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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一百三章 蒼天作證 文 / 天淨沙秋思

    第一百三章蒼天作證

    背後府門吱丫一聲打開,正站在門前,失神的看著遠方的王婷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她急忙回頭一看,卻發現,從門裡出來的人,是二哥的時候,心裡頓時放鬆下來。

    她沒好氣的瞪了王立業一眼,小手拍著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沒好氣的嗔怪道:「二哥啊!你嚇死我了!」

    豈料,王立業卻是一臉的蕩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後,又踮著腳點,朝著遠處張望。

    他用手摩挲著光禿禿的下巴,嘴裡還帶著疑惑的意味砸吧著:「咦,那個公子,是誰啊,很面熟的!」

    見二哥一臉不壞好心的笑容,王婷芝頓時羞得俏臉通紅。她在王府長大,豈能不知道,若論器心思敏捷,這個二哥可是當仁不讓的第一。看他這一臉的蕩笑,豈能不知道,他是故意打趣自己。

    只是,王婷芝心裡有鬼,此時見二哥一臉捉黠的對自己眨眼笑著,心裡是有口難辯。

    幾番糾結之下,俏臉更是紅的如同深秋的蘋果一般。

    「咦,這件衣服,好像是呂公子身上的呀!」王立業見妹妹羞紅了臉,便更加的猖狂。伸手去摸了摸妹妹肩頭上的長衫,摸索著下巴點著頭,品頭論足道:「嘖嘖,好手藝!是妹妹你給縫製的嗎?」

    王婷芝實在是受不了二哥的捉弄,心裡是又羞又氣,而且,還不能說。最後,她沒好氣的抬腳在王立業的腿上踢了一下後,捂著臉,嚶嚀一聲,跑進了府裡。

    「哈哈!」身後,王立業那嘎嘎的壞笑聲,響徹了整個街道。

    夜色沉沉,巷子幽幽。

    已是夜深時分,路上已沒有行人走過。

    王立業獨自站在府宅門口哈哈大笑一陣子後,最後,他終於是停歇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前方幽深漆黑的小巷子,沉默許久後,抬起手朝著無人的空巷子抱拳,沉聲道:「再造之恩,立業沒齒難忘!今日恩情,我王立業記下了!呂恆,呂永正!」

    他念叨著呂恆的名字,抱拳對著空巷子,深深一禮,目光沉沉。

    回家的路上,冷風習習。

    呂恆不禁打了個哆嗦,這才忘了,自己的衣服,還在王婷芝身上披著呢。

    抱著胳膊,打了個寒戰。呂恆便加快腳步,朝著家中而去。

    剛剛王婷芝那番話,呂恆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有些詫異。不過,後來轉念一想,也只能是苦笑著承認了。

    畢竟,對方已經知道了整個案子是自己在背後操控著。這才說出那番話的。當所有的事實都擺在面前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至於,王婷芝是如何知道的。呵呵,呂恆心裡倒是能夠猜到一些的!

    方總管不會說,王立業又不知道,看來,也只有李二了。

    從之前對李二的觀察,呂恆對此人的性格還是有所瞭解的。李二此人,雖說有些忠義,不過,卻仍然是市井小民心態。面對著大事件,仍是少一些魄力的。

    當時之所以借他之手,是因為此人有著向上爬的意願,或者用野心來形容更加的合適。而且還很強烈。而這種野心,正是呂恆所需要的忠誠。

    呂恆當然也知道,這種由野心維繫的忠誠,其實也只是暫時的。不過,有這一段暫時的時間,也足夠了。

    如今,大局已定,雙方即便此時分道揚鑣,也無甚關聯了。

    所以,既然說出來,那就算了!

    自己也沒必要去追究。畢竟,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完成了。現在被挑出來,也沒什麼大的關係。而且,呂恆也相信,這件事,至少在目前,仍然是在王府內部少數幾個人知道。

    相比以王立業的心思,是不會將此事傳出府外的。

    而對於李二,呂恆想到此人後,搖頭笑了笑。

    手中的燈籠映照出的微弱燈光,照亮了前方不足幾米的範圍。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小路,反射著微弱的光芒。道路兩旁,早已掉光了葉子的樹木,在晚風的吹拂下,發出呼呼的響聲。

    走過大街,穿過小巷。抬眼望去,那個一直掛著燈籠的柴門,遙遙在望了。

    加快走了幾步,到了門口後,抓著門上的鐵環輕輕扣了下,呂恆輕聲道:「嫂嫂,我回來了!」

    不多時,便聽到門裡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院門吱丫一聲被打開,柳青青那清秀的臉頰,出現在了呂恆的眼裡。

    「回來啦!」柳青青嫣然一笑,看著呂恆道。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她那絕美的臉頰上,一縷髮絲飄零在她的額前。有著一種慵懶的韻味。

    她看著呂恆嫣然一笑。不過,隨後掃了一眼後,卻看到呂恆肩膀上有一片落葉。她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手將那片葉子摘下,然後又隨手幫呂恆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她一邊拍打著呂恆身上的褶皺,一邊淺淺的笑著道:「這冷的天,受了風寒怎麼辦呢!」

    呂恆輕輕嗅著女子身上淡雅的香氣,看著女子細心的幫自己整理衣服,心頭一暖,輕聲說道:「青青,我……」

    從湖北那個夜晚,二人被一場刺殺攪得離散。幾天來的經歷中,呂恆突然覺得心裡空拉拉的。那天,被刺客扔在山頂,冷風吹的厲害。飢寒交迫的呂恆,心裡卻是無比的想念家中那個一直守在那裡的女子。

    那時,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在心裡,是多麼的在乎她。

    本想著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向女子報喜。卻不曾想先是被武寧遠那老頭橫插一腳。然後回到家,卻發現家中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當,他趁著夜色,披著星辰回到家中,看到院門口那個掉在門頭上,隨風而動的燈籠的時候,心裡終是溫馨了下來。

    看著女子細心的為自己整理衣服,淡淡的體香,傳入他的心頭。讓他那顆久違的心,終於活絡了過來。

    此時此刻,呂恆很想說,這些天來,我真的很想你。不過,話到了嘴邊,卻突然發現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好了。

    柳青青聽著呂恆叫出了自己的閨名,心頭一緊,渾身不由的僵住了。她低著頭,手指緊緊的扣著衣襟,顫抖著聲音低聲說道:「你,你想說什麼?」

    「我……我,我想……」

    縱橫策略界十多年,呂恆卻突然發現,自己在一些事情面前,竟然還會有緊張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就在呂恆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卻見一直低著頭的柳青青,撲哧一笑,抬起頭來。

    她這一笑,宛若蓮花的開落一般,雍容華貴,艷光動人。

    她眉宇間帶著笑容,輕聲說道:「叔叔,你到底想說什麼……,叔叔,小心!」

    呂恆心頭帶著溫暖,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著抬起。不過,就在他心中定下來了決心,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女子的驚呼。

    看到對方眼裡那深深的驚懼之色,呂恆頓感不妙,心頭一股警惕之色,幽然升起。

    「叔叔,小心……」

    女子奮力的撞開呂恆,伸開雙臂,擋在了呂恆的身後。

    就在呂恆伸手去拉柳青青的時候,耳畔響起了一聲讓他心神俱裂的利器入骨聲。接著,便聽到了身旁的女子,嚶嚀一聲,身體一僵。軟軟的倒了下去。

    呂恆回頭一看。只見女子的胸口,一支羽箭嗡嗡顫抖。羽箭沒入體內深達數寸。鮮血沿著創口嗤嗤的噴射出來。瞬間就將女子的胸口,染成了一片血紅。

    呂恆心頭劇震,看著女子身體軟軟的倒下。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的腦海裡突然一片空白。

    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雙臂,第一時間將女子攬入懷中。

    這時,幽深的巷子裡,早已是殺聲震天。埋伏在暗處的王府侍衛,在第一時間衝了出來,將那個躲藏在暗地裡的刺客,逼了出來。諸多軍士,皆是刀兵好手。武藝高強。眨眼間,十數人的刺客,就被砍倒在地。

    「叔叔,小,小心!」女子躺在呂恆懷裡,艱難的笑著說。她的嘴角殷出一絲鮮血,滴落在她欺霜賽雪的臉頰上,紅的驚心觸目。

    呂恆用力的攬著女子的柳腰,看著女子仍然帶著微笑的俏顏,還有她嘴角的那絲鮮血,嘴唇哆嗦著,低聲說道:「你,你不要說話,不要說話!沒事兒的,你不要說話!」

    「呂公子,在下護衛不力,罪該萬死!」軍士們已經將剩下的三名刺客,圍在了中央。火把照亮了整個小巷子,軍士們手持鋼刀,神色冷漠,殺氣騰騰。而那被圍在中央的三個刺客,卻是神色惶恐,背對著背,驚疑不定的看著四周逼近的軍士。

    呂恆一隻手死死的按住柳青青胸口的傷口,轉過頭來,漠然的看了這個軍士一眼,只是說了一句話:「去叫大夫!要快!」

    「王五,快去找大夫來!」這個軍士看到書生神色陰沉,心頭也是一驚。急忙回頭對一個手下喊道。

    呂恆回過頭,看了一眼哪三個被圍在中央的刺客,瞇著眼睛,冷冷道:「抓活的!」

    「公子,這些人都是江湖上的悍匪,不怕死的,在下怕公子敲不開他們的……」軍士抱拳低著頭說道。

    「我說了,抓活的!」呂恆面無表情的說了一聲,隨後便不再看這個軍士了。

    他轉過頭,手掌死死的按住柳青青胸口的傷不放手,此時,從傷口處殷出的鮮血,已經將他的手掌染紅。

    「這,是!」軍士看到書生那寒鐵一般的表情,心頭一震,抱拳沉聲道。

    簡單的交代下命令後,呂恆抱起柳青青,快步走進了家中。剛一進門,大夫後腳就被一個士兵拎著脖子,扔了進來。

    看大夫那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有眼神中深深的恐懼之色。多半是被軍士直接踹開們,從床上拉起來的。

    如果是放在平時,呂恆也許會覺得這樣做的方式不對。但此時,呂恆也顧不得他的感受了。見大夫進來後,呂恆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大夫,指著床上已經陷入了昏迷的柳青青道:「治好她!」

    「可是這為相公,這個女子怕是……」大夫是江寧城中的名醫,此時,藉著燈光看了一眼重傷的柳青青,心知不妙,便抱拳對呂恆道。

    呂恆抬手一擺,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的盯著他,臉上掠過一絲猙獰的笑容道:「治好她,你才能出這個門。如果她遭遇不測,呵,那您就死在這裡吧!」

    大夫渾身一震,不敢在看書生鐵青的臉色。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便飛快的打開隨身的小木箱。取出東西,查看柳青青的傷勢。

    他額頭上滲滿了汗珠,捏著剪刀,深吸一口氣,放呂恆放開了傷口處的那隻手。

    等呂恆移開手掌的瞬間,大夫看到柳青青胸口的傷口的時候,心中頓時一鬆。

    還好,還有救!

    守在一旁的呂恆,見大夫神色一鬆,他的心頭也像是卸下了千斤的巨石一般,頓時放鬆了下來。

    這一放鬆,眼前突然覺得眩暈。

    呵,剛剛的確是神經太過繃緊。此時,突然放鬆下來。頓時覺得,渾身無力。就連搬一把椅子的力氣都像是沒有了。

    「大夫,怎麼樣!」呂恆心裡懸著,輕聲開口道。

    「萬幸啊,箭支離心脈只有不到一指頭的距離,再向左一毫,即便是神仙下凡,也就不回來了!」大夫也是心有餘悸的說著,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轉過頭來,笑著對呂恆道。

    「那便好,那便好!」呂恆終於鬆了一口氣,艱難的移開腳步,做到床頭邊,扶著欄杆坐下來。

    「剛剛是有些心急了,望先生不要介意!」此時,見大夫麻利的用剪刀,在柳青青心口處剪開一道小口子,然後,灑下一些藥粉。呂恆拱手賠禮道。

    「呵呵,公子客氣了。救人性命,本就是醫者的職責。患者家屬心情激動,也是在所難免的!」大夫笑了笑,之後,他轉過頭來,對呂恆道:「公子可否幫把手,將箭支取出來。老漢年老力竭,箭支又深,怕抽動傷口!」

    呂恆點點頭,移動身體,靠近了床頭的柳青青。單手按住她的傷口,一隻手握住了箭支。正準備拔的時候,卻皺著眉頭問大夫道:「這樣拔箭支,會很疼的!」

    大夫愣了一下,古怪的看著呂恆,心裡狐疑不已。這不廢話嘛,治傷哪有不疼的。

    「您先等等!」呂恆卻是不理會他的吃驚,飛快的站起來,跑到櫃子前,打開櫃子取出了以前自己無聊的時候,配置出來的麻醉藥。

    打開瓶子,一股濃烈的藥香味頓時瀰漫在了空氣中。」這,這是?「大夫聞到這股味道後,頓時一驚,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哆嗦著手,指著呂恆手裡的小瓷瓶,結結巴巴的問道。」金瘡藥,有麻醉的效果!「呂恆細心的將藥粉,灑在了柳青青的傷口處。之後,合上瓶塞,隨手將藥瓶扔在了一旁,淡淡的回應道。」這藥,公子……「大夫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那藥瓶,此時,他終於是轉過頭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呂恆將手按在柳青青的傷口處,一隻手抓住箭支。轉過頭來看了大夫一眼,笑著道:「先生如果想要,在下便送于先生一些。不過,現在先生還是指點在下拔箭吧!」

    被揭穿心思,大夫不免臉紅,嘿嘿訕笑了一聲。便開始指點呂恆拔箭。

    「要快,不要遲疑!」耳邊聽著大夫嚴肅的聲音,呂恆的鼻尖,也滲出了緊張的汗滴。他深吸一口氣,最後,握著箭支的手,用力穩穩的向上一拔。

    箭支撲哧一聲,被呂恆拔了出來。

    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大夫。飛快的將瓷瓶中的藥粉,灑在了傷口處。

    看著傷口處流出的鮮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凝結。手裡仍然還握著箭的呂恆,神經終於是鬆了下來。

    見床頭上的女子,像是睡著了一般。輕輕的呼著氣,胸口開始了正常的起伏。呂恆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

    這時,房門被敲響。外面傳來軍士低聲:」公子,刺客已經被抓住!」

    坐在椅子上的呂恆,長出一口氣。對著門外說漠然道:」帶他去柴房,我馬上過去!」

    轉過頭來,見大夫手裡握著瓷瓶,捨不得放手的樣子。呂恆微微一笑,扶著椅子站起來,走到櫃子前,取出了七八瓶的麻醉藥,遞到了大夫的手裡。」謝謝先生救命之恩!「呂恆拱手,彎腰對這個大夫行禮道。」公子切不可如此,救死扶傷,本就是醫生的責任。公子說這話,可就是看不起在下了。再說了,呵呵,公子還送給在下這麼好的金瘡藥。在下感激還來不及呢!「醫生被呂恆這一大禮,嚇得頓時連退幾步,急忙擺手道。

    呂恆笑了笑,隨後又從櫃子裡取出了幾枚銀錠。對大夫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先生笑納!」

    豈料,這個白鬍子老頭,卻是搖搖頭,臉色堅決的道:「公子能送於在下這些神藥,在下已經感激不盡了。這些黃白之物。公子還是留著吧。夫人重傷未癒,公子還是留著這些銀錢,為夫人多買些滋補品!在下這便告退了!」

    說完這番話後,不論呂恆怎麼堅持,這老頭都是堅決的搖頭。之後,他對呂恆抱拳行了一禮後,便背起藥箱,出門離去了。

    呂恆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搖搖頭,將銀錠放在桌子上後。轉過頭來,看著床頭上,沉睡的柳青青。

    燈光昏黃,照在她的臉上,宛若洛神一般寧靜美麗。只是蒼白的臉色,卻讓人不禁心頭一緊。

    呂恆微笑著走到床頭,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下。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她那柔軟的秀髮。心裡淡淡對自己,也是對女子道:「我保證,今生絕對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傷害!蒼天作證!」

    將柳青青安置好,然後傳話讓外面的軍士,僱傭了一個婦女,陪床以後。呂恆這才換掉了身上,沾染著血跡的長衫。一臉陰沉的出了房門。

    推開門,卻見一身戎裝的展護衛不知何時來到了院落中。而他,來到這裡,則是帶了上百的軍士。這些明刀明槍的士兵們,煞氣極重,站在院落裡,滿是沙場蕭瑟的氛圍。

    此時,展護衛正手持著鞭子,狂暴的抽打著那個帶頭的軍士。一邊抽打,一邊用腳踹著他。瞪著眼睛,嘴裡罵罵咧咧的道:「的,老子讓你來保護呂公子。的怎麼幹的?啊?從軍隊裡出來才幾年,連刀都提不動了?草,提不動刀就給老子早點滾回去!」

    聽到房門吱丫一聲被打開,展護衛轉過頭後,見呂恆面色平靜的從房間裡走出來。急忙抱拳對呂恆賠禮道:「呂公子,在下該死啊。」

    呂恆擺擺手,淡淡道:「和你沒關係!」

    「可是,呂公子。那幫小崽子守備不力,的確是在下的失職。還望公子不要責怪他們。」展護衛抱著全,突然單膝跪地,舉著皮鞭,低頭對呂恆道:「呂公子,如果要懲罰。就懲罰在下吧!」

    呂恆微笑著搖搖頭,彎腰將展護衛扶起來,淡淡道:「展兄弟這又是何必呢。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預料不到。這些士兵們日夜保護在下的家人,我呂恆感激不盡。怎能說責罰呢!」

    見展護衛仍然是內疚不已的樣子,呂恆笑著伸出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拍了下,淡淡道:「好了,我們過去看看那個刺客吧!」

    展護衛嘴唇動了動,終是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呵呵,好了。」呂恆笑著說了一聲,便抬腳朝著柴房走去。

    身後,展護衛緊緊的握著拳頭,看著前方書生那單薄的背影,深吸一口氣,暗暗道,謝謝。

    柴房門口,兩個身上滿是血跡的士兵把守著。見呂恆和展護衛過來,軍士抬起右臂敲在胸口行禮。

    呂恆點頭笑了小,便讓軍士推開了房門。

    柴房裡,燈火幽暗。雜草木柴堆放在一起,顯得有些凌亂不已。

    在柴草中,兩個渾身鮮血的黑衣刺客,被死死的反綁在柱子上,沉重的穿著粗氣。在他們的身上,傷痕密佈。鮮血汩汩流出。

    在他們的面前,兩個手持鋼刀的士兵,漠然的盯著他們。

    「呂公子,展大哥!三個刺客,死了一個。就剩下這倆半喘氣的了!」見柴門推開,呂恆和展護衛進來後。其中一個負責看守的士兵,躬身對二人道。

    呂恆臉色冷漠無比的盯著刺客,點點頭,算是對士兵應了一聲。他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在刺客身上的傷口點了一下。

    然後藉著燈光,看了一眼手上猩紅的血跡。之後,淡淡一笑,在刺客身上將血跡擦乾淨後。看著一個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的殺手,淡然問道:「是柳元一讓你們來的吧!」

    殺手的神色明顯一震,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一眼這個書生。心裡卻是震驚之極,他怎麼會知道的。難道,山裡有內鬼?

    「不是!」殺手歪著脖子,硬抗道。

    呂恆見對方剛剛神色的驚異,便知自己猜的沒錯。此時,在聽他說出這句話。呂恆卻是笑了笑。

    讓士兵搬過來一把椅子坐下。呂恆藉著燈光,看了一眼這個硬著脖子的殺手,之後,接過軍士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後,開口問道:「聽你的口音,是湖北人?」

    「你怎知……不是,老子是哪裡的人,與你何干!媽的,今天算你運氣好。不是哪個小婊子替你擋箭,你個小白臉早就成了老子的箭下鬼了!」刺客一臉獰笑的盯著呂恆,瘋狂的哈哈大笑。

    對於對方這番瘋狂的嘶聲力竭的吶喊,呂恆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一臉淡然的笑意,看著他臨死前的表演。

    而一旁的軍士,則早就看他不爽,上去就是兩耳光。軍隊裡出來的這些莽漢,手勁兒極大。兩個耳光上去,竟然打得殺手口中溜出了鮮血。

    刺客吐出嘴裡的血水,仍然是死扛著,惡毒的盯著呂恆,罵罵咧咧道。

    柴房裡,只能聽到這兩個殺手一唱一和的對呂恆辱罵者。而作為當事人,呂恆卻是坐在椅子上,不急不慢的喝茶。

    直到茶盞中,茶水飲盡後,呂恆將茶杯遞到一旁的軍士手裡,這才抬起頭看了這個刺客一眼,笑著道:「聽出來一些,你是湖北黃岡鎮人。而你!」

    呂恆指著另一個殺手,停頓了片刻道:「你是河東龍城人吧!」

    見兩個刺客停住了辱罵,神色不寧的看著自己。呂恆微笑著拍拍身上的褶皺,淡淡的道:「二位出來做這亡命的買賣,可是為了家中老小有口飯吃?」

    說著這話的時候,呂恆不經意間抬起頭,眼神閃閃的盯著這兩人。

    其中一人在聽到呂恆這話的時候,神色明顯一動。他低下頭,拳頭瞬間握緊。一臉希望和恐懼的表情。

    而另一人,則是破口大罵。

    呂恆皺了皺眉頭,抬起手,指著那個破口大罵自己的殺手,對身旁的軍士道:」殺了他!」

    軍士點頭嗯了一聲,抽出腰刀,上去朝著那個殺手的脖子就是一刀。

    撲哧一聲,鮮血迸濺。

    一顆好大的頭顱,咕嚕咕嚕的滾落地面。滿腔的鮮血,從哪個斷頭殺手的脖子上噴出來,宛若噴泉一般,瞬間瀰漫在了整個柴房中。

    而另一人,就是那個最先開口的湖北黃岡人。則是看到同伴如此輕易的丟掉性命後,頓時臉色一變。

    其實,他知道自己幹的這種買賣,遲早有一天會栽在別人手裡。只是,之前刺殺書生的時候,不曾想到,也不會想到。但是,剛剛這個書生似乎是無意間提起自己的家人,卻讓她此時覺得性命是多麼的可貴。

    如果自己死了,家中的人怎麼辦?

    那個賤人,會不會去偷漢子!

    在斬殺掉一人後,呂恆並沒有著急的朝此人詢問。而是低著頭想了想後,轉身對身旁的展護衛道:」湖北黃岡有多少人?」

    展護衛心裡也是有些迷糊,不知道呂恆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見這位公子爺一臉的陰沉之色,也不敢遲疑,於是抱拳回答道:「回公子的話,據朝廷前年的估算。黃岡一地,大概有三萬餘百姓,加上守備軍士。也不過四萬!」

    呂恆點點頭,隨意伸出手,指尖輕輕的磕碰著椅子扶手,閉著眼睛想了想後,隨後睜開眼看了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那個殺手一眼,然後轉頭問展護衛道:「如果知道一個人的性別,年齡,相貌,那麼在黃岡多少天之內可以找到他的家人?」

    聽到這裡,展護衛才知道,這位公子爺想要幹什麼了!

    原來,呂公子,是要對對方的家人下手啊!

    這招,嘶,真是……真他娘的絕啊!

    聽著呂恆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話,展護衛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他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抬起頭看著書生那漠然的眼神,心裡頓時一片冰寒。

    低下頭,沉聲道:「公子放心,十天之內,絕對可以找到!」

    呂恆聞言後,輕聲嗯了一聲。他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對展護衛擺,派人去黃岡找人,然後……」

    說到這裡,呂恆頓了頓。之後,突然睜開眼睛,明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濃重的殺機,深深的盯著刺客,單手向下一揮,下達了催命符一般的命令:「滅門!」

    聽到這個書生這番話,刺客頓時心神劇震。他身體急劇顫抖著,眼裡滿是恐懼的盯著呂恆。而呂恆,則是淡漠的盯著他。

    最終,刺客神色頹廢的低下頭,渾身力氣在瞬間被抽乾。他臉色灰白,嘴唇動了動,有氣無力的道:「我說,我說。但求公子放過在下的家……!」

    呂恆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直接出言打斷了他的話道:「看心情了!」

    「你,你如果敢動老子家人,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聽書生壓根不想保證,殺手頓時眼角呲咧,神色恐怖的對呂恆吼道。

    「殺人者,人恆殺之!」呂恆道。

    之後,呂恆身體微微直起一些,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殺手,淡淡道:「你的家人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呵,當然,你如果想讓你的家人被凌遲處死的話,那你可以繼續罵下去!」

    呂恆靠回椅子,看著他淡淡一笑,挑了挑眉毛,淡淡笑著道:「而且,我也很欣賞你這種硬骨頭!」

    「我說!」殺手已經被擊潰了心理防線,此時,沒有了任何依仗的他,面對著書生的鐵腕手段,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呂恆點點頭,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淡淡道::「說吧,我聽著呢!」

    殺手歎了一口氣,開始說起了其中的秘聞。

    「您猜得沒錯,是柳家員外派我等前來的……」

    聽著殺手講著這些話,呂恆聽了一陣子後,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直接開口問道:」柳元一現在藏身何處?他身邊有什麼人?最近,他還跟誰聯繫過?」

    殺手看了呂恆一眼後,低聲說道:「柳家員外,現仍在江寧,只是,目前藏身在紫金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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