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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落塵篇 第二十八章 京官不過如此 文 / 過路人與稻草人

    第二十八章京官不過如此

    寧康齊被關押了幾天,明顯看出消瘦了許多。之前雖說也不胖,可臉龐到底是圓潤的,如今臉頰內陷,顴骨突出,整個人忽然長大了一些般。

    她乍見路陽,先是一愣,繼而陰陰地笑了,「求我,求我便告訴你我是怎麼殺了他們的!」

    「我求你告訴我!」路陽也不生氣,只淡淡地看著她說。

    寧康齊本以為路陽會怒極,想不到竟真的說求她,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如同夜梟般驚人,讓這原本陰冷的牢獄更加的恐怖,但是她的笑聲只能嚇到跟她一起關押進來的幾名男人,他們在另一個牢獄愣愣地看著寧康齊。彷彿眼前的寧康齊不是他們所熟悉的人。

    可人面無表情地站著,她記憶中的恐怖遠遠不是這樣浮誇的笑聲。相反,路陽蹙眉道:「你笑得太刺耳。」

    「你聽不慣麼?你害怕麼?哈哈哈」那寧康齊又淒厲的笑了起來,這一次,笑聲裡帶著一絲刻骨銘心的恨,她似乎一直積壓的恨意得到了釋放般的痛快。彷彿能讓路陽感到害怕就是她這輩子要做最大的事情。

    「十分不慣,不過你喜歡笑就笑吧,這樣的笑聲到底是有些傷嗓子,不知道你能這樣笑多久。」路陽說道,一直把她想得太深沉了,其實到底也不過是個孩子,笑聲能讓人有多害怕?能笑,總比哭好的。

    寧康齊收住笑聲,一雙眸子像是金魚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路陽好一陣子,才啞聲道:「你來做什麼?」

    「有些事情,本官怎麼想都不明白,所以來問問你。」路陽站在牢房外面,靜靜地問道。

    「你想問什麼?」寧康齊如今倒顯得合作起來,只是一雙眸子卻總是蘊含著一股讓人疑惑的冷意,彷彿她所有的合作都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你為何要殺他們?」路陽問道。

    「我說,你便信了,你怎麼不去追查?也許,我也只是個受害者呢?」寧康齊嘿嘿地笑了起來,眉目中全是玩弄和不屑。京官,也不過如此。

    「我查過了,確實是你殺的,至於為何要殺,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我能查知事實,卻不能洞悉人心。也許在你心中,你很恨你的家人,所以把他們全部都殺清光,至於為何恨,那還真的要問你。你願意告訴我嗎?」路陽耐著性子問她,在寧康齊身上,有諸多怨氣,她身邊一直跟著幾個無能為力的小鬼,都用憤恨而憐惜的目光看著她。那是她的家人,死在她刀下的家人。

    也許是路陽沒有再擺官腔,所以寧康齊臉色也稍稍和緩了一些,她停止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冷冷地看著路陽:「不,你錯了,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我的家人。」

    「愛到要殺死他們?」路陽問?

    「沒錯!」寧康齊冷冷地說,她坐在稻草上,閉上雙眼開始沉默。

    「你不說說原因麼?」路陽問道。

    回答路陽的是一片沉寂,寧康齊甚至連眼睛都不睜開,唇邊只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路陽實在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愛讓一個這麼小的女孩狠下殺手?

    路陽知道再問她也不會回答,不過她想知道的事情也已經有了答案。寧康齊的仇恨之心應該是被人利用並且加以放大,所以才做出此等惡行。如今,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所以她才會一時笑一時狂。

    能控制人心智的,除了神鬼一說之外,還有許多辦法,甚至連藥物都可以。路陽不排除是人為,當然一切還要等落塵那邊傳來好消息。

    路陽對著寧康齊伸伸手,寧康齊本來是閉著眼睛的,忽然睜大眼睛看著愣愣地站起來走到路陽面前,隔著鐵欄,路陽摸了她的頭一下,寧康齊整個人一震,轉身回去躺下,一會,竟傳來了勻稱的呼吸聲。

    可人道:「大人為何還要對她這麼好?她壓根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她的家人是被壞人殺害的,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再見他們一面,雖然知道不可能。她不能原諒一個人可以狠心殺死自己的父母兄弟,她不能想像那到底是不是人。

    「她,是被人利用了。」路陽一邊走一邊歎息道,不過,也要她原本有這麼狠毒的心,才能被人利用。

    「大人如何得知?」可人愣了一下,追問道,還以為今天什麼收穫都沒有呢,原來大人竟分析出事情的大概。

    路陽微微笑,「直覺!」

    可人無語!

    路陽又加了一句:「直覺,其實就是經驗!」並非所有人都有資格說直覺這兩個字,尤其是辦案,直覺更是根據經驗的來的,路陽辦案無數,又曾經在緝毒隊呆過,看人是強項。

    如此說,可人才信服了一些,只是她還是對寧康齊厭惡至極,「不管她是不是被人利用,一個小女孩,心腸如此歹毒,不可寬恕。算了,不說此人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寬恕的,世人不是聖人,聖人可以寬恕無數的罪惡,但凡人不可以,所以很多時候我們不能饒恕的事情和人,不要強迫自己,我們不是聖人,我們有感情,有思想,強迫的饒恕總會帶著一絲恨意和不甘。可人實在討厭寧康齊,所以連談她都不想。

    路陽沉默了一下,回答說:「你說得有理,她雖有苦衷,可也罪大惡極。」

    「現在還不知道有沒有苦衷,也許就是她腦子裡有病。」可人說道。

    可人確實很恨她,也是的,沒有失去過家人的人,也許不能理解可人的心態,她記得當年事發之後,她曾經苦苦跪在菩薩面前,若是能讓再見他們一面,她寧願就此死去。

    路陽腦海中浮現出寧康齊執狂的臉,再掃了一眼那一直苦苦纏著寧康齊的鬼魂,他們都是死在寧康齊手上的血肉親人,死於非命,也沒有人供奉,也輪不上投胎,只能像吊靴鬼一樣跟著寧康齊。

    落塵住在稷山縣後衙的客房裡,朱勝宇倒也對他十分禮待,光是伺候落塵便用了四個侍女是個小廝,好吃好住的供著,但是關於案子的事情卻一直沒提!

    落塵也不著急,不問不查不看,朱勝宇說什麼就是什麼,過了一日,朱勝宇帶來一名白鬍子的老頭,那老頭倒也仙風道骨,一身素白,整潔雅靜,頗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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