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外傳 第十二章 世界性恐慌(一) 文 / 不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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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是從一位母親開始的。當時，她按下了v1腦橋上的強制退出按鈕(注1)，想喚回沉迷於虛擬遊戲已經八個小時的兒子，拿下兒子戴的頭盔後，以為像前幾次一樣，耳邊定會響起兒子無奈的抱怨聲。
沒想到，她看到的是一個毫無生機的軀體，以往那個生氣勃勃的孩子似被惡魔抽去了靈魂，只餘一個空殼。
一個小時以後，淚流滿面的她和丈夫一起在醫院等候著醫生的判決。
「對不起。」醫生的臉上帶著歉意和許多迷惑。
她下意識地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臂，指甲劃破了皮膚也沒感覺到痛楚。
「除了有點虛弱，他的一切生理狀況都很正常……，你兒子頭部真的沒受到過撞擊？」
她搖搖頭，竭力抑制住哽咽的哭泣聲，淚水卻還是不住的從臉上滑落。
「需要觀察一段時間。」醫生歎了一口氣，轉身要走。
男人快步跟上去，與醫生一邊並肩而行一邊低語著什麼。
片刻後，男人回到她身邊，用力摟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沒事的，醫生說他沒有生命危險，也許過一會就醒過來了。」
她終於忍不住，伏在男人肩上大聲痛哭，惹來醫院內其他人的疑惑目光。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剛才的那位醫生在與另外一位醫生交談。
「所有檢查都顯示病人一切正常，但就是沒辦法喚醒，似乎是進入了深度睡眠中，可是，這不可能啊。」
另一位醫生也眉頭緊鎖：「的確很奇怪，以前沒有過任何類似病例。」
事實是，在以後的十餘個小時裡，這種從未有過的病例不斷增加，彷彿某種不明病毒在同一時間暴發，帶著毀滅性的恐怖降臨人間。
深夜時分，睡夢中的市民們紛紛被救護車的哀嗚聲驚醒。
他們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街道上劃過的藍色光亮，猜測著是不是哪裡出了重大傷亡事故。
市醫院、醫大一院、中心醫院……，這些大醫院的病床已經被這種不明原因的病人們住滿，兩至三倍的人們在醫院裡守候著他們的親人，他們聚集在一起，交換著緊張、憂慮、悲傷等負面情緒，***通明的醫院卻蔓延著裡卻一種近乎恐怖的焦慮氣氛。
忙碌卻面色冷峻的醫生們除了給病人家屬幾個字的安慰外，再也說不出任何有建設性的話語。
這從未有過的疾病讓他們徹底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許多位在醫學界赫赫有名的老專家、老教授被電話從暖和的被窩裡叫起，相當數目的研究小組迅速成立。
自從數年前一場恐怖傳染性疾病襲捲整個國家，給社會造成極為慘重的損失後。政府便亡羊補牢，花了大把力氣建立了一個遍佈全國的疫病防禦體系。此刻，這體系顯示了它的重要作用。
一系列應急方案被提出。
許多重要資料在第一時間被傳到中央，極短時間內，他們便得到了反饋回來的資料。
資料上顯示，這疾病居然不只發現於這個城市！
相同時間段裡，全國各大城市都出現了這樣的病例，而且，數量巨大！
中央迅速成立了一個疫病防禦指揮中心，並且在第一時間就給各大疫病高發城市的醫療人員下達了兩個研究目標。
一、疾病是否是傳染性的。
二、傳染源是什麼？或者說，發病人有沒有什麼共同特徵。
各大醫院裡，醫生和護士們穿上了可以隔離病菌的防護服，病人親屬都被安置在另一幢單獨的大樓裡，如果這種疾病真有傳染性的話，所有曾經接觸過病人的人都將被隔離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直至這些人被證明沒有攜帶病菌為止。
毫無疑惑，醫院的種種舉措如驚雷一般，狠狠地打擊了病人家屬們脆弱的心理防線。
幾乎所有的人，都曾親身經歷過幾年前襲捲全國的恐怖疾病，那短短幾個月就好似經歷了一場戰爭，殘酷性卻猶有過之。社會上、人們心理上一片慘白，每個人都生活在恐慌之中，隨時隨地擔心被病魔傳染，只好足不出戶的數著每天的感染人數，又清楚的意識到，這些數字是血淋淋的，每個都代表著一條的活生生的人命……，中華大地上一片愁雲慘淡，似乎是整個國家都被死神打上了標籤。幾個月以後，在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後，我們終於送走了這可怕的瘟神，難道，這慘劇即將在今日重演嗎？
雖然醫生們一再解釋這只是個預防措施，但已是驚弓之鳥的他們，又怎麼能聽得進去。
許多醫院裡，人們開始恐慌性的逃跑，他們跑出醫院、跑回家、跑到自認安全的地點，巨大的響動驚醒了整個城市，整個城市都慌亂起來，最後不得不動用警察來維持秩序。
但在更多的醫院裡，人們安靜的排著隊，雖然是沮喪的、悲傷的，但他們還是走進了安排好的隔離區裡，他們都知道，假如他們不聽從安排的話，假如這疾病真是傳染性的話，他們走出去將給整個社會帶來多大的危害。
再看看另一些令人感動的場景，醫院裡，醫生和護士們一如繼往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鎮定、安然、沒有一絲慌亂，彷彿在進行日常的工作而不是在處理一場突如其來的惡性瘟疫。被電話急召來的他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即便如此也沒有人退縮，一些沒分到防護服的醫生護士們，對著仍然源源不斷向醫院湧來的病人們，沒有任何猶豫，用裸露的雙手來護理這些極有可能會把疾病傳染給他們的病人。
黎明時分，一條消息在最短時間內傳到了全國各地。
「此種疾病沒有傳染性。」
無數人長長的吁出一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一個疑問浮上了他們的心頭，即然沒有傳染性，為什麼會有超過十萬人在同一時間病發呢？
正如他們所想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要找的是第二條問題的答案，其實，這答案就在眼前，近的讓人不敢相信，也離奇的讓人不敢相信。
許多病人家屬已經提供了答案，是的，他們是在玩虛擬遊戲俠客行時突然病發的。
初時，這只能做為一條備選答案。
但往後的時間裡，越來越多的事實證明，所有的答案都是同一個。
只有這一個。
矛頭直指創世界遊戲公司。
其實在此事未發生之前，創世紀遊戲公司及其幕後的何氏已經傷透了腦筋。
連續一天的服務器狀況異常讓所有人焦頭爛額。
俠客行遊戲系統的複雜性讓數位國內計算機頂尖高手束手無策，當然，原本它也不是如此複雜的，在公司交接的時候，曹天宇博士似乎已經把所有的技術轉讓出來，但是，也只是似乎而已。
某一時刻，當十台各伺其職的主機突然彼此配合，形成了一個比原來系統複雜無數倍的獨立系統，技術人員們才明白為什麼曹天宇博士被人稱為天才。
毫無疑惑，這一切都是曹天宇設計好的。
曹天宇的同窗好友、同為業內頂尖好手的方碩，在檢查了整個系統後，給出了最接近事實的答案。
「十個系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它不接受任何命令，沒有任何後門，我相信，即使是老曹來了也不可能解開，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那傢伙一向都是瘋的。」
「任何辦法都可以？那麼，你切斷電源吧。」
「哦？強制備用電源可以堅持十六個小時？那好吧，我先睡一覺，儲備電力用光的時候再叫我。我要利用系統合併之間的空隙強制切入，如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保住其中的資料，如果不行的話，那就砸了它吧。」
「別那麼瞪我，開玩笑的。你也知道，把十台主機間的聯繫切斷就可以解決整個問題了，但那會丟失所有玩家資料的，老曹這傢伙真卑鄙……。」
事實是，還未等備用電力用完，技術人員面前已經站滿了軍人，注意，是軍人而不是警察。在得知這蔓延全國的疫病與一款虛擬遊戲有關，中央立即下了查處的命令，而且這事件也太像一個有組織有計劃的恐怖事件，為了保證將犯罪份子一網打盡，中央甚至調撥了遊戲公司所在地附近的軍隊。
當一群文文弱弱的技術人員面對著五大三粗殺氣騰騰的軍人時，雙方都有了殺雞焉用牛刀的感慨。
也是直到此時，這些人才曉得自己已經闖了彌天大禍。
那位睡夢中的頂尖高手是被冰涼的槍口嚇醒的，明白了事情經過後，他立即做出了一個無比明智的決定，也正是這個決定挽救了十餘萬俠客行玩家。
他要求立即供給系統電力，說話時無比驚恐的表情讓大兵們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在請示現場領導後，予以通過。
是時距系統缺電關閉僅餘十餘分鐘。
俠客行內十餘萬被困玩家們在不知情下繞奈何橋跑了一個來回。
這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短短十餘個小時內，整個事件就告一段落，政府處事的效率不可謂不高。
不過，就如同以往他們做的那樣，這極容易引起恐慌的事情也沒在任何媒體上公佈。
電視、廣播、報紙、雜誌還是在報道那些不鹹不淡的新聞。
可是，另一個沒有限制的媒體——網絡，已經把整件事傳的沸沸揚揚。
如果有人能估算出那日整個中國的網絡流量，定會驚訝的目瞪口呆，互聯網上所有的用戶都在拚命向外發送著信息，也在拚命吸收著信息，整個網絡吞吐量之大足以讓最悲觀的人對it業重拾信心。
「那時候我在網吧，恐怖極了，一百多人被救護車抬走，整個網吧像停屍場一樣，老闆都嚇哭了。」
「我們一個寢都在玩，一起組隊，後來我女朋友來了，在外面強制我退出，當時我還罵了她，是我不對……，現在想起來心裡還在怕，幸好我女朋友救我出來，再晚一個小時就沒法登錄也沒法退出了。」
「我就知道要出問題，沒法登錄呀，後來在寢室裡強制室友退出的時候，才知道事情大條了，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當時真慌了。」
…………
同樣的信息在人們的手機裡用短消息傳播著。
影響如此之大、範圍如此之廣的悲劇**件是沒法遮掩的，政府一如繼往的處理措施反而加劇了民眾的恐懼心理。
也許，政府是考慮這件事在國際上的影響？
情勢的發展證明他們根本就不用擔心。
注1：一個貼心的設計，所有v型腦橋都擁有強制退出按鈕，一個紅色的，直徑1厘米按鈕，當有人按下這個按鈕時，無論戴著腦橋的人在虛擬世界做什麼，都會被系統強制退出，回到現實世界來。虛擬世界中正在進行的動作會被系統自動記錄，下次進入時，使用者將回復到這個狀態。
假如您在與怪物進行非友誼性的接觸，對不起了。
白晶晶從來不強制切斷陳夜的遊戲，因為這是對虛擬玩家的一種最大的不尊重。
如果在組隊時您多次被強制退出，用不了多久，您將名聲掃地，沒有人會喜歡與一個常常消失不見的人組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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