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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三百四章 三杯酒與將進酒 文 / 天淨沙秋思

    在看到呂恆那眼中閃過的一抹笑意後,馬清源心裡不禁一沉。

    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再怎麼狡辯,也沒有用了。

    這書生,顯然是認出了自己。

    只是…

    他是如何看出的?

    馬清源心裡震驚不已,眼睛裡光芒爍爍,盯著呂恆驚疑不定。

    「這位公子,你到底同不同意!」長時間得不到回復,孔康蓮也有些失去了耐心。

    看了一眼那白衣文士後,孔康蓮不耐煩的問道。

    不行就趕緊認輸,瞪人家頂個鳥用,哦不,聖人莫怪,是頂個球用!

    聽到孔康蓮的最後通牒後,馬清源也從呂恆的身上收回了目光,轉過頭,抱拳對孔康蓮道:「既然孔先生如此說,那學生遵照就是了!」

    雖然是抱拳對孔康蓮如此說,但是眼神卻一直撇著呂恆。他心裡希望,這呂恆答應的那麼快,只是強作鎮定,想嚇唬自己。但是,在看到那呂恆神色一直不變,甚至在聽到自己答應下來後,微微一笑的樣子,馬清源心裡頓時一沉,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重。

    今日,怕是要栽了!

    馬清源心裡狐疑了許久後,終是如此歎道。

    「好,既然二位都答應下來,那本官就要出題了!」孔康蓮在得到了馬清源的同意後,微微點頭,捋著鬍子笑這說道:「不過,俗話說,詩人皆酒鬼……」

    聽到孔康蓮胡說什麼詩人皆是酒鬼,呂恆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謬論!

    見呂恆一臉無語的樣子,孔康蓮哈哈大笑一聲,補充道:「詩酒不分家,老夫這題,依然是酒!不過……」

    孔康蓮看著這兩位針鋒相對的才子,陰陰一笑,咳嗽一聲後道:「不過,在作詩前。二位可是要先喝酒的喲!」

    說這話的時候,孔康蓮已經讓下人準備好了酒水,滿滿的三大碗,琥珀色的酒液,在那敝亮的燈火中,金燦燦。真如那呂恆剛剛吟誦的那首詩一樣,玉碗盛來琥珀光。

    看到兩位才子,皆是面色微變。孔康蓮笑了笑,一擺手,大大咧咧的說道:「無妨,僅僅是三碗十年陳釀而已。」

    「對對,恩師所言有理啊!「東方先生還嫌事兒不夠大,湊熱鬧過來,猛點著腦袋道:「詩借酒意,必是佳作!二位,可要努力啊!哈哈!」

    看到這倆老不休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儼然是一副火葬場工人不嫌病重的樣子,呂恆鬱悶的搖頭,心裡鄙視道,三碗十年陳釀,還僅僅?

    敢情不是你們喝啊!

    世間有幾個武松,能幹掉這三碗不倒的?

    「好!」正鄙視兩個老頭的時候,一旁的馬清源在猶豫了片刻後,突然哈哈大笑一聲,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轉過頭來,對那呂恆陰陰一笑,馬清源隨手接過了酒盤中的一碗陳釀,看著那呂恆,仰起頭一飲而盡。

    看到呂恆目光中帶著一絲震驚,馬清源心裡大為舒爽,暗呼一聲痛快。一晚上子,他還是頭次見到呂恆的目光出現變化,心裡得意之下,接過了第二個碗,再次一口氣幹掉。

    而這時,呂恆的目光已經不是震驚了,而是呆滯了。

    馬清源端起了第三碗酒,打了個酒嗝,眼前暈乎乎的。饒是如此,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將第三碗豐掉了。

    身體搖晃不定,歪歪扭扭著,扶住了身旁的柱子,手裡的碗幾欲掉下。

    「如何!哈哈!」喝高了的馬清源,終於變得可愛了許多。此時的他,嘴角掛著晶瑩的口水,很像一個熟睡的嬰兒。說出的話,也是顛三倒四,沒有邏輯。

    「呵,呂某佩服!」呂恆那呆滯的目光,不可思議的消失。仍然是那般平靜隨和的笑容。如此平靜的目光,看著馬清源,讓馬清源心裡一突。

    「既然兄台如此海量,那這三碗,兄台也一併喝了吧!」呂恆招招手,讓酒shi將那自己的那三碗也端了過來。一本正經的對馬清源道。

    「你」馬清源被呂恆這無恥的話,ji得差點吐血。伸出手指,晃晃悠悠的指著呂恆,臉上震怒不已。

    「孔先生,我,我反對!」見這書生一副吃定你的樣子,馬清源連忙扶著柱子,轉過身來,對台上的孔康蓮道。

    「這」孔康蓮為難的看著呂恆,一臉無奈的樣子:「呂公子,這恐怕不行啊!」

    呂恆哦了一聲,一臉失望的樣子。想了想後,抬起頭,看著孔康蓮問道:「真不行?」

    「咳咳,真不行!」孔康蓮笑了笑,點頭承認道。

    「那好吧!」呂恆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招招手,讓那酒shi將酒端了回來。

    端起那酒碗,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後,微微歎氣,便直接端起碗,一口飲盡。

    一口飲下,胸腹中一股熱熱的感覺。呂恆長出一口氣,品味著那葡萄酒的香味,不禁讚了一句:「還真是好酒!」

    呃…

    見這呂恆一口飲下一碗,臉不變色的樣子。孔康蓮等人不禁一愣,面面相覷。

    這傢伙……裝啊!

    這麼能喝,還剛剛作出一副很怕的樣子。明顯就是扮豬吃老虎嘛。更是故意刺激那白衣文士呢。

    兩碗下肚,呂恆也不禁覺得酒勁兒上頭。葡萄酒後勁兒極大,剛飲下去的時候,覺得甘甜爽口。但過不了多時,酒勁兒上湧後,眼前一陣迷糊。

    看著酒shi手中的第三晚酒,那琥珀色的酒水,在這燈光之下,流光溢彩,炫目之極。呂恆接過了酒碗,搖晃著碗中的酒水,微微一笑。

    「葡萄美酒夜光杯,yu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啊!」心裡似是有所感,隨口便吟誦出了這首被後世人推崇至極的七絕之首。

    伴隨著美酒的醇香,這般灑脫卻又無奈的詩詞,讓在場所有人都神色未變。看著那臉上帶著淡淡無奈笑容的呂恆,他們心中既是為這書生滿腹的才華而讚歎,又心裡唏噓不知是何緣由,讓這書生如此的傷感真***孤獨啊!

    呂恆抬起頭來,掃了一眼,那陌生的古裝,那陌生的臉孔。心裡突然很難受,憋悶之下,長歎一聲。

    抬起頭,眼前那溢彩的華燈,微微晃動。在眼前呈現出一片迷離不定的色彩。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見那馬清源已經喝高,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來。呂恆啞然失笑。

    將第三杯酒喝掉後,酒勁兒終是衝上了頭,眼前的一切也變得不那麼真實了。模模糊糊的,如在夢中一般。

    依稀間,能看到周圍學子那驚愕的目光還有耳邊傳來的嘩嘩的擊節讚歎聲。恍恍惚惚間,呂恆彷彿回到了曾經的表彰大會,那坐下的無數權貴,讚歎自己某場戰爭的策劃案的場景。

    哎,………,

    長歎一聲,眼前的一幕再次清晰起來只是,依然是這般陌生的場景,陌生的臉孔。

    如此真實,卻讓呂恆心裡一陣長歎!

    恍如隔世啊!

    「永正!」心裡憂愁間,身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如此的安心也如此的讓人心神平和。

    聞言,呂恆心中微微一暖,轉過頭來看到門口,武寧遠與張文山二人站在門口愕然的看著自己,不過,更像是看著自己手中空空的酒碗。他點點頭,微微一笑。

    「誰讓他喝的?」武寧遠走了過來,目光掃了一眼台上的孔康蓮,沉聲問道。

    他知道,呂恆不喜歡喝酒。非是不給人面子,而是每次喝完,這樂天派的小子,總是會顯得格外的孤獨寂寞。那呆呆的神色,讓身為知己的武寧遠心裡感慨萬分。

    所以,從那以後,極為好酒的武寧遠也極力的控制自己,不再這書生面前飲酒,更不會催他喝酒。

    如今,看到呂恆喝的身體搖晃不已,武寧遠心裡一怒,抬起頭來,目光陰沉的看著台上的孔康蓮。

    哼,大儒又如何?

    在武寧遠說話間,張文山已經攙扶著呂恆坐了下來,而且,也隨手將呂恆手裡的酒碗拿走。

    將那酒碗放在一旁後,張文山攙扶著呂恆,轉過頭來,看著台上面露尷尬之色的孔康蓮,眼裡皆是漠然之色。

    他知道,這孔康蓮太子太傅的身份,再看看即將成為帝師的呂恆。

    張文山自然就想到了,公報私仇一事。

    「哼,孔康蓮,強人所難,公報私仇,非是君子所為啊!」張文山漫不經心的捋著袖子,似笑非笑的盯著孔康蓮道。

    「張大人這是何意?」孔康蓮聽到張文山這指桑罵槐的話後,心裡那不服氣的氣勢也升了起阿里。背著手,揚起下巴,盯著張文山道。

    他本想是連武寧遠一起的,但是想到武寧遠是皇家貴胄,而且性子極為火爆,極為難纏。心裡想了想,還是決定找個稍微軟的柿子捏捏。

    「這就是老夫的意思!「武寧遠冷哼一聲,擺擺手。

    片刻後,便有數十全副武裝的兵丁,衝了進來。

    「王爺這是何意!」見到武寧遠要玩真的,孔康蓮臉色一變,退後一步後,沉聲問道。

    「寧遠公!」就在武寧遠冷著臉,下令將這孔康蓮抓起來的時候,一隻手按住了他。

    轉過頭來,看到面前醉意濃濃的呂恆,目光明澈的看著自己,嘴角那一抹微笑,真的是很真誠。

    武寧遠連忙扶住他,皺眉道:「怎麼喝成這樣?」

    「呵,無妨的!」呂恆搖頭笑笑。抬起頭,看到台上那臉色蒼白的孔康蓮等人後,呂恆歉意對他們一笑,然後搭著武寧遠的肩膀,指著台上的四人,笑著說道:「不管他們的事!」

    「寧遠公!」呂恆轉過頭來,感激的看著武寧遠,道了一聲,話中之意顯lu無疑。

    「好吧!」武寧遠點點頭,隨手擺擺手,那些衝進來的兵丁,收起了手中的刀兵,便退了出去。

    「多謝了!」呂怕感激的抱拳。

    「少扯!」武寧遠哈哈大笑一聲,將呂恆的手按下,搖頭道:「用你的話來說,你我之間的關係,還用得著這麼見外嗎?」

    見武寧遠開懷大笑的樣子,呂恆點頭笑笑,鬆開武寧遠的肩膀,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到桌子前,重新斟滿了一杯就。

    「永正你」一旁張文山連忙上前搶奪。卻是被呂恆微微搖頭,制止住了。

    低頭看著手中酒碗中那金色的酒水,呂恆心中一時間被友情填充著,心裡爽快之下,那絲煩惱也消失殆盡。

    搖搖酒碗,呂恆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一抹輕鬆之極的微笑,悠悠吟誦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幕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吟誦到了這裡,呂恆舉起手中的酒碗,神色豪放之極。仰起頭哈哈大笑一聲,轉過頭來,看著台上面色震驚的孔康蓮,笑著邀請道:「孔夫子,寧遠公,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漬。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與爾同消萬古愁啊!」呂恆大笑一聲,重複了最後一句,說罷,仰起頭,將那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一首將進酒,將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熱情點燃,不管是今晚失意的還是高興的,在聽到這首如此大氣灑脫,豪放不羈的詩詞後,心中皆是一陣激盪。

    在場的學子們,紛紛站起來,斟滿酒杯,笑談著,大肆暢飲著。

    「哈哈,好一句與爾同消萬古愁!」武寧遠震驚片刻,終是醒過神來。他搭著呂恆的肩膀,豪放的哈哈大笑,端起酒碗,看著一旁捋著鬍子眼中滿是欽佩之色的張文山道:「來來來,文山,喝!」

    台下如此,而台上的孔康蓮,目光飄忽的看著台下那個與武寧遠等人碰杯的書生。

    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翻滾不停。

    許久之後,孔康蓮長歎一聲,退後一步,對那已經醉意深深的書生拱手一禮:老夫,心服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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