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駙馬薛紹 第一一章 胡姬酒肆中 一 文 / 黑黑
原來秀依是想讓我多到胡姬酒肆這種王孫畢集、豪客往來的地方轉轉。聽了她的話,我頓時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她肯定是看我整日悶在府一個人瞎搗鼓,就想讓我多到府外走走。「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馬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這個胡姬酒肆,不正是豪門貴族子弟往來的好去處……
這家胡姬酒肆不愧為長安最有名的銷金窟,門前比其它的酒肆酒肆都乾淨寬敞的多,而且門口還有小二專門接待騎馬而來的食客。一有騎馬食客到達,小二就會慌忙迎上前去,接過食客手中的馬韁將馬匹往後院牽去,以免食客胡亂拴馬破壞了門口的景致。
走到四角重簷斗拱大挑的酒肆的門口,我就聽到樓上傳來的嘈嘈切切的絲竹管絃歌舞之音,雖然聽得不甚清晰,但是其中的旖ni情調。已經讓人心中開始隱隱的期待。
「郎君,不如我們上三樓罷,一樓都是些為了吃食而來的客人,二樓都是些為賓朋餞行的酒場,三樓才是觀看胡姬歌舞的好場所。」秀依向我建議道,「我們又不是專門來吃食的,正是為了見識見識這裡胡姬的歌舞,還是到三樓為好,那兒閒雜人等最少,都是些終日流連在此的王孫公子,專門在那裡飲酒看舞。」
我頷首答應,跟秀依手挽著手,沿著木製樓梯拾階而上。三樓果然比一樓二樓都裝飾更加富麗堂皇,單就是擺放的案幾就比下面的要精緻幾分,案角翹起,下邊還加了龍紋擋板,已經算是精緻的翹頭案了。
跟秀依甫一登樓,我就聽到昨邊身後傳來一聲低地的驚呼,扭轉頭,卻發現正是上官婉兒在目瞪口呆的盯著我。
上官婉兒這個小妞看到我怎麼這麼驚詫?我心裡疑惑起來,莫不是她正在說我的壞話?
上官婉兒先是呆了一呆,然後卻是慌忙低頭跟在她身邊的一個青年俊朗男子說了幾句話,那個男子抬頭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秀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此人是前太子李賢。」秀依附耳低聲對我說道,「去年有人在東宮馬坊搜得皁甲數百領,天後就把他趕出東宮貶為庶人。」
李賢!我心下突然打了個突突,他不就是想要對付我的嫌疑人之一嗎?上官婉兒跟他的關係,看來就是不一般啊。
我本以為李賢會跟秀依打個招呼,誰知他盯著我們一會兒,竟然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跟左右繼續說起話來。卻是睬都不睬我們。
上官婉兒就坐在李賢的右邊,李賢不發話,她竟然也是睬都不睬我們。好似我們根本就是陌生人一般。李賢跟他左邊的男子低聲聊了幾句,又轉過頭跟上官婉兒調笑起來,也不知他都跟上官婉兒說了些什麼,居然讓上官婉兒笑的花枝亂顫。
「夫君,這兒看來是被李賢包場了,咱們還是該日再來吧!」也許李賢的反應讓秀依尷尬起來,畢竟李賢是她名義上的侄子,這樣視她如無物,確實令她難堪了,她竟是要拉著我離開了。
我哪裡會走,我正愁找不到那背後煽動謠言浪潮想要對付我的主謀,現在竟然看到李賢跟上官婉兒在一起,我哪裡還會輕易離去。
「既然來了,還是坐一會兒再走吧!」我拒絕了秀依的提議,然後牽了她的手,轉身往另一面的一張空幾邊兒走去,「李賢怎麼說也是俜兒的二哥,你的侄子,即使他包了場,咱們也可以在這兒坐坐吧!
我跟秀依坐定,也沒有人來阻攔我們,於是我問侍者要了兩樣小菜一壺高昌葡萄酒,就邊跟秀依聊邊看起歌舞來。
「飄然轉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裙時雲欲生。」我原本以為胡姬都是跳脫衣舞的,沒想到她們竟然跳的這種優雅的古代舞蹈,我眼花繚亂,但是沒有一點兒感覺,於是我的眼睛只是繞著胡姬身體的特殊部位打轉,你還別說,不管歌舞的水平怎麼樣,胡姬的身材可絕對是一流的。
如此一會兒,李賢突然朝他身後的侍者吩咐了幾句,那侍者馬上揮了揮手,場中的歌舞就停了下來,接著那侍者便朝舞女中的領舞女子,吩咐道:「烏孫妍,你們且快去換衣杉,把昨天排的《春江花月夜》再給大人演一遍兒,恐怕李大人的客人馬上就要到了。
眾胡女低聲應諾,從場中魚貫走出,演著牆壁轉了幾轉,走進了一間小屋。等她們再出來時,身上的衣衫卻是都換成了亮白的闊袖裙琚,身後披著晶瑩雲白的紗羅,居然個個都如同一堆潔白的雲彩一般飄逸動人。烏桌妍的裙琚紗羅卻是還鑲了真絲金邊,裙琚紗羅上也點綴了些金光閃閃的刺繡圖案,憑空為的飄逸動人她又增添不少貴氣。她容貌本來就比其它女子稍勝一籌,這麼一打扮更是彷彿翩翩仙子,把其它的舞女都比了下去。
眾舞女走回舞場中央,擺開陣勢,又衣袂飄飄,裙琚搖曳的舞了起來。「大人,小女子,這就跟您歌舞一曲《春江花月夜》。」烏桌妍嗓音略微的低沉沙啞,剛好能夠在男人的心裡摩擦出一縷熱情的火焰,她說罷朝李賢盈盈一拜,就也舞了起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烏孫妍的歌聲卻並不如同她說話時的嗓音,卻是清幽宛轉,珠圓玉脆。她的歌聲甫出,我就大吃了一驚,《春江花月夜》本是隋唐樂府一題,因為張若虛的一首舊題新詩《春江花月夜》而名垂千古,我本來以為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此時還沒有出現,沒想到此時竟然從烏卓妍的嘴裡唱了出來,我剛才還以為她說的《春江花月夜》是指在教坊司裡廣為流傳的樂府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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