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 第八十二章 人心浮動 文 / 不銹
總堂外，近千名盟友聚集在那裡，人聲鼎沸，大家都在猜測這次為什麼發出召集令，而且還要求盟友在最短時間內回城。
見我們幾人出現後，他們喧嘩的聲音低了下去，但大多數人的態度都很隨意，還有人高聲叫著和我們打招呼。
權利盟內的風氣，從來都是散漫而自由的。
我向前走了幾步，來到總堂台階最前端，面對著上千名盟友，把其他諸人落在身後。
正要開口說話，就像是要配合將要到來的風暴一樣，原本風和日麗的艷陽天突然間陰雲密佈，我抬頭，看著像被鞭子趕來一樣的漫天烏雲，暗暗嗤笑，你們還真會製造氣氛啊。
「大家靜一下啊！」我大聲道，面帶和藹笑容。
台下眾人逐漸安靜下來。
「小牙，把帳簿給我。」我低聲叫著龍小牙，龍小牙愣了一下，隨即走來交給我一本簿簿的冊子。
「這是盟內最近的收入清單。」我拎著帳簿，向眾人宣佈。
「讓我來看看，我們賺了多少錢？」我翻開帳簿。
台下眾人有些疑惑的交頭接耳著。
「到目前為止，帶練業務已經有三個月了。第一個月，噢，業績平平，收入七萬九千八百元虛擬幣，每個人也就能分到幾十塊錢，少得可以，喲，這還有一筆，成功解決了盟內一百八十條色狼的獨身問題……。」
台下頓時一片轟笑，幾個傢伙得意洋洋的向四周拱手作揖，看樣子是在那時成功搶到老婆的色狼們。
我也笑得很愉快，現場氣氛和諧而愉悅，這對事態的發展很有利。
「現在來看看第二個月，呀，業績直線上升，居然收入二十一萬元，奇怪啊，怎麼增加的這麼快！」
我帶著幾分疑惑的問著，片刻後，台下許多人給出了答案。
「有人在pk。」
「大家都覺得不安全。」
我恍然大悟似的點頭，然後又翻到第三個月的收益情況：「第三個月是近三十萬，真是不少啊。」
台下諸人有許多也是第一次聽到我們的總收入數，他們驚歎著，高興的相互點頭，似乎能看到錢途光明的未來。
「我正式宣佈。」我大聲道，「我們賺的錢要比遊戲公司多。」
台下又是一片嘩然，許多人笑著應合著，誰都知道我是開玩笑。
「可我們為什麼能賺這麼多錢？」
我又提出一個問題，興奮的眾人立即給出許多答案，有人說是我們的時機選得好，有人說是服務態度好，有人說提出這個計劃的人是個天才。
「對，計劃好，時機也選得好，可天上會掉餡餅嗎？別人pk得惡名，我們賺錢又賺聲譽，哪有這種好事？」
諸人疑惑的看著我。
一連串悶雷聲在天際滾動，烏黑的雲層中不時竄過幾道閃電，狂風霍然大作，吹得人身體發冷、心頭也掠過絲絲寒意，這一切，都彷彿某個凡人看不見的主宰在炫耀著他的利爪。
我冷冷一笑，心下一橫，大聲道：「這一切都是因為，pk的人也是我們。」
瞬間，場下一片寂靜，聽到這句話的人立即安靜下來，他們的笑容，僵在臉上。
後面的許多人還在喧嘩，但當這句話真真切切的從別人口中傳入他們的耳朵時，他們也安靜下來。
沉默，如蕩漾的波紋般在人群中傳遞著。
難堪的靜寞，落針可聞。
無數道驚訝的目光刺到我的臉上，一陣陣涼意在我心頭翻滾，直衝腦際，似乎突然間身處千里雪原，茫然無際的空曠讓我的心頭異常煩悶。
這時，一隻手輕輕的握住了我冰涼的手掌，溫暖、有力，一股熱流從手掌緊握住滋生，隨即蔓延到全身，我低頭看著白晶晶嬌懶的小手，無法想像這隻手能給我這麼大的安慰與支持。
我輕輕的回過頭，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再越過她，望向其他人，有人向我微笑、有人豎起大拇指、有人激動的看著我。
絲絲暖意出現在我身上，遊走激盪，匯聚成流，那些難奈的冰冷，似乎轉眼著就被驅趕的無影無蹤。
我轉回頭，坦然面對著近千人的懷疑與驚訝。
這一刻，盟友們都從最初的驚訝中醒過來，他們的話語衝口而出，許許多多的驚訝、不相信便透過這激烈的叫聲，傳遞到我的心裡。
「怎麼可能！」
「不可能。」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老大你別開玩笑了。」
我高舉右手，示意我有話要說，眾人的叫嚷聲頓時小了一些。
「是真的，是我提出的這個計劃，刑堂的兄弟們有一部分清楚整件事。」
真的。
是真的。
有人無可奈何的承認了。
又是一陣無聲的沉寂。
片刻後，巨大的聲浪再次響起，被欺騙的人在問為什麼，不能相信的人在問為什麼，傾向於我們的人也在問為什麼，每個人都在問為什麼。
為什麼？
我心中苦笑。
「大家想知道為什麼。」我大聲道，壓下了台下翻滾的聲浪，「很簡單，我想賺錢，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們能賺到這麼多錢嗎？」
我一甩手把帳簿扔在我與他們之間的空地上，狂風吹過，那幾頁簿簿的紙片就如風中蝴蝶一樣翩然而起，在風中狂舞著。
一道炸雷轟然而下，就落在眼前，巨響聲中，似乎都能嗅到空氣燒焦後的熾熱，這天地間的威勢，狂暴而凶殘，我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繼續大聲道。
「五成是帶練盟友的，三成是負責分給對外業務的盟友，兩成歸長老團，大家看看，我有沒有多拿一分！」
「我承認，瞞著大家是我不對，但是我敢發誓，我所做的一切，絕無私心。」
我大聲喝道，千餘名盟友鴉雀無聲，一陣陣陰寒的冷風吹過，我抬頭，見那天際的烏雲越來越重，濃得像山水畫中重筆勾勒的墨跡一般，低低的壓在頭頂，現場的氣氛，也是那麼低沉而陰翳。
要下雨了，我喃喃自語。話音未落，又是一道道霹靂帶著滾滾炸雷暴怒而下，彷彿天上神祇震怒時的雷霆之火。
「現在，事機敗露，不得不告訴你們真象。」我的聲音穿過狂風、炸雷，傳入每個盟友耳朵裡「權利盟將面對暫時的困境，我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共渡難關。」
說完這句話，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完了，濃濃的疲倦便爬上心頭，我已經盡力了，現在只等著你們的選擇了。
人群沉默了一會兒，也許他們在置問自己，該把自己放在何處。
「對不起，盟主，我要退盟。」有人用異常失望的語氣大聲道。
一點涼意落在我的唇邊，隨即，絲絲縷縷的細小水滴從天而降，終於下雨了。
「老大，我……。」有人湊過來，想要解釋。
我揮揮手，再向他笑了笑，不論你是在心底不認同權利盟的作為，還是見權利盟前景堪憂，想全身而退。我都不會怪你，畢竟是兄弟一場，又何必解釋。
那人面色尷尬的退去了。
見有人起頭反對，便有許多人跟在他的身後。
台下的人潮向兩旁靠攏著，左邊，是要退盟的盟友在那裡聚集，有許多，多到令我身後的空炎風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右邊，是仍然支持我的盟友，他們憤憤不平的叫嚷著。
「拿錢的時候就有你一份，到了共患難的時候就溜了，你算是什麼東西？」
「一群沒義氣的傢伙，權利盟不要這樣的軟骨頭。」
我向空炎風揮揮手，把他叫到跟前。
「去給他們辦退盟手續。」
「……好。」
空炎風的情緒有些低落，但他也明白事已至此，該走得你留不住。
以後的幾天裡，在這個消息傳遍了所有盟友的耳朵裡後，有近三分之一的盟友選擇了退出，看著這些而去的人，空炎風的心情尤為低落，前段時間一直是他負責召收玩家入盟，而這退出的許多人裡，更有很多都是他親自召進盟的。
「別那麼沮喪，空炎，你應該這麼想，還有三分之二的人在支持我們，那可是好幾千人啊。」我開著玩笑，可笑容裡卻有幾分苦澀。
「老大，別安慰我了，我沒問題的。」空炎風強笑道。
戰爭還未開始，就已經有這麼多人選擇了離開，如果處境再困難一點，又會有多少人臨陣退縮、當了逃兵呢？
想想就在幾天前，權利盟的發展勢頭還是一片大好，誰知轉眼間風波平地而起，由興盛到衰敗，這期間的轉折居然只用了一剎那，快得讓人來不及品味其間的酸甜苦辣。
他日因，今日果，怪不得任何人。
在以後的幾天裡，我們選擇了沉默，權利盟內城緊鎖，以應付即將到來的風波。不過，我們有信心應付這一切，這不是盲目的自信，我們手中還有數千盟友，這力量任誰也不敢小視，再加上權利盟內人才濟濟，某些人想要動我們的話，一定要小心反過來被我們吃掉才成。
其後，事態的發展，卻有大大出乎我的預料，相信也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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