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駙馬薛紹 第二八章 挾姬歸府去 三 文 / 黑黑
我絲毫不以為意，大笑出聲：「武三思，你可知道你有多麼蠢嗎？你為了挑起我跟李賢的爭鬥，那日竟然派人在長安東市行刺與我……」
「什麼，那日的刺客不是李賢所派？」我此話甫出，俜兒就失聲尖叫。
我不理她，只是面向武三思：「武三思，你想要嫁禍李賢，卻是做得漏洞百出，你以為李賢如果要殺人滅口，會只招呼我一人嗎？你肯定是還想等我跟李賢都死了之後，就接！
武三思面容一悚，顯然他當日派人行刺我時沒有考慮的這麼仔細。
我瞟向俜兒，見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薛紹，好！好！」李賢突然激動出聲，「沒想到你倒是還相信我的清白！我可以在高祖太宗的靈前發誓，那些刺客決不是我李賢派的，我李賢身邊都是薛敖曹之流，哪裡派得出什麼刺客來！」
「對呀！」我鼓掌出聲，「我怎麼忘了這一茬，你那些跟班兒都是些不中用的狐假虎威之徒，我還真不相信他們中有人敢於行刺與我，不過這些士卒麼……」我語氣頓了頓，眼睛瞟向武三思身後的士卒，「身材魁梧，目光犀利，倒是跟刺客有幾分相似呢！」
目光掃過，有幾個士卒不自然的在我的視線裡縮了縮。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武三思大急，身體一轉擋住了我的視線，「薛紹李賢，你們這兩個無恥之徒竟然想要合謀坑害本將軍！」
「無恥之徒！坑害！天哪！你都聽聽武三思在說些什麼！」李賢也不顧自己大腿上的傷勢，手舞足蹈的爆笑出聲，「武三思，你這話說的未免過於無恥了吧，要數無恥這天下你數第二恐怕沒有人數第一了，你臉皮之厚真是讓人讚歎，堪稱大唐一絕呢！」
「李賢小狗，竟敢污言穢語辱罵本將軍！」武三思被李賢罵得老臉一紅，嗆的一聲抽出兵刃，大踏步向李賢走去。
「慢著！」老油條般的胡將軍此時竟然毫不猶豫的攔在了武三思的面前，「武將軍，胡某奉天皇旨意安安全全的護送李賢到巴州去！」
「哈哈！」李賢見胡將軍竟然有膽在武三思面前護住他，當下更是肆無忌憚，「武三思，你機關算盡，沒想到卻碰到了根本不吃你那一套的薛紹！惹到了他，你還是求老天保佑自己不要被蝕魂銷骨吧……」
李賢又是譏諷又是嘲笑，讓武三思牙關緊咬，雙目冷芒直閃。而他此時卻是絲毫不以為意，繼續向武三思挑釁：「武三思，你看到薛紹手中的三刃奇兵了沒有，那武器放血最是爽利，我李賢已經試過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如果薛紹用那那三刃奇兵捅進你的肚子……」
「夠了！」武三思厲喝出聲，「李賢，你一個瘋子，我不會跟你計較的，不過……」說到這裡他聲音一頓，突然扭頭看向我，「薛紹，你不會也如同李賢一般得了失心瘋吧，明明是李賢派人行刺於你，你竟然血口噴人污我一身，今日你如果不給我一個說法，休怪我武三思翻臉無情！」
「武三思，你好不要臉！」我還沒有出聲，俜兒倒是搶先開口了，她討好的瞟了我一眼，然後呵叱武三思，「我郎君說的還不夠明白嗎，你為了嫁禍李賢，就使人在長安東市刺殺與他，我們還沒有向你討說法，你倒是先來勁兒了！」
「武三思豈止是不要臉，他根本就不知道臉面為何物！」俜兒話聲未落，李賢也接過了話頭，「剛才薛紹說薛敖曹是武三思的香火兄弟，我才想起那日在醉仙樓我跟薛紹衝突之後，薛敖曹就藉故離開了，原來他竟是給武三思送信去了！只可惜我有眼無珠，竟然讓他騙過去了，結果又讓他將《黃台瓜詞》洩漏出去，我卻懵懂不知只是怪罪與薛紹跟一眾胡姬……」
「薛……薛紹……」久不作聲的上官婉兒這時也怯怯的向我發問，「賢……李……賢說的可對，那《黃台瓜詞》並不是你為了報復賢而洩漏出去的，也不是那些胡姬洩漏出去的，而是武三思通過薛敖曹洩漏出去的？」
我根本不搭理她。雖然我知道她只是因為誤會我將《黃台瓜詞》洩漏了出去才跟我翻臉相向，可是現在我心中卻是插了一跟刺。
「薛……薛……」上官婉兒見我不搭理她，臉上又是自責又是惶急，「薛……薛……婉兒，婉兒只……只是……」她又悔又急，語不成句，情急之下，她竟然「哇」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
「郎君！」俜兒似乎被哭哭啼啼的上官婉兒觸動了什麼心思，竟然也在這個時候腆著臉向我蹭過來。
我只是目光灼灼的把視線投到武三思身上。我雖然篤定武三思就是那日刺殺我之人的幕後主謀，但是我只是推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今日我剛好發現了他安插在李賢身邊兒的薛敖曹，他又剛好被烏孫妍領到此地，我正好借薛敖曹解開他的真面目。
我一聲不吭，悶頭造了防刺服，開了煙花作坊，弄出來一點點兒王水，就是為了跟他撕破臉做準備。雖然現在我的助力仍然略顯不足，然而烏孫哈揚送給我的碳酸鈉很快就要到了，我還在積極的尋找其它礦物，我現在足可以跟他撕破臉了。
「空口白話，全部都是空口白話！」武三思看我望向他，色厲內荏的把寶劍揮的霍霍直響，「薛紹竟然會跟跟李賢串通起來誣蔑與我，肯定都是因為這個上官婉兒的緣故！對就是因為這個上官婉兒的緣故！」
「哼哼，空口白話！」我冷哼出聲，「武三思，你有沒有想過連李賢都不知道薛敖曹跟你的關係，甫到長安的我怎麼會一清二楚？你一直處心積慮的調撥我跟李賢，就沒有想過會有人來調撥我跟你？」
「沒有，胡說八道，你什麼意思？」武三思一連給了我三個詞語。
「我什麼意思？」我戲謔的反問武三思，「你說我是什麼意思，你總是瞧不起某些人，莫非你沒有聽說過不叫的狗才咬人，又有誰最想置你與死地？」
「你的意思是說……」武三思疑惑起來。
「周國公有一個外孫叫賀蘭敏之，有兩個嫡親孫子分別叫武嗣宗和武三思……」我向武三思提示道，「賀蘭敏之已經殤了，武嗣宗樸訥拙言，武三思性情乖巧……這武嗣宗跟武三思可是……」
武則天現在已經掌握了朝中大權，如果她革命成功，那麼將來有資格繼承武則天皇位之人，主要由李賢、李哲、李旦、武嗣宗還有他武三思。這幾個人中，武三思最忌諱的當屬李賢，第二忌諱的肯定就是武嗣宗。武嗣宗是武三思大伯武元爽的兒子，當年武則天老爹的爵位可周國公可就是武嗣宗繼承的，武三思當然會害怕將來武則天的皇位也被他繼承了。我現在就是要利用武三思對武嗣宗的敵意來對付武三思。
「哈哈，哈哈」武三思還沒有說話，李賢突然狂笑出聲了，「武三思，原來你也會被人暗算，我道薛紹怎麼知道薛敖曹跟你的關係的，原來是武嗣宗告訴他的啊，妙極妙極，你機關算盡，那個皇位也輪不到你，人家武嗣宗是嫡親長子，已經襲封了周國公，將來即使武媚娘當了皇帝，帝位也輪不到你……」
第一個上當受騙之人，竟然是李賢！不過多虧他這麼一說，讓武三思相信了我的話，只見他臉色鐵青，牙齒咬的格格作響，嘴中恨恨出聲：「武嗣宗……武嗣宗……」
我趁機進一步嚇唬武三思：「武三思，再向你透漏一個秘密，你使人暗算我的事，其實也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是天後遣人告訴我的，其實你瞞著天後做得那些小動作，天後都一清二楚……」
「什麼！天後都知道了！」武三思一跳三尺高，「你說我派人暗算你的事竟然被天後知道了，怎麼可能？」
武三思就這樣不打自招了！我本來還想要費上一番功夫，沒想到武三思竟然這麼不堪，不過也難怪，他老爹他大伯他姑姑他表兄妹都是直接或者間接被武則天給搞死的，他心中肯定對武則天怕極了。
見武三思這麼不堪的就承認了帳。我心中心中舒了一口氣。「看來你還不算太笨！」我肯定了他的說法，「天後讓我帶給你一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本人性命！」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本人性命？」武三思嘴裡喃喃的重複著我的這句話，手裡的寶劍竟然「叮噹」一聲脫手而落，「薛紹，你……你說天後是什麼意思，她會不會是要……」
「哈哈，武三思，嚇傻了吧，你也不想想你那一家子人都是怎麼死的！」李賢非常配合的出聲了，「你以為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對於不聽話的狗，當然是要宰了吃肉！你一心一意的算計我李賢，沒想到到頭來你竟然把自己也算計在內了……」
「真的……真的……」武三思喃喃自語，神態茫然，竟是被嚇傻了。
「郎君，母后什麼時候告訴你的，武嗣宗又是什麼時候告訴你的，怎麼我都不知道呢？」剛才在上官婉兒痛哭失聲的時候，俜兒就腆著臉向我蹭來，我沒有理她，現在她卻是又腆著臉跟我講話了。
「騙他的！」我悄悄的附耳告訴了俜兒真相。不管怎麼說，俜兒都是我的結髮妻子，我雖然對她有些不滿，但她已經連著向我示了幾次好，我要是再給她臉色看，就有些過份了。
「武三思，現在我告訴你一個最為重要的秘密，前兩個秘密跟這個相比，簡直是一文不值！」我準備跟武三思攤牌了。
「什麼，還有？」正惶惶不安的武三思跳了起來，「快說，不，不要說……」他已經猶如驚弓之鳥，被嚇破膽了。
「這個秘密可能會救了你的命！」我高深莫測的向武三思說道，「你真是應該聽上一聽，不過你既然不願意聽，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快說，快說，」武三思聽道我說這第三個秘密能夠救上他一命，就又興奮起來，連忙催促我快說，「你的秘密如果能夠救得三思脫離危機，他定會重重酬謝與你！」
「薛紹，你可不能告訴武三思那個秘密，那狗賊口蜜腹劍，他的話你絕對不能相信！」李賢慌忙的大呼小叫起來。
我不理大呼小叫的李賢，直接向武三思說出了真相：「武三思，你聽好了，我這個能夠救你命的秘密就是……就是……我剛才說的話，全部是唬你的！」
靜！絕對的安靜！所有人都鴉雀無聲我剛才那些真真假假的話，恐怕真的是把所有人都騙過去了。高！太高了！」李賢最先狂笑出聲，他猛烈的喝起彩來，「薛紹，你厲害，我李賢服了！」無數聲悶笑聲起，幾乎除武三思外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了。
武三思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幾乎要吐出血來：「薛紹小兒，我跟你勢不兩立！」暴怒過後，他撿起剛才跌落在地上的寶劍，氣勢洶洶的向我撲來。
我正想他這麼做呢，一挺軍刺，我也衝向武三思！
「武三思！」俜兒尖聲厲叫，竟然跟我一同衝出！
「將軍！」武三思帶來的士卒也跟著他衝了過來！
「郎君！」上官婉兒驚呼一聲，竟然也衝將過來！
「董正，馬成」老油條胡德愷也暴喝出聲，「保護公主，婉兒姑娘！」
「是！」董正馬成應聲而動，也率一干士卒殺將出來！
亂！紛亂中我跟武三思遭遇了，他一劍搠向我的心窩。心窩正是防刺背心鋼絲網最密集的地方，縱然沒有蜆木擋板，也足夠承受武三思這一劍。所以我不閃不避，任憑他一劍刺上。手裡的軍刺則一刻也不停的往武三思的小腹捅去。
武三思一劍刺在我的心窩之上，卻發現根本不能刺入分毫，大驚之下連忙抽劍後退。然而哪裡來來得及，我的軍刺已經刺在了他的小腹之上！我狠命地往裡一攮，想要就此把武三思捅死！
只恨軍刺不夠長！
我這一攮，只是堪堪刺入他的小腹，然而胳膊卻是伸長到了極限！我連忙前衝，武三思也疾速後退，一時間，竟是不能再刺入分毫！我正待加速，武三思的士卒趕到了。
斜刺裡，倆把僕刀砍將過來。我身影一頓，卻是功虧一簣，讓武三思逃了開去！「嗆」「嗆」又有兩個士卒衝到了我的身邊，架住了武三思士卒的朴刀：「薛駙馬，董正馬成來也！」我定睛一看，那個董正竟然就是方才用刀撥擋我軍刺的士卒。
「大家快退，薛紹妖人刀槍不入！」武三思剛剛逃開，就捂著小腹大喊大叫，然後，他就當先抱頭而逃！他的一眾兵卒也慌忙跟隨著他潰逃而去！
「懦夫！可恥的將軍！」我更是暴怒，沒想到武三思身為軍人竟然膽小如鼠！我不顧俜兒一干人等的呼喚，提刃在後邊追趕不休，一直追到了李賢府邸的大門口！武三思一干人等砍斷馬韁飛身上馬，就要打馬而去！
我掏出火藥葫蘆，點著引線！武三思等人見之更是魂飛魄散，拚命的抽打座下的馬匹，讓激烈的馬蹄聲興起！我緊追不放，將火藥葫蘆猛地向疾馳而去的騎士們投去！
驚天一聲霹靂！馬嘶！有人哀嚎！硝煙騰空！大地微顫！我最終還是炸到了幾個人！
武三思跟其它的人拋下傷者，繼續狂逃。
「郎君，郎君！」俜兒焦急的呼喚聲中，府中一干人等趕將出來。
「郎君！」俜兒看到我安然無恙，終於放下心來，一頭扎進我的懷抱裡再也不肯出來。
上官婉兒也衝到了我的跟前。她看到我跟俜兒抱成一團，神態黯然，進退無據，不知道該離開好還是繼續前進好。
「俜兒，咱們走吧！」我看到上官婉兒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忽然沒來由的一軟。於是邀俜兒離開，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我跟俜兒沒有跟眾人話別，逕直坐回了我們的馬車中。
我們剛剛坐定，俜兒突然掀開車簾：「烏孫哈揚，讓烏孫妍也過來，她曾經跟武三思站在一起，現在我要她做奴婢給我郎君陪罪！」
「這算什麼，強搶民女麼？」我啞然失笑，不知道俜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郎君，我們府裡根本沒有蓄養什麼歌舞伎，人家其它王公貴族的府邸那家不是蓄妓成群，烏孫妍的舞蹈也算是長安一絕，咱們今日就找個借口把她弄回府去！」俜兒悄悄的向我解釋了她的意圖。
烏孫哈揚聲音響起：「妍兒！你明知我已求薛駙馬幫忙，竟然還引了武三思前來，今日之事你可以說也是罪魁禍首之一，你還是好好的遵從公主的命令，去駙馬府做個下人向薛駙馬陪罪吧！」
面無表情的烏孫妍掀開車簾，施施然上車，坐在了我跟俜兒的對面。
御者清叱一聲，響亮的馬鞭聲響起，馬車轆轆的行駛起來。
「郎君……郎君……妾身已屬君，白頭不相離……」車行老遠後，遙遙的，我似乎聽到了上官婉兒的哭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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