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 第九十三章 再游西域 文 / 不銹
俠客行世界有一個特色被遊戲界內外的人津津樂道，那就是它美輪美煥、完全照般真實世界的景致，中華大地上的名山大川幾乎都被遊戲公司搬進了俠客行，景致之優美壯觀自不用說，更加讓人們喜歡的是這些景致都是那麼的自然，完全沒有人工的痕跡，在現實世界的各種名勝都被人類的足跡踩得不堪入目的情況下，這虛擬世界中的毫無污染的景色更讓人覺得彌足珍貴。
於是踏足進這個世界的人們，也就不止於像我一樣的遊戲玩家，有更多的人為了不同的目的來到這個世界裡，比如那垂垂老已的老者，這世界的特性延長了他們那僅餘的生命，還有平日裡不得閒暇的白領們，他們可以在這個世界中找到安靜的休息，更有專為了觀賞美麗景色的遊客們。這批人悄然湧進了俠客行中，給這虛擬的美麗世界添上了一道另類的美麗色彩。
他們所追求的是休閒、是寧靜、是美麗的大自然、是忙碌而充滿壓力的現代人生中的一個靜謐桃花園，與這漸漸興起的寧靜人群相比，我們的武俠世界顯得那麼喧鬧，這似乎就相當於古時那些平民百姓與動不動就撥刀砍人的豪俠們的區別。
那麼，哪種活法更好一些，是那些拿遊戲當休閒的人們，還是我們這些分不清真實虛幻的狂熱玩家們？
從進到這個遊戲裡，我便是那樣的忙碌著，甚至沒有機會去思索自己的目標究竟是什麼，開始的確是為了討生活，可現在已經不為生計所迫，那麼我，究竟在忙些什麼呢？
我這次再赴西域的途中，在高絕挺拔、終年積雪的天山下，碰到了一個老人，看見倉促急行的我，那鶴髮童顏的老人突然叫住了我。
「年輕人，什麼事這麼著急啊？」他一邊說著，一邊硬是拉著我坐到了路邊的大石上。
我沒想到那老人居然力氣極大，見他白髮蒼蒼、面容慈祥，而且一臉和藹笑容，心中半是不解半是不願拒絕，便暫時壓下心頭的焦急，應付著這個莫名其妙的老人。
「老人家，我是去伊梨做個任務。」我沒有多做解釋，因為看他一副遊客的模樣，也明白他根本就不會理解明教攻城、什麼叫千蛛萬毒手。
那老人目光中帶著孩子般的疑惑，半響後，開朗的笑了起來：「我是不明白你們這些年輕人在搞什麼。」說著，他把目光投向了我們身旁那白雪皚皚的高山，爽朗的笑了起來，「我這個老頭子也就只會爬爬山，這個叫虛擬世界的東西好啊，我年輕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爬遍咱們祖國的所有名山，可一直抽不出時間，也沒有錢，現在有錢了、也有閒了，身體卻不行了，走兩步道就喘得跟牛似的，還談什麼爬山，可這心裡就一直放不下這個心願，後來聽別人說這個地方的景色漂亮得跟真的似的，還有山……。」
那老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欣慰的笑容在日光下閃動著歡快的光：「所有的山都有啊，峨眉、青城、昆倉、泰山，真是太好了……。」
我耐著心思聽完了老人的話語，心中不禁有了一絲不耐，暗道怎麼人老了就這麼愛囉嗦，路上隨便拉過一個人就開始聊，要是在平時也沒什麼，可我現在有急事呢。
「老人家，要是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老人疑惑的看著我，「你們不是在玩遊戲嗎？怎麼在遊戲裡還這麼急呀，這遊戲裡的時間不是現實裡的四倍，還是不夠用嗎……？」
老人的話讓我心中一動，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進了我們的耳朵裡。
「老傢伙，我來了，這道怎麼這麼遠啊。」
我回頭，闖進我視線裡的是一個清瘦老人，他似乎和眼前這個老人是約好的，兩人湊到一起，大聲談笑著，都是那麼的聲音爽朗、精神矍鑠。
又過了一會兒，先前那個老人走到我跟前，呵呵的笑著：「浪費了小哥兒的時間陪我這個老傢伙聊天，真是不好意思，你忙去吧，我們要去爬山了。」
「你這老傢伙囉嗦的毛病就是改不了，小兄弟，他是不是很煩啊，不要理他。」那個清瘦老人來到我跟前大聲笑道。
兩個老人向我告辭後，向天山走去，爬了幾步，那老人突然轉身大聲道：「小兄弟，有空爬爬山，你看這山，景兒色多好啊。」
此言入耳，我下意識的抬起頭，天山那高聳入雲的身姿闖進我的視線裡，我猛得意識到，自己雖然幾次經過這座名山，但是似乎從沒有正正經經的觀察過它……，冰雪像一襲閃亮的銀紗般覆蓋在它柔美的軀體上，遠遠看去，在陽光下，它就如一柄銀色的冰劍般直插天際，發散著奇跡般的晶瑩光芒，美麗得讓人心醉……。
一種許久不曾有過的感動撞得我心頭一動，站在那裡，竟然癡了。
…………
許久後，我才回過神來，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嚮往，似乎有某種令人舒心的東西就在垂手可得處，只要我放棄了眼下的執著就可以輕鬆獲得，因而，一直莫名的喜悅突然湧上心頭。
好吧好吧，我喃喃自語著，只要把權利盟帶出眼前的困境，我就要換一種生活了。
***
我輕車熟路的向西域進發著，一路上已不如上次來時的荒蕪蒼涼，遊戲世界的一年多時間裡，大量玩家湧入遊戲，甚至西域這種荒僻的地方也有了他們的足跡，我聽說在小鎮伊梨也有了幾個小型盟約在那裡立盟，其實這是個不錯的選擇，那裡距離我們這些大型盟約很遠、也很安全。
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就趕到了伊梨鎮外那條河邊，看著它，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來西域時乘風在水裡拚命掙扎的可憐情景，一絲笑容浮上了嘴角。
不過算算時間，現在已經是明教攻城的第六天了，我有種預感，這次的任務一定要在明教攻城任務結束前完成，否則就會太晚了，這種感覺非常強烈以至於我不得不想信它。
於是我不再遲疑，立即一閃身跳進河裡，渡河之後，向莫高窟的殷離處走去。
這時已是清晨，淡淡的霧氣籠罩在陽光下漸漸消失，前行不久，便聽見前方有兵器交加的響聲，我不禁心頭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掩身接近響聲處，走近後我才發現，原來戰鬥就發生在莫高窟的洞口。
數道人影身形交織在一起，時分時合，叱吒聲連連，還不時有人發出聲聲慘號．這裡一向少有人近，怎麼會有玩家在這裡起了爭鬥呢？
我心中疑惑更甚，便更加小心的走了過去，屏息靜氣，待走到近處，看到交戰中那幾人的面孔，不由得心中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叫了出來。
那些玩家沒有一個長得像個人的，均是臉上浮腫不堪，青紫色的瘤包佈滿整個面孔，眼耳口鼻均被擠到了不該在地方，甚至五官都在流淌著濃血，一眼看去，真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陰司地獄的惡鬼群中。
雖然在青天白日之下，但眼前的場面過於陰森，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渾身發冷．不過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其實這場面不難理解，這幾個玩家肯定都是學過千蛛萬毒手的，明教攻城中也都打到了那個任務物品，也都猜到了這任務可能與殷離有關，於是都來送易形丹給殷離，結果狹路相逢，就起了衝突．想到這裡，我不禁念頭一轉，起了壞心，雖不知道那任務好處究竟是什麼，但眾樂樂不如獨樂樂，和別人一起分肯定沒有自己獨得的多，前輩們都如此想，也如此做了，我自然應該有樣學樣。
一絲陰笑浮上了嘴角，我便找了一個舒服又隱蔽的角落，坐山觀虎鬥。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吧，場下的戰鬥已接近尾生，只剩下兩個人仍在拚死相鬥，這兩人功夫等級都異常的高，已能把千蛛萬毒手做為內力來激發，舉手投足間一片黑氣籠罩，腥氣隨風四溢。我當初也曾經把千蛛萬毒手練到過高段，知道這兩人的武功等級雖不如我當初被廢時高，但也絕對不可小視，那攻擊力和毒性足可秒殺等級稍低的玩家，我自問以現在的狀態也頂不住兩人的圍攻。
片刻後，隨著一聲慘叫，這兩位毒功高手間的戰鬥已經有了結果，其中一位被擊中腹部後，猛得發出一聲淒厲慘叫，七竊噴血、不支倒地，隨後化做一團光點，回城了。
那位勝利者哈哈的狂笑幾聲，隨即身形一陣抖動，明顯是千蛛萬毒手毒性發作，他急忙從懷裡掏出一把丹藥服下，再立即盤膝運功驅逐毒性，這時他已散掉了千蛛萬毒手，醜陋的面孔也恢復人形，居然是一個清秀道士．我現在才注意到原來這玩家梳的是個道士頭，看樣子，應該是武當派的弟子吧。
他頭上白氣蒸蒸，臉上的青氣便退了許多，我不禁在心中暗讚武當派太極功果然非同一般，也真得可能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效果，千蛛萬毒手雖毒性無雙，但遇上太極玄功，恐怕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那該怎麼辦呢？
我喃喃的自語著著，然後呵呵的笑了起來，手已經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金蛇錐，金光四溢的暗器躺在我手心裡，帶著銳利的寒光．下一刻，我猛得開口大叫道：「那位道兄，小心唐門暗器。」
為什麼要喊「唐門暗器」，眾所周知，只有唐門弟子才能發唐門暗器，現在武林中的唐門弟子幾乎都在「試劍盟」的唐斬手下，我這一句話，那冤死的武當道士可能就此和唐斬結下了樑子，算是個小小的報復吧，試劍盟和鐵騎盟差點毀了我的權利盟，這個恩情，有機會有一定要還給他們。
那人聽得聲音，不解的回頭，迎面看到的是滿天的金光－－金蛇錐法中唯一的絕技「漫天花雨」。
朵朵血花帶著慘叫聲綻放，那玩家被釘得如同刺蝟一樣，連遺言也沒來得及說一句，就匆匆的奔赴黃泉去了。
我施施然走了過去，收起地上散落的十餘枚金蛇錐，再拍拍身上的灰塵，走了莫高窟。
莫高窟內的光線極暗，方進入便立覺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清，我忙從懷裡掏出易形丹，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東西應該是能發光的。
果然，這顆小小的丹丸在黑暗中散發著不弱的白色光芒，足以照清眼前的巷道，我循著光芒的明暗變化程度，摸索而去，不多時，已經到了上次來時破開洞壁之處。
嘩啦幾聲碎響，那簿簿的洞壁被我用降龍十八掌震開，亮光便從那破口處湧了進來，我爬過去後，四處打量著。
與上次來時別無二樣，簡簡單單的室內物品，只有一石床一石桌一石椅，門口立著的那個嬌俏身影，就是苦等她阿牛哥的苦命女子殷離。
我乾咳一聲，做了一下心理建設，便走到殷離身後，開口道：「殷姑娘你好。」
殷離悄然回首，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我還是被她那變形的五官嚇了一跳，鎮定心神中，我突然想到，修習千蛛萬毒手的過程中，容貌越醜陋功便越高深，而眼前這位的面孔扭曲程度遠遠的超過了我在門口見過的那幾人，那如果中了一下殷離的千蛛萬毒手，恐怕無論是多高級的玩家，都會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魂歸地府，也許在現階段……只能未被刪號前的雲淡風輕不在乎吧。
「你是跟我學過千蛛的那位小兄弟吧，找我有事嗎？」殷離溫柔的語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噢，我是來看看姑娘是否需要這個東西。」說著，我從懷裡掏出了易形丹，舉到殷離面前，「就是這個。」
殷離突然短促的驚叫一聲，「易形丹？」，語氣中儘是難以掩飾的欣喜。
我乾笑著，只覺她笑起來面容更是扭曲，這對我的心理是個極大的考驗。
「真的是給我嗎？」殷離眼巴巴的盯著我手上的丹丸，有些不相信這是真的。
「當然是給姐姐的。」我暗道不給你我千里迢迢來西域是為了什麼。
殷離顫抖著雙手接過了我手中的易形丹，我下意識地盯著她嬌嫩的小手，再看看她醜陋的面孔，不禁開始真心希望這丹藥果有易形換的效果，否則，讓一個嬌俏少女終身保持著那副不人不鬼的面孔，實在是太殘忍了，即使那少女是個npc，也讓人不忍。
殷離小心翼翼的接過易形丹後，話都沒多說一句，立即跑回洞內，想必是去試驗效果去了。
我在洞口耐心的等待著，心中猜測著，這任務的前半段果然在我預料之中，可後半段呢，是什麼獎勵？是不是還需要經歷一些考驗？……
過了一會功夫，身後傳來衣裙擦動的聲音，我轉過身，便看到了一個讓人驚訝的面孔，立即有些不能相信的擦擦眼睛，再看看，果然沒錯，那是個嬌俏少女，圓圓的臉蛋上有一雙閃亮的黑眼睛，頭上梳著兩條丫角辮，眼角眉梢都帶著惹人喜歡的淺笑，綠色的翠衣繡裙更把這個美麗少女映得明媚照人。
那少女見我一副傻怔怔的樣子，不禁掩嘴嬌笑起來。
「殷離？」我難以置信的問道。
「我是不是很漂亮啊。」殷離拎著裙子在我眼前歡快的轉了一個圈。
我從驚訝中平定下來，這事情本就在意料之中，不過就是效果好到難以相信罷了，於是笑道：「漂亮的讓人不敢相信。」
「謝謝謝謝。」殷離高興的向我道謝。
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殷離的表現有些不似那種木呆呆的npc，而是多了幾分靈性與聰明，跟她講話就似在與一個玩家在一起，如果不是程序設計者已經把對話的一切可能性都放在了程序中，那殷離就可能與楊過小龍女一樣，有了自己的思想。
不過，這不太可能吧，我遲疑著……。
這時，一聲冷哼突然傳進了我的耳朵裡，只見殷離突然間變得非常高興，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喜鵲一樣飛奔向我身後。
我回頭，看到了一個青年男子，大約二十餘歲吧，方臉大眼，長像異常清秀，卻沒有柔弱的感覺。仔細看去，還有種特別的氣質在他身上，一種霸氣和溫柔揉和在一起，給人一種很奇怪的矛盾感覺。還有，不得不承認，他的這張臉和這種氣質對女孩子有致命的吸引力，看殷離的樣子就知道了，她就像小鳥一樣幸福的依偎在那個男子懷中，那男子低聲與殷離說著什麼，嘴角含笑，氣度、神態瀟灑的讓人心折。
「這個……。」雖然當電燈泡是件很可恥的事情，但我仍然出聲打斷了這幸福甜蜜的一對兒。
殷離立即向我投來針刺般的仇恨目光，我不由得苦笑，都說入了洞房媒婆便扔過牆，此言果然不假，我千里迢迢給你送美容藥品，也算對你有恩吧，你怎麼有了老公就忘了恩人呢？女人心海底針，這定理居然對npc都是通用的。
倒是那男子爽快的向我一拱手，朗聲道：「這位小兄弟請了，在下張無忌。」
「久仰大名，外仰大名啊！」我說得是實話，也確實有如雷貫耳之感，張無忌、張翠山的兒子、張三豐的徒孫、明教教主、九陽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極功夫的繼承者、張敏和周芷若的老公（這點最讓我羨慕）……，我考慮著是不是應該找個紙筆讓這位絕世天驕給我簽個名。
「不知道兄弟高姓大名？」張無忌又道。
「啊，在下好無聊。」我急忙回禮。
「多謝好無聊兄成全了在下與阿離，在下應有厚報，不知道兄台是否有閒跟在下走一遭呢？」
這麼快就進入正題了，我不禁來了興趣，立即回道：「自然是有空，不知此去所為何事呢？」
「到了地方兄台自然會明白。」張無忌敷衍著我，然後又溫柔的低聲和殷離說此什麼，接著就轉身向前方走去。
我急忙跟上，此刻才意識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
張無忌要娶第三房了。
哼哼，如果殷離的千蛛萬毒手和周芷若的九陰白骨爪再加上趙敏的古靈機怪打在一起，這位享盡齊人之福的幸運兒應該幫哪一邊呢，不會是躲在床底下大聲求饒吧，我惡意的猜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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