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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阿貴 文 / 天淨沙秋思

    示意月的四1」秋高與爽。岷江兩岸山高入雲,山林間蒼松潭柏,

    深綠欲滴。

    濃濃的雲霧,在山澗拂動著,偶爾有一陣風吹來,這飄在山間的雲霧,宛若綿綿白紗一般,隨風而舞。

    雲霧下面,岷江水滾滾向北流去。滾滾的江水拍打著兩岸的山石,發出滔天的巨響聲。此地,正是山高水深,水道曲折,驚險之極。

    滾滾的江水,宛若一條兇猛的巨龍一般,橫跨在高山之間,帶著千鈞之力,滾滾而去朝著遠方那長江匯聚而去。

    在這湍急的江面中,一葉竹筏宛若一片柳葉一般,在這起伏的江水中,順著江水,穩穩前進著。

    竹筏上,一個身著短打的苗家小伙子,穩穩的站在竹筏上,滿臉水漬的拄著竹篙,面色沉著的拍打著江水。穩穩的控制著竹筏的向前飄去。

    好不容易過了這一段被人稱為鬼門關的峽谷,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開闊的江面。豁然開朗的江面兩旁,群山靜靜的屹立在那裡。

    小小的竹筏在這平靜的江面上,急速前進著。

    苗家小伙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驚出的冷汗,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將竹篙綁在竹筏上,轉過頭來,看著身後那穩噹噹的坐在竹筏中的那個青衫書生,心裡不禁讚歎道:恩公,真是好心性。剛剛那麼危險的境地,都絲毫不改色,果然不是普通人。

    「恩公,我們已經到了成都府的地界了了!」苗家小伙子,指著前方那個小小的渡口,抬起袖子抹掉臉上的水滴,對著書生燦爛一笑,朗聲道。

    書生點點頭笑了笑,站起來,對著苗家小伙子,抱抱拳頭道:「呵呵,多謝阿貴兄弟了!」

    「哎。恩公您千萬別著說,阿貴還沒感謝您幫忙呢!」叫阿貴的苗家小伙,很真誠的擺擺手,大方的回答道。

    阿貴是一個獵戶,祖祖輩輩,都是以打獵為生。平日裡,阿貴打上獵物後,總是會去瀘州府跟漢人換一些米面布帛。補貼家用。有時候,如果獵物多的時候,還會換上一些銀飾,拿回去給妹妹準備嫁妝。

    家裡祖祖輩輩皆是如此,生活一直也過得去。

    不過,這幾年來,卻因為官老爺跟苗家鄉親征了很多稅。雖然自己跟父親勤勤勉勉的打獵,但,這日子卻是越過越差。為了給官老爺交稅,家中幾乎是傾家蕩產。加上阿爸上次因為爬山,一不小心之下,從山坡上滾下來,摔斷了tui。家中的負擔是更重了。

    這些天來,每每看到阿媽的歎息聲,阿貴都心如刀絞,恨自己沒有大本事,無法讓家人過的更好。而且,為了補貼家用。就連妹妹都冒著危險,出去採摘一些草藥,拿回來交給自己去換糧食。

    而且,最近一年來,不知怎麼了。收皮貨的漢人,給的價錢越來越低。以前的時候。一張狐皮能換一袋米,現在。卻僅僅能換一斗了。

    這次,去了瀘州,那漢人老闆,竟然說最近皮貨不好出手,想用半袋米換下自己費了很大力氣才打到的那張白狐皮。

    阿貴雖然氣惱,但也沒有辦法,寨芋裡很多人都等著糧食下鍋呢。

    正想著出手的時候,一個書生卻出言攔住了他。

    這書生他在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當時這書生,正背著手,在店裡逛著。看他那樣子,似乎是想買一件狐裘的。

    雖然阿貴當時也想問問書生買不買,要買的話,兩斗就賣給他。但是想起漢家人對苗家人的態度,他還是覺得最好不要去問。

    上次寨子裡的阿坤,就是想跟一個漢家人搭話問路,卻被那漢家人的跟班打斷了一條腿。那幫人,最後隨手扔給了阿坤一貫錢。阿坤心裡雖然很難受,但那一貫錢卻是他一年都掙不來的。

    當時,阿坤拉著寨子裡的其他兄弟們,不要讓他們動手。趴在地上,流著淚,伸出手就那麼一個一個的,將灑滿了一地的銅錢撿了起來。

    但是,回到寨子幾個月後,阿坤卻因為那傷口化膿,沒有錢治病,最後也死了。一貫錢,一條命啊!

    所以,阿貴看到那書生,穿著一身乾淨的長衫,而且又長的不像是個普通人的書生後。他心裡雖然想問問,但是最後還是猶豫了。

    喜時,店老闆催的急。很不耐煩的樣子。阿貴心裡一急,便要忍痛將這白狐皮出手。不過,就在這時,那書生卻笑瞇瞇的走了過去,一把攔住了自己。

    他從阿貴手裡接過白狐皮後,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之色。在手裡摩挲了一陣後,這書生竟然直接開價五兩銀子,要跟阿貴買這件白狐皮。

    當時,阿貴簡直傻了。

    五兩銀子啊,那可是整整的五貫錢啊。

    自己忙上一年,都掙不了這麼多錢。

    看著書生那溫和的笑容,阿貴當時還不相信。以為這書生只是在逗他玩。不過,在看到書生當真從口袋裡掏出了五兩銀子後,阿貴當即傻眼。

    這,漢人竟然會huā五兩銀子買自己的東西。

    不過,就在這時,店老闆卻突然衝了過來,一把將白狐皮搶過去。惡狠狠的威脅書生,是不是來找事兒的。

    而且,他還召喚出了一幫夥計,想要打那書生。

    當時阿貴嚇傻了,戰戰兢婁的站在那裡,心裡害怕之極。

    但是,這書生卻仍然是那般淡淡的笑容,彷彿面前那七八個拿著木棒的人,根本不存在似地。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那個胖老闆,然後,在店老闆快要發狂的時候,這書生笑了笑,很隨意的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塊玉珮,然後在那老闆面前晃了晃。

    接著,在阿貴那詫異的目光中,店老闆突然臉色大變,渾身急劇顫抖著。然後,便看到那店老闆腿腳一軟,便要跪下來。

    而書生卻是微微搖搖頭,制止了他的動作。

    他只是上前,在老闆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就看到平時凶神惡煞的老闆,突然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忙不連跌的點頭。然後轉回到櫃檯旁邊,取出了很多的銀子,恭敬的送給了這書生。

    店老闆又親自來到自己身邊,一臉歉疚的說,他前幾次是故意壓低價格的。並且,保證從此以後,只要是自己來,他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公道的價格。然後,在阿貴愕然地目光中,老闆又讓夥計拿出了十兩銀子,送給了自己。並且說,這是以前剋扣自己的銀錢,一併還給了自己。

    最後,店老闆花了五兩銀子,買下了這白狐皮。然後。送給了書生。而那書生,淡淡一笑,便接過了白狐皮。

    出了店,阿貴懷揣著十五再銀子,像是揣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心裡激動之極。

    有著十五兩銀子。寒子裡的鄉親們,就會好過的多了。」呵,你要是再不收起來,就被人偷去了!「當時,身邊的書生,笑了笑,很善意的提醒自己道。

    阿貴心裡激動之下,差點忘了剛剛是這書生的幫忙,自己才能有這麼多錢。如今,看到恩公正看著自己,阿貴心裡感激之下,便要下跪磕頭。

    呂恆微微搖頭,上前一步,攙扶起了阿貴。然後很和善的拍拍自己的肩膀,和和氣氣的對自己說:「漢家苗家本為一家人,都是華夏子民,不用這樣的!」

    阿貴重重的點點頭,抬起袖子擦了擦微濕的眼眶,學著漢家的習俗,抱拳對著書生深深一鞠躬到底。

    而呂恆,看到這苗家小伙子,竟然是右手壓左手行禮,臉部肌肉不禁抽搐了一陣。不過,看到這苗家小伙子,對自己行禮時那生疏的樣子,也知道他怕是頭一次。心裡也不在意,只是笑著搖搖頭。

    一路上,二人便隨意聊了一些四川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阿貴心裡緊張,只是嘿嘿笑著點頭稱是。不過,看到書生如此的隨意和善,慢慢的,他也放下了心中的拘謹,開始跟書生說起了一些家中的事情。

    阿貴在得知恩公要去成都府的時候,當即就表示,自己正好準備回家。正好把恩公送到成都。

    呂恆聽了以後,對阿貴道了一聲謝,搞得阿貴又是一陣的拘謹。

    急忙擺手笑著說,恩公切不可如此。

    於是,呂恆便搭著阿貴的竹筏,沿著這岷江之水,穿過雲霧繚繞的群山,在這輕霧中,一路穿行。經過一下午的時間,在傍晚時分,終於看到了閱江岸邊那塊破舊的界碑。

    山裡的日頭落得很快,不多時,夜幕便籠罩了這蒼茫群山。江水也變得有些湍急起來。在江水漲起來的時候,阿貴硬是撐著竹篙,將竹筏停在了江邊。

    上了岸後,阿貴將竹筏綁在樹樁上,然後從竹筏上取下從瀘州換來的米面布帛,放在岸邊後。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

    他擦擦臉上的汗水,蹲下身子來,高興的拍拍地上那幾袋米面,激動的自言自語:「要是鄉親們,看到這麼多好東西,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站在一旁的呂恆,笑了笑,微笑著對他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阿貴聞言,轉過頭來,硬是不顧呂恆的阻攔,單膝跪地,給呂恆行了一個大禮。

    「呵,這又是何必呢!、。呂恆站在那裡,看著單膝跪在面前的阿貴,攤開手,一臉的苦笑。

    行完禮後,阿貴這才站起來,將地上那些米面放入背簍中,執著的要求呂恆,一定要去他們寨子做客。

    呂恆四下裡看了一眼,發現天色已晚,在看看四周,入眼處皆是滾滾的江水和蒼茫群山,想了想後,也就答應了下來。

    二人沿著山路,九轉十八彎後,在翻過一座山頭後,終於是看到了那群山環抱之中,一條清澈的小河,環繞曲折。在小河邊,苗家獨特的吊腳樓很是閒散的散落在那裡。

    「恩公,那就是我們的寨子,黃龍寨!」阿貴雙手拉著背簍,往上抬了抬後,騰出一隻手來,指著下面的苗寨,高興的對呂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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