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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月楊柳 第五十五章 謀之始 文 / 天淨沙秋思

    第五十五章謀之始

    這首《錦瑟》是詩人李商隱的代表作,千百年來,其華麗的意境和朦朧的感覺,被諸多名家津津樂道。可以說《錦瑟》這首詩,是詩歌後期,最為耀眼的一顆明珠。

    故而,張文山用為唐詩畫下一個完美句號的極高稱讚來形容這首詩,也是不為過的。

    在場的諸多學子門,臉上表情各異。有的是深深的迷醉,有的則是帶著一種疑惑。他們,不理解詩歌中那飄渺空靈的意境,到底從何而來。寓意何物?

    手持著宣紙的張文山,仍然在品味這首詞。彷彿是在品味一味從未見過的極品香茶一般。

    最後,他有些頹喪的苦笑著搖搖頭,將宣紙小心翼翼的交給身旁的考官,叮囑他要小心保管後。張文山轉過了頭,笑著看了一眼,仍然是一臉波瀾不驚的呂恆。做出了讓在場所有人都側目的動作。

    只見張文山將作品交給考官後,輕輕退後一步。雙手作揖,竟然對呂恆行了一禮:「即便是這首詩中隨意的一句,永正也勝過我許多了!」

    呂恆無奈苦笑,只好站起了起來。對著張文山雙手作揖。

    「張老,你,呵,這又是何必呢!」呂恆苦笑著對他說。

    本想著是贏了黃瀚便可,不曾想卻讓張文山這個老頭,出現了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張文山卻固執的搖搖頭,仍然是堅持著行完禮。之後,他才直起身,感慨的看著呂恆道:「永正不必推辭,你受的了老夫這一禮。本以為有生之前,見不到曾經鼎盛輝煌的大唐詩歌,今日你這錦瑟一首詩,總算彌補了老夫的遺憾。呵呵,你受得起的!」

    見呂恆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張文山灑脫一笑,捋著鬍子呵呵一笑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啊。」

    諸多學子震驚的看著呂恆,心裡如驚濤駭浪一般翻騰著。

    張文山是什麼身份,相信在場的每一個學子都知道。他可是大周第一才子,曾經創造了連中三元的科舉奇跡,譽滿天下的人物。

    如今竟然卻對一個秀才行禮,坦然的承認這個叫呂恆的秀才,比他強得多。這,這簡直,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台上,正端著酒杯神采飛揚的寧王爺,看著台下那個萬眾矚目的學子,捋著花白的鬍子呵呵笑著。

    「呵呵,不管東京學子門如何表現。今年秦淮詩會的焦點,注定是宛如一顆恆星橫空出世的呂永正了!」寧王爺仰起頭,一口飲盡杯中酒,哈哈大笑著說道。

    見身邊的人越覺越多,呂恆也感覺到有些頭疼了。

    他穿過人群,看到了之前坐在對面桌子上的黃瀚已經黯然離去。心中喟歎一聲,呵呵,既然知道是棋局,何必去做別人的棋子呢。

    此時,船艙外響起了秦淮詩會落幕的爆竹聲。接連不斷升起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出一朵朵艷麗的花朵。

    河邊柳樹下,河中花船中,無數人仰頭觀賞者空中絢爛的煙花,全身心的感受著這一年一度的江寧盛會的氣氛。

    船艙中,詩會已經結束。

    雖然文山先生和寧王爺並沒有宣佈誰是今年的最佳。但是,在場的人心裡卻敞亮的很。

    呂恆,呂永正。呵呵,不管此人之前如何的低調,過了今夜,他必然會成為江寧文壇,最為津津樂道的人物。

    才子們此時也放下了心中所慮,自是端著酒杯,以文會友。船艙裡,到處可見之前不相識的才子們,聚在一起,開懷暢飲。

    呂恆和張文山寧王爺坐在一起飲茶,三人之間倒是非常的其樂融融。

    當然了,開始的時候,呂恆先是笑罵了寧王爺一聲,你這老頭不講義氣,不守信用之類的話。不過,戰陣裡滾出來的寧王爺豈是好對付的。

    老頭厚著臉皮,一臉嘿嘿的陰謀得逞的笑容。看的呂恆一點辦法都沒有。

    三人說的話題,其實也是圍繞著呂恆的那首錦瑟談起的。

    寧王爺端著酒杯,揚起下巴指了指呂恆,然後笑呵呵的對張文山道:「今夜過後,文山啊,你那第一才子的名頭怕是要易主了哦,呵呵!」

    張文山喝的有些多了,老頭此時臉紅紅的,很可愛。

    他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的看了呂恆一眼,噴著滿嘴的酒氣道:「老夫心甘情願,哼,不像寧遠公你想讓都讓不了啊!」

    「哈哈!」寧王爺絲毫必以為意,仰頭大笑。

    當外面的爆竹聲變得稀疏,船艙裡的人也走得所剩無幾。呂恆便對寧王爺和張文山告了個辭,起身帶著柳青青準備回去了。

    走出船艙後,呂恆在這裡遇到了似乎是等到了有一段時間的蘇正文。

    此時,蘇正文一臉的鐵青,眼神從未有過的陰毒。

    他陰測測的看了一眼呂恆,然後一臉『淫』笑的看著呂恆身邊風華絕代的柳青青,獰笑道:「呂恆,雖然你有點才學。不過,你仍然是個秀才,一介升斗小民爾,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和我蘇府柳富兩家鬥?」

    他指著呂恆身邊的對他怒目而視的柳青青,不以為然的笑著說:「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說罷,蘇正文一甩袖子,帶著臃腫的柳富走下了船頭。

    「呵呵,好啊,那……在下就拭目以待蘇公子的高招了!」呂恆站立船頭,背著手,看著蘇正文離去的身影,笑著回了一句。

    夜風吹過,書生的衣襟隨風而動。皎潔的月光下,秦淮河波光淋漓。微微動盪的船頭上,書生背著手,傲然站立的影像,格外的清晰。

    大周慶元四年,五月初三。再過兩日,就是端午佳節了。大街小巷中,隨處可見推著獨輪車買粽子的小販們。

    這時,距離秦淮詩會已經過去了一些時候。不過,詩會上的那些事情,卻依然被人津津樂道。尤其是那個不知名的書生,寫下的那首錦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遍了江寧城。

    現在,街頭上,茶館裡的說書先生們,將呂恆寫錦瑟的事情,傳的神乎其神。有的人說,那個書生在寫錦瑟的時候,天上正好有一顆流星劃過,那個書生很有可能是在瞬間文曲星附體。有的說是,這個書生原本就是朝中某某大臣的私生子之類的。到最後能把事情傳到什麼程度。誰也不知道。

    青樓中,關於錦瑟這首詩的傳唱,更是處於了瘋狂的狀態。所有去偷香竊玉的人們,不管是故作風雅的,還是真有才學的,一般都會點這首錦瑟聽聽。之後,等從青樓裡出來後,便搖著折扇,一臉頗有所得的樣子,對身邊人吹噓一番,自己悟得了錦瑟更為深厚的一層意思。

    呂恆對於這些事情也不太注意。他現在卻被一件事搞得有些心煩。

    從秦淮詩會後,柳青青的精神狀態便不太好。

    前兩天早晨的時候,柳青青生病了。在她早晨出門的時候,差點暈倒在地。當時,幸好呂恆在院子裡做廣播體操。正好碰到,當即衝過去,將她攬入懷中。

    王家專程給請來的名醫,在看過柳青青病情後,只是留下了兩個字:「心病!」然後,便離開了。

    房間外,呂恆一遍煎藥。一邊串過門,看著床上不知道是醒了還是睡著的柳青青。

    看著她那有些散亂的髮絲,憔悴的容顏。心裡微微一歎。

    這些天,街坊鄰居對於呂家叔嫂不倫戀的傳言更加的厲害。甚至在別人的挑撥下煽動下,差點發生了一次衝擊呂家的惡性事件。雖然,最後這件事莫名其妙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對當事人柳青青來說,打擊卻很大。

    這個年代,雖然不如宋明時代的禮法一般嚴苛。但是,叔嫂之戀仍然是絕對的禁忌。而有心人正是抓住了這點,利用那些無知之人,來攪動局勢。

    說起那些被人利用煽動的人。呂恆心裡感到真的很好笑。

    看熱鬧看到幫兇殺人的地步,這些人還真是,呵,真是無知。

    而對於幕後的推手,呂恆手裡煽動的扇子,稍稍停了停。淡然的目光,盯著爐中的火苗。

    身邊,藥香裊裊飄散。

    「那,就這樣吧!」

    呂恆像是在花了重大代價說服了自己一樣,臉上淡然的笑容越來越盛。

    進了五月,便是江南的梅雨季節了。

    這些天,天空一直都是陰天。從初一到初四,便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雖然偶爾會轉晴,不過,天空便很快再次被陰雲覆蓋。

    下了雨,街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細密如蛛絲的雨線,從天空中滴落下來。搭在才秦淮河邊的青石板小路上,打在那一個個念常日久形成的小水坑裡,濺起了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雨中的秦淮河也被雨霧遮住,朦朧不見真容。河邊,那一排排靜靜立在那裡的垂柳,一動不動。雨滴打在樹上,葉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雨天,河畔的青石板路上。

    呂恆手裡拎著一包藥,靜靜的走在這雨霧中。身邊,王府的家丁李二,寸步不離的舉著傘,為書生遮擋著雨滴。

    走了幾步後,呂恆停下了腳步。他將長長的前擺,收起來。彈掉上面的水漬後,輕輕放下。

    面對著煙雨朦朧的秦淮河,看了許久後。呂恆轉過了頭,看著身旁被凍的哆哆嗦嗦的李二。笑著說:「李二,冷嗎?」

    李二憨厚的笑笑,搖頭道:「不冷!」

    呂恆微笑著搖搖圖,他看著煙波浩渺的秦淮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李二:「李二,你……還記得前些時日,我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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