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外傳 第八章 英雄相惜 文 / 不銹
何氏集團是正規的不能再正規的大企業，自從我們的小廣告公司被何氏裝在口袋裡之後，我的工資待遇雖然水漲船高，但實際拿到手中的，卻比以前還少。
為什麼？
我可以說都怪我那個破爛鬧鐘，因為它從來不按時響。或者說怪我的破自行車，它走一路要掉七八次鏈子。或者說怪這個城市的爛交通，所有公共汽車都會在上班高峰時堵那麼幾十分鐘的車。或者怪我自己沒錢，為什麼不把何氏大樓旁邊的那座賓館買下來做為自己下塌的住處，這樣一來上班就不會遲到了。
可是，說這些一點用處都沒有。
事實是，今天我又要遲到了。
口中叨著一套煎餅果子，手中拎著公文包，還要抽出空來整理自己的領帶，我就是如此忙碌著衝進何氏大廈那明亮寬敞的一樓大廳。
我速度雖快，可是有人比我還快。
只覺一陣勁風從身旁掠過，我匆忙著一瞥，彷彿看到了一面鏡子。
因為那傢伙的打扮裝束動作神情都與我一般無二，只是嘴上叨的不是剪餅果子，而是一個偌大的包子。
此時，大廳時那座仿古的擺鐘，時針過八有半，而分針，停留在右半圈幾近垂直的地方。
時針與分針之間，呈七十八度夾角。
鐘擺還在一下一下的搖蕩。
我心頭一凜，這才是真正的生死關頭，如果時針分針的角度縮小到七十五度，那麼便大事休矣，我這個月的獎金已經在昨天泡湯，要是今天再扣，那和要我的小命有何區別。
衝到電梯前。
比我速度稍快的那人已經按下按鈕，眼看電梯門悄然向兩邊滑開，我不禁心頭大喜，急忙快步衝進電梯。
在按了自己的樓層，「十八」之後，我瞅瞅那和我同時遲到的男子，略微一笑，又按了「三十六」那個數字一次。
「謝謝。」那男子吃著包子還能發出如此清晰的話聲，真是高手，「你怎麼知道我是技術部的？」
「你吃的是包子。」我靜靜答道。
「在整個何氏，只有技術部的人會吃包子，包子有肉，耐餓，但是容易濺出油汁，只有技術部常常熬夜而且不在乎儀表才會選擇這種食物。」
「厲害。」那男子眼中現出一抹厲氣，「你是廣告部的吧？」
「你怎麼知道？」
「你吃的是煎餅果子，煎餅果子是油炸食品，熱量高，人吃了容易發胖，只有常在外面活動的廣告部人員才會選擇這麼危險的食品。」
「厲害。」我心中泛起惺惺相惜之意。
「楚超群。」那男子向我伸出手。
「陳夜。」我握住了他的手。
包子中濺出的油和煎餅果子的油膩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叮」。
一聲鈴響，電梯到了廣告部的樓層。
我惋惜看了楚超群一眼，英雄相惜，可是時不我予，我們改日再見。
楚超群略一抱手，我便疾衝而出。
以最快速度欲向打卡處衝去，眼前卻驟然掠過一個紅色身影，我險些撞在她身上，急忙止步。
我的頂頭上司大美女王小美今天穿著一身紅色職業裝，鮮艷的猶如一朵剛沾過露水的紅玫瑰。
「你看我這身衣服怎麼樣？」
王小美問我。
「好。」
我簡短回答，欲繞過王小美。
「怎麼好啊？」
王小美卻不答應，嬌滴滴的問道。
「哪都好！」
我怒形於色，眼看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我彷彿看到無數鈔票自手中飛走，怎能不急？
「啊？你要遲到了，快打卡去。」王小美這才放過我。
我飛身撲到打卡處，此刻頭頂那時鍾的分針還差一點才到半數，還來得及。
心中一鬆，伸手欲從打卡處旁邊的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出勤卡，卻左摸右摸沒有看到，咦？東西呢？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我額頭上汗珠越來越大，卻哪裡也尋不見自己的出勤卡。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自我身邊滑過，王小美的聲音悠然響起。
「咦？你的出勤卡怎麼在我這？」
我抬頭一瞧，那張救命的卡片不正是在王小美手中？
「給我！」
我一把搶過卡片，也就在這時，時鐘的分針悄然滑過了三十，也就在這時，我這個月的全勤工資不見了！
「你！」
我睚目欲裂的看著王小美。
「喂呀呀，你又遲到了，你怎麼總遲到啊？你這個月想倒貼給公司錢麼？」
說著，王小美的身影悠然而過。
王小美！
我雙拳緊握，心中怒喝，當然，是不敢大聲喊出來的。
悶然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坐在我身邊的老朋友，張世澤，也就是俗稱的張三同志用同情的語氣安慰我：「不就是一點工資麼，吃半個月方便面就回來了。」
「張兄！」我淚眼欲滴的瞅著他，嘴唇微動。
「我女朋友昨天買了一個包，花了我整整六百塊啊，這個月又要供房子，丈母娘還過生日，買禮物都沒錢，窮啊！」
我日，這算什麼兄弟！
還沒開口借錢，這傢伙就把我的嘴堵得結結實實。
「我說，陳兄，你不如去把王小美解決了吧，她總這麼針對你，也不是辦法。」
解決？
怎麼解決啊？
當日王小美收購我們公司時，我出口闖了禍，王小美說我欠她一個人情，要我請她吃頓飯以示補償，我當時卻有些沾沾自喜，以為這美女看上了我。不過待到吃飯那天，一看那地方，我就傻眼了，那可是邦亞酒店，數數它的是星星，足有四顆之多。那可惡的王小美還帶了她一堆狐朋狗友來湊熱鬧，吃著吃著，我心頭越吃越涼，心想要麼在酒店賣身，要麼在公司裡被惡人欺負，選一個吧。
前一個是一輩子的事，後一個時間不定。
於是我心下一橫，藉著尿循之名溜出了邦亞酒店。
自那之後，王小美就開始欺負我。
時間便在這度日如年的感覺中溜走。
轉眼間，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何氏企業朝九晚五的工作時間非常確定，我伸個懶腰，暗道又混過去一天，回家玩遊戲去。
就在這時，王小美的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
我屏息靜氣，心頭有不妙的預感。
果然，那個紅色身影在掠過我的身邊之時，「撲通」一聲扔下一大本策劃文案。
我心頭一驚，耳中便聽到那催命符似的聲音。
「陳夜，這個計劃案的平面你今天做出來，明天趕著要，加一下班吧。」說著，王小美還俯身在我面前微笑，「看你這個月工資扣得太多，讓你掙點加班費。」
我強忍著，才沒對她比出自己的中指，以這種姿勢對待一位美女有點過份，雖然她有著蛇蠍般的心腸。
「兄弟，你安息吧……。」
夾著公文包的張世澤從我身邊走過，據說是晚上和女友去看電影，我日……。
所有人都走了，偌大的廣告部裡只有我一個人。
為了加班費，我忍！
我惡狠狠的按著鼠標，惡狠狠的在屏幕上做著企劃案的平面設計。
這個企劃案很麻煩，也很重要，是由王小美親自負責的，客戶那邊的確要的很急，王小美也真是能力出色，能在短短幾天內完成這個精彩的企劃，她的工作能力我還是佩服的，可是其他方面，諸如品性之類的，只能打負分。
直到晚上九點，我才完成那幾個簡單的平面設計，按照王小美的要求，每個設計都用五種不同的風格來做的，全公司也就我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完成這麼多設計吧？
我看著自己的傑作，有點沾沾自喜。
關了電腦，我揉揉酸痛的肩膀，整理東西，走出工作間，來到電梯前，按下了電梯的向下按鍵。
片刻後，電梯靜靜向兩滑開。
一個人滿臉疲憊之色的靠在電梯壁上，見我進來，他的眼神一亮。
我的眼神也是一亮，眼前這人，不正是早上和我一同遲到的技術部楚超群。
一日之內兩次相見，我們還算挺有緣的。
「我不知道廣告部也會加班到這麼晚。」楚超群笑道。
「世界上的幸福有千種萬種，而不幸，卻總是相同的。」我歎息著。
「時間還早，不如去喝兩杯？」楚超群邀請我。
「好啊。」
這是我和楚超群的第二次見面，我們就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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