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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一百十四章 心性 文 / 天淨沙秋思

    第一百十四章心性

    戰事全部結束後,一直觀戰的武寧遠見呂恆神色有些蕭索的坐在樹下,看著遠方茫茫的青山愣神。

    深知內情的他,此時看著呂恆那微微閃動的目光,蕭索的神色,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哎,永正,也是沒有辦法了。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柳元一無論如何是活不下去了。勾結突厥人,朝廷饒不了他。致使五百突厥士兵全軍覆沒,即便他逃到草原,突厥人一樣饒不了他。更別說,一直追殺著他滅口的安鵬了。

    也許,他死在永正的手裡,是個最好的歸宿了。

    而如果放過他,朝廷一旦追查下來,今日參戰的所有人,都將面臨牢獄之災。甚至是滅門之禍。

    所以,無論如何,柳元一都必死無疑了!

    武寧遠看了一眼,已經被士兵收斂好的柳元一的屍身,微微歎息一聲。抬起頭看著坐在山石上,身披著朝霞,目視著前方的群山,面色卻宛若秋水般平靜的呂永正,幾番猶豫之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搖搖頭,叫過展雄後,武寧遠低聲囑咐了一聲展雄,要他跟著呂恆。之後,他便帶著士兵,下去清點此次的戰果了。

    兩千江寧守備軍,圍剿一千悍匪。而且,其中還有五百人是突厥的精銳部隊。最後,竟然沒有讓對方逃走一個,甚至還俘虜了十多名的突厥士兵。而自己一方所付出的,也僅僅是付出了五十餘人的傷亡。

    手裡拿著士兵呈送上來的戰後的初步統計結果,武寧遠高興的點著頭,對此次的戰果非常滿意。甚至說是非常的驚喜。

    這樣的戰績,即便是在他多年的戎馬生涯中,都不曾有過的。

    雖然,這是一次陣地戰,自己一方佔有者地利。但是,別忘了,對方可是久經沙場的突厥人。

    武寧遠捋著鬍子,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道:「不錯,哈哈,非常的不錯呀!」轉過頭來,正準備朝著上方走去,卻突然發現,剛剛還坐在山石上發呆的呂恆,此時卻不知去向。原地,只留著一塊平整的大青石,朝陽的光芒灑在青石上,泛出金色的光芒。

    「呃,軍師呢?」武寧遠愕然的看了一眼那塊沒有人的山石後,對身旁的楮徐良問道。

    「回王爺的話,軍師剛剛帶著展護衛下山了!」楮徐良抱著拳頭,低頭恭敬的回答道。

    下山了?

    武寧遠愣了一下,看著人去石空的樹下,搖頭苦笑。這小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初晨的旭日,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茫茫的原野裡,已經是一片秋忙的景象。百姓們彎著腰,揮舞鐮刀,飛快的割著稻穗。偶爾會抬起頭,看看東邊天空上,升上來的太陽,擦擦額頭上的汗滴,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繼續埋頭秋收。

    走在這田野中,就連空氣中,都帶著稻田的清香。偶爾有一陣涼風吹來,風中那甜絲絲的味道,讓人聞之欲醉。

    在這通往江寧的官道上,呂恆悠閒的騎著馬,慢悠悠的走著。偶爾會輕輕的拍打下馬匹,讓胯下這匹神駿的黑馬,不要貪吃農夫的莊稼。而更多的時候,他還是懶洋洋的騎在馬上,享受著暖暖的陽光。和身旁的展護衛隨意開著一些玩笑。

    而一旁的展護衛,愕然的看著這位彷彿什麼事請都不關心的呂公子,心裡極為的不解。

    剛剛在路上,展雄很是隱喻的對呂恆說了,三日後,朝廷的欽差,也就是如今的左僕射,安鵬,就要來到江寧了。

    他身為寧王爺的貼身侍衛,自然知道,整件事中安鵬所處的地位。如今,打了小的,老的出來了。而且,還是很有權勢,心眼又不好的一個老匹夫。

    在得知了安鵬將是欽差後,就連寧王爺都皺起了眉頭,背著手,在屋裡轉了好幾圈。可,可是,這位呂公子,卻怎麼是這番表情。

    「咳,呂公子,王爺叮囑在下,要您對這位欽差大人,要多加小心的!此人,呵,此人風評很是不好的!」出於侍衛的習慣,展護衛心裡仍然是有些放不下的。看著前方,悠閒的騎著馬的呂恆,他猶豫了片刻,終是上前抱拳對呂恆道。

    呂恆轉過頭來,看了一臉肅然的展雄,微笑著點頭道:「呵,我知道!」

    「不,不是!公子你!」得到呂恆的這個反應後,展雄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抱拳道:「這位欽差,可是如今朝廷的左僕射啊!」

    呂恆轉過頭來,笑瞇瞇的看著展雄。一言不發。直到看的對方渾身不舒服的時候,他才笑著搖搖頭,轉過頭來,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江寧城,輕聲道:「我知道他是左僕射,不過,那又如何?呵,他畢竟不是當今的皇帝!」

    輕聲笑了笑,呂恆轉過頭來,看著被自己這句話嚇得有些發愣的展雄,笑了笑後,揮起手中的鞭子,輕輕敲打了一下胯下又去貪吃農夫莊稼的馬匹,直到把黑馬揪回來後,才淡淡的道:「既然他不是皇帝,那便不用太過擔心了!駕!」

    呂恆說完這番話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展雄,笑了笑,揚起手中的辮子,大喝一聲,驅趕著戰馬,朝著遠方沐浴在晨光下的江寧城飛馳而去。

    再說了,即便他是皇帝,那又如何?

    初冬的風吹過,疾馳的戰馬上,書生的衣襟隨風飄舞。他神色中帶著自信和沉穩,心裡自言自語道。

    田野間,金色的稻穗一閃而過,書生迎著寒風,微微一笑,策馬前進。

    身後,展雄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驚出的冷汗。心裡想著呂公子,那番大逆不道的話,心裡震撼不已。

    不過,在震撼之餘,展雄又細細的自言自語一番,覺得倒真是痛快之極啊。

    他抹掉額頭上經出來的汗珠,偷偷的笑了笑,砸吧著嘴讚道:「呂公子,真是,呵……」

    剛想抱拳對呂恆誇讚一番的。不過,抬起頭後,卻發現,呂公子早已騎著馬,衝出了好大一段距離。

    前方只剩下了一騎絕塵,還有田野間,停下手中的活計,手搭涼棚,朝著前方張望的農夫。

    「呂公子,等等我!駕!日,這頭吃貨!」展雄一鞭子將正在偷吃農夫莊稼的馬匹拉了回來,惡狠狠的罵了一身後,舉起鞭子,狠抽一下,一路狂追過去。

    一路馬不停蹄,到了中午的時候,二人終於回到了江寧城。

    牽著馬,進了城門後,一路上聽著的,都是百姓們交頭接耳的說著,昨晚發生的大事。

    「哎,聽說了沒。昨晚兒,鹽幫大當家被府尹老爺給砍了!」街邊的茶攤裡,一個神色猥瑣的傢伙,一邊滋滋的喝著茶,一邊對圍在身旁的幾人神秘兮兮的說道。

    「聽說了,不光是他,就連他手下的好些人,都在昨晚被當眾斬首了!真是沒想到,府尹大人平日裡笑呵呵的樣子,殺起人來,竟然是一點都不手軟啊!」另一人一臉敬佩的說道。

    「那是,府尹大人的能耐,豈是我等能猜到的。不過,話說回來,府尹大人這次可真是為了咱江寧做了一件大好事啊。鹽幫那幫傢伙,平日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早就該死了!」神色猥瑣的人,摸著八字鬍,一臉怕怕的樣子,點頭稱讚道。

    聽著諸如此類的話,牽著馬走在青石路上的呂恆,不禁笑了笑。

    而走在身旁的展雄,卻是一臉的愕然。

    怪不得昨天沒見到鹽幫呢,原來,呂公子早就安排好了!

    一面讓洪大人穩住鹽幫那幫亡命徒,而自己在這面,卻是放開手腳的剿匪。

    這計策,真是絕了!

    展雄四下裡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人注視自己二人後。偷偷的對呂恆豎起大拇指,笑著讚道:「公子高招!展雄佩服!」

    呂恆看著他,微微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不過,在心裡卻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得,這下又欠了一個人情。

    二人一路朝著秦淮河邊,呂恆的小院而去。等到了巷子口的時候,展雄對呂恆抱拳道了一聲後,便隱入了巷子裡的一個不起眼的民房中。

    雖然柳元一被殺,但是,江寧的氛圍,卻愈加的緊張。臨行時,武寧遠一再叮囑他。一定要保護好呂恆的安全,絕對不可出現絲毫馬虎。

    故而,展雄到了地點後,便跟留守在這裡的兄弟們匯合,擔任起了安全防備的責任。

    呂恆抱拳對展雄道了聲謝後,便轉過身來,牽著馬,朝著巷子深處,那個掛著燈籠的柴門而去。

    初冬的風掃過,青石板的路上,一塵不染,乾乾淨淨的。正午的陽光,灑在地面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院門口的台階上,雖然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但,柴門上昨日裡留下的廝殺的痕跡,此時看起來,仍然是觸目驚心。

    此時已是正午,鄰居們都在家中做著午飯。巷子裡沒有人,空空蕩蕩的,寂靜無聲。只有馬匹走過的時候,踩在石板路上,發出的達達的馬蹄聲,迴盪在這空空的巷子中。

    走到門口後,呂恆將馬拴在一旁的桂花樹上,走上前去,剛想抬手敲敲門,道一聲,嫂嫂,我回來了。

    抬起手快要碰到門的時候,卻才想起,柳青青昨日裡受了重傷,此時應該是臥床不起呢。

    心裡掠過一絲酸澀,呂恆苦笑著搖搖頭,伸出手,去推動滿是箭痕的柴門。

    在手快觸碰到門上鐵環的時候,柴門卻在這一刻,吱丫一聲被打開。

    呂恆抬頭看去,只見一身粉色長裙的王婷芝,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美眸中帶著深深的驚喜,還有一絲不安,愕然的看著自己。

    此時的她,袖子挽起,露出了潔白的皓腕。在她的腰間,裹著一塊碎花布的圍裙。

    她愣了一下,抬起如玉的手,輕輕擦了擦如玉的臉頰,看著面前,風塵僕僕的書生,有些窘迫的笑了。

    「呂,公子,你回來了!」

    正午的陽光,灑在她羞澀的臉上,寒風中,她那粉紅色的長裙,輕舞飛揚。在這一刻,身披著陽光的王婷芝,竟是如此的明艷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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