兒似地。但一個個都做的不動聲色，宛若老僧入定一樣。
官員們目不斜視，眼簾低垂，彷彿什麼都沒聽見沒看見一樣。
世子被拉進去，那些握著刀的家丁僕役們一時間失去了主心骨，站在原地，臉上冷汗津津，不知所措。
「還不放下刀，你們想造反不成？」青嵐郡主俏臉一寒，盯著那些個家僕，厲聲喝道。
聽到郡主的話後，家丁僕役們，再也堅持不住，嘩啦一聲，丟掉了手中的鋼刀。然後，撲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對著青嵐郡主求饒道：「郡主救命啊！小人不知啊！」
撲通撲通的磕著頭，堅硬的石板，片刻就把這些家丁的額頭撞破。而這些家丁僕役，彷彿沒有察覺一樣，依然是痛哭流涕，磕頭如搗蒜。血流滿面的樣子，甚為淒慘。
青嵐郡主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後，擺擺手，對手下道：「拖下去，打斷一條腿，逐出王府！」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們，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
習武之人斷掉一條腿，除了等死以外，還能幹什麼？
看著這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狠辣的手腕。眾官員心裡五味陳雜，滋味百般。
「是！「
聽到了郡主的命令後，侍衛們上前便將那些磕頭謝恩的家丁僕役拖了下去。
直至此時，場中的氣氛才算是徹底平靜下來。
殺伐之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很詭異的氛圍。
官員們，想看看新晉的帝師到底如何處理這件事。同時也想看看青嵐郡主會怎麼辦！
於是，在所有人屏住呼吸，拭目以待的神色中。
青嵐郡主斂起裙擺，走下了台階。款款走到了呂恆面前後。抬起頭，看了一眼，這近在咫尺，卻又宛若遠在天邊的書生一眼。低下頭，咬了咬嘴唇。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青嵐郡主斂起裙擺，竟是跪下了下去。
呂恆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青嵐郡主，眼中神色閃了山。正準備伸手去阻攔的時候。卻感覺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轉過頭來，看到身旁洪全看著自己，微微搖頭。
看到洪全臉上肅然的神色，呂恆皺了皺眉，心裡也恍然明白了過來。
自己現在可不是當年那個秀才了，自己的身份現在可是帝師。
雖然到目前為止呂恆還沒有身為帝師的覺悟。但是自己沒覺悟，可不代表，自己就能隨意忽視這個身份的重量，尤其是這個身份所代表的意思。
今天晉王世子口出狂言，並且指使手下襲擊自己。不僅僅是威脅到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他藐視皇權。
身為皇家子弟，藐視皇權，攻擊帝師，性質不亞於謀逆造反。
如果自己今天輕易放過他，不但帝師的身份受到挑釁，而且，皇家的威嚴也受到了侮辱。
故而，洪全才出言提醒。
要知道，在場的人裡，說不定有夜鶯的存在。要是讓皇帝知道自己就此輕饒了晉王世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搞不好，連自己都得被連累。
心中思索著，身前，青嵐郡主已經跪了下來。
她低著頭，面無表情。咬了咬嘴唇，雙眸微閉。猶豫了片刻，硬是磕下了頭。
「臣，管教不嚴，衝撞了呂大人，還望大人恕罪！」青嵐郡主聲音中帶著恭敬，卻聽不到了往日的戲謔和調侃。陌生的感覺，讓呂恆心裡竟然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柔弱的嬌軀，宛若枝頭的花瓣一樣，在這夜風中搖搖欲墜。粉色的長裙，隨風輕擺。如雲的青絲，在夜風中，稍顯凌亂。
看著面前，青絲亂舞，身體嬌弱的青嵐郡主。呂恆面色有些僵硬，雙目微閉，心中歎了一口氣。
到如今，二人的緣分，或許真的就此斷絕了。
雖然，以前的時候，也知道二人之間敵視居多。但是，一個美麗的敵人，期間還帶著些許的曖昧。這種感覺，讓人心癢之極。
以往的時候，呂恆偶爾也會幻想一下，與這美麗敵人的邂逅。但是如今，看著青嵐郡主那淡淡的神色和陌生的眼神。呂恆心中隱隱覺得，或許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想起剛剛那世子殿下，一口一個姑姑的叫著。絲毫不顧忌青嵐郡主的面子，自顧自的痛快。看看如今，跪在眼前的女子，在此時，呂恆似乎能夠感覺到這看似堅強，卻柔弱的女子的內心。
一個庶族的女子，從小不被重視，在歧視中長大。生母因為被排擠撒手人寰。二十多年李，她看慣了世事冷漠，也歷經了人心險惡。
再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想必，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權力，渴望別人的臣服。
但是……
抬起頭，望望夜色中，森森氣勢晉王府的高牆大院。
呂恆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心中悠悠一歎。
世事無常，人心險惡，豈能如想像中的簡單？
在圍觀官員尊崇的目光中，呂恆輕輕歎息了一聲，彎下腰，想要搭住女子的胳膊。
豈料，跪在眼前的青嵐郡主，看了呂恆一眼後，連忙低下頭，神色惶恐的退後。
抬起頭的那一刻，美眸中閃過的陌生和疏遠之色，讓呂恆的手頓時僵在了空中。
「起來吧！」呂恆直起了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青嵐郡主，定定的看著他，淡淡說道。
青嵐郡主聞言，美眸微微閉上。深吸了一口氣，恭敬的磕頭道：「謝大人恩德！」
緩緩站起來，整理者自己的長裙，然後退後。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在抬頭看呂恆一眼。
「呂大人駕臨王府，乃是王府之幸。大人請！」青嵐郡主移開步子，雙手按在腰間，恭敬的對呂恆道。
呂恆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凝視了許久，見女子目光冷淡，絲毫沒有了以往的熱情。呂恆收回了目光，點點頭，邁步朝著大門中走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身後，青嵐郡主望著書生的背影，抖動的睫毛上，淚珠閃閃發亮。
只是，周圍官員皆是上前與呂恆打招呼問好，沒有人看到女子潸然落淚，傷心淒楚的摸樣。
夜風中，她身上粉色長裙，隨風飄動，青絲飛舞！
夜色下，王府裡，華燈異彩，一派熱鬧景象。
一路行來，身旁問好聲不斷，多是些陌生面孔。而剛剛最先那個替自己解圍的官員，卻是被人擋在後面，靠近不過來。
呂恆在人群裡掃了一眼，在那外圍看到了那官員失落的身影。
笑了笑後，便徑直朝著那官員走去。
身旁，數十官員尾隨其後。浩浩蕩蕩，頗為壯觀。
「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湖水邊，呂恆與那官員並肩而立，笑著問了一句。
突聞此言，那官員頓時嚇了一大跳，轉過頭來，卻發現身旁站著的竟然是帝師大人。當即惶恐的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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