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 第七十八章 含情看劍 文 / 不銹
江湖風波起，動盪不安。
遊戲歷第二年，注定了是個混亂而刺激的血色年代。雖然到目前為止，這騷動還僅止於揚州城一帶，持續的時間也不算太長。但是，誰知道明天它是否會擴散到整個遊戲世界呢？畢竟，那些傢伙太會製造麻煩了，而且充滿自信。
罪惡的源頭，那些不甘寂寞的無聊人士們，他們每天的例行功課便是：第一，如何陷害別人；第二，如何保證自己不被別人陷害。
今天，我準備了以下功課。
「老大，幹什麼，我很忙的！」被我拉著的渡紅大叫道。
「叫你當然是有好事啊！」我頭也不回的繼續狂奔。
片刻後，一幢龐大的建築物出現在眼前，方方正正的外型，粗糙的石質表面沒有任何裝飾，幾根高大的石柱在建築物外面支撐著，高大的殿門顯示出一種樸實無華的大氣，非常類似古建築物——雅典衛城。
這正是我們立盟時最想要的那款總堂。
「這是……！」渡紅驚訝的看著那總堂，再看著我。
我呵呵一笑，逕自從系統選單中選擇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渡紅，告訴他：「選擇『答應』。」
渡紅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空氣，我知道哪裡有一大堆文字說明，還有兩個選擇，「答應」和「不答應」。
「……嗯？」渡紅開始搖頭晃腦的詳細看起起這些條款來。
「快選啊！」我催促道。
「……我還沒看完！」渡紅猶豫道，「什麼下屬協議，什麼終身有效，老大你不會想把我賣了吧？」
「我！」我鄭重的開口，並且有手指點著自己的鼻子，「是那樣的人嗎？」
渡紅無語，抬眼望天。
什麼意思？我一時氣往心頭湧、惡向膽邊生，雙手掐住這傢伙的脖子大叫道：「你是什麼意思？」
「啊！沒意思沒意思，放手啊，我選還不成嗎？」渡紅慘叫。
我滿意的放手，後退兩步。
渡紅無奈的用手指在空中一點，片刻後，他的右臂袖標開始漸漸變化。原本銀色的表面，增加了一圈金邊，金色的袖標，是只有正副盟主才能享受的待遇，而銀底金邊，則是代表著盟約下屬分盟的盟主。
「恭喜你成為……！」渡紅看著系統的提示，驚訝的叫道，「怎麼給分盟起這個名字，還有，為什麼能把分盟立在總盟駐地內？」
「這個嗎……。」
我也是通過剛剛的試驗，才知道能把分盟立在總盟內的。在以前，這只是我和空炎風的一種設想，沒想到真的能做到，不知道是系統的設定還是一種bug，至於為什麼？
你聽說過狡兔三窟嗎？
渡紅點頭，表示聽過，又搖頭，表示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做。
這個解釋起來很麻煩的，我正要給渡紅從頭細說，一陣喧嘩聲由遠而近，抬頭望去，好多人在向這邊走來。
「新總堂啊！」
「好漂亮！」
「就是，咱們原來那個破破爛爛的早該扔了！」
「聽說現在已經當倉庫來用了！」
「……真是持家有道！」
空炎風來到近前，抬頭打量著氣勢雄偉的總堂，然後和我對視一眼，雙方都笑了，是一種很狡猾的笑容。
「給總堂起個名字吧！」他提議。
「好啊！」我笑道。
三級盟約及下屬盟約的總堂，可命名。
有幾個盟友把總堂門前立著的一塊空白長匾抬過來，一邊走一邊議論。
「真沒想到，原來遊戲裡的東西也有偷工減料的！」
「怎麼了？」
「你看匾上的那排小字，權利盟總堂，那個權利盟幾個字旁邊居然有個污跡！」
「……，是啊，怪事！」
我心中一凜，糟了，再說下去就要露餡了，於是忙大聲道：「大家想想看，起什麼名字好？」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片刻後，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名字隆重登場。其中，龍虎會、天下風雲這種名字還能入耳，但英雄無敵、玄武堂之類的就未有點媚俗，更別提什麼情人勝地、美女我愛你、野獸堂這種惡搞了。
我無耐的聳聳肩，起名字這種髒活累活可不是人人都能勝任的。
「你看呢？」我問空炎風。
空炎風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議論聲中，我打量著我們的新總堂，正午的太陽給它加上了一層金黃色的簿紗，因而，莊嚴、宏偉的大氣與一種奇異的溫柔中和了，顯示出一種剛柔並濟的奇妙美感。
我心中忽然一動，大步上前，到那塊長匾前伸手輸入幾個字。
片刻後，那長匾上浮現出四個龍飛鳳舞的金色大字。
「權傾天下」！
身後的議論聲忽然一窒，我回身看著他們，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腦子裡突然掠過大家一起走過的日子，鮮血與汗水、光榮和夢想、一件件陰謀詭計和敵人們，想著這些同甘共苦的日子，再看看今日的輝煌，幾分唏噓之情頓上心頭，更有一種成就感在心間翻滾跳躍，讓我突然有些興奮的不能自已。
「好！權傾天下！」
「哈哈，我喜歡這個名字！」
大家熱烈的響應著我的提議。
溫熱的陽光打在我身上，一種莫名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我攤開手掌，放到眼前，它在輕微的顫抖著，不止如此，我全身都在輕輕擅抖著，這激情，是許久都未體會到的，這興奮的戰慄多麼讓人心曠神移。
在人群的歡呼聲中，在權傾天下這個充滿野心的名字前，我突然感動無比的興奮，緊緊的握起了拳頭，並把它舉到陽光下，讓世界和眼前諸人見證我無聲的宣言。
只要緊握手掌，便會擁有整個世界。
…………
「老公，好名字！」
我回頭，便看見白晶晶的如花笑顏，不由得心中一暖。
「當然了！」我笑道，突然發現一樣奇怪的東西，「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這個啊！」白晶晶揚起手中的東西，我看清了，那是一封信。
「誰的信？」
「靜雪給我的，讓我轉交給你，準確的說，是含情寫給你的！」
我心中一陣疑惑，為什麼含志情會給我寫信，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談？接著，一種很糟糕的感覺湧上心頭。
伸手接過信，白晶晶又道：「看靜雪的模樣，似乎哭過呢，這兩口子又鬧矛盾了，真是的……！」
那感覺越來越糟，我想起前兩天含志情說過的話，他說，這遊戲太真實了，真實的讓他分不清真假，他想清醒一下……。
「希望不是壞消息。」我想著自己接到信便倒霉的壞運氣，不由的一邊許願，一邊抽出信。
***
無聊你好，見字如面。
你是不是猜到我要跟你說什麼了，你知道，這種事情，不好意思當面說的，所以，我想了想，還是寫信吧，至少這樣可以保障我的人身安全，呵呵！
***
我似乎能看到含志情嘻笑著的面孔，接著，猜測著他話中的含意，立刻，一種可能性湧上心頭，我急忙向下看去。
***
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玩這個遊戲，當時我沒說，現在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曾經，有個很失敗的人。
為什麼說他失敗呢，他在三十歲時，丟了工作、沒了老婆、家裡一星期被小偷光顧六次、甚至連家裡養的那隻貓也吃老鼠藥被毒死了。三十年的時間，就像一場夢，回首看去，他發現自己甚至從未真正快樂過。
他不是蠢人，更不是笨蛋，相反，他是一個極有能力、極其聰明的人，而這一切悲劇的原因，都是因為……，他甚至不知道因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把所有的壞事都堆在他身上。高考，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他自信滿滿可以考上任何一所大學，於是，過馬路時，他被車撞了，不得不休學一年、複習一年。兩年後，終於考上大學了，偏偏家道中落，他上學的學費都成問題。在大學裡，別人在林蔭道裡風花雪月、享受生活，他卻要早晨四點便起床，現在回想起來，勤工儉學的日子簡直就是一種非人的折磨。畢業了，命運似乎開始憐憫這個悲哀的小人物，他找到了一家很好的合資企業，但是，工作兩個月後便被辭退，因為那個日本老闆在一家歌廳裡調戲某位小姐，他路見不平，為自己和自己國家的人爭回面子的同時也丟了這份工作。從那以後，他的求職經歷可以用一場惡夢來形容，八年時間，沒有一份工作超過三個月。
三十歲時，命運女神似乎玩厭這個肢離破碎的玩具，便拿走了他生活中所有的希望。
分不清這是第多少次被辭退、愛他的女人終究因為他的無用而黯然離開、最關心他的母親也在幾天前悄然離世。
是時候了，他對自己說。
就在要他提前選擇人生最後一個必選項時，他看到了一個虛擬世界的廣告，那上面寫著：
「一個新的世界，夢幻的世界。一個新的人生，路怎麼走，由你自己選擇。」
是嗎？
他想在死前體會一下什麼叫快樂，於是，他來到了這個虛擬的世界。
強迫自己，忘掉了所有的不開心，就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用空白的頭腦來裝載這個世界的一切。
朋友，仇人，愛人，兄弟，一切一切，都那麼的新鮮。
慢慢的，他找到了他丟失在記憶深處的東西。
信心。
這個世界裡沒有偏心的上帝，沒有糟糕至極的運氣，當他把自己和別人放在同一起跑線裡，他發現，自己不比別人差，甚至要強過許多人。
他愛上了這個公平的世界。
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有一天，回到真實世界，他看著鏡子，無法想像那個滿面鬍子、神情萎靡、面黃肌瘦、邋遢至極的男人居然是自己。
他想，我得到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這很公平。
可是，遊戲裡的成功是虛幻的，現實世界的無奈才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真實，當他強迫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一會兒，他發現，真實的世界已經容不下他，或者說，他已經不再適應那種殘酷的真實。
是窩在虛幻世界內做夢直到死去，還是回到現實再拚搏。
他無法選擇，直到他的一個好朋友提出了一個計劃，一個賺錢的計劃，他才猛醒，原來周圍的人即使在遊戲裡，也在奮鬥，也在尋找自己該走的道路，那他自己呢？為什麼還要逃避。
他選擇了離開，去真實的世界。
***
看到這裡，我歎了一口氣，分不清心中究竟是什麼滋味，那澀澀的的感覺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湧到了眼睛裡。
***
哈哈，是不是被我感動的要哭了，其實，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不代表什麼，我只不過離開一段時間，還會回來的，就算我不玩遊戲了，咱們都活生生的，還怕見不到嗎？
現在呢，請抬頭看天！
***
嗯？我疑惑的抬頭向天上看去，一個黑影由小變大，「砰」的一下砸在我的腦門上，我只覺眼前一黑，滿腔的惆悵頓時煙消雲散。
「……這個傢伙！」我恨恨的罵道，伸手從地上撿起那個東西，是個包裹。
***
這東西我留著也沒用，送給你了，其實它根本就是你的，好了，就這樣吧，回見了您吶！
***
「怎麼了？」看到此景，白晶晶忙問道。
「沒事，沒事！」我看著手裡的包裹，緩緩的拆開了它，一個晶瑩剔透的護腕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果然是它。
女媧的守護。
白晶晶探頭過來，見到了這護腕後，驚訝的叫道：「這不是含情的寶貝嗎，怎麼他把這東西都給你了，難道……！」她語氣低了下去，忽然叫道，「他……！」
我輕輕的點點頭，手中猶在玩弄那個護腕，心裡卻沉甸甸的，一種難言的失落壓在胸口。
「我早就知道這傢伙靠不住！」白晶晶怒道，「有了外遇還不敢自己跟靜雪說，還要送禮給你讓你去幫忙，什麼男人嗎？真是一點也靠不住！」
此言入耳，我頓感下盤虛浮，差點跌倒在地。抬頭看著憤憤不平的白晶晶，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有這種神奇的聯想能力，為什麼就找不到事情的正確方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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