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八十:馬超東平收車胄 文 / 陳明弓
「郡守大人都去長安多日了,可有什麼消息了?」
中郎將范先走入郡掾衛固的府上,劈頭就問了這麼一句話。
那郡掾衛固歎了一口氣,說道:「哎,別說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范先輕哦一聲,看到衛固神色不是很好,也就猜了出來,趕緊問道:「是不是鍾繇他沒有答應?」
衛固說道:「他不答應還好,可他就連郡守大人都沒有放回來。」
他拿起案上的一條竹簡,交到范先手上:「你自己看。」
那范先將竹簡張開,卻是鍾繇送來的。
「豈有此理!」
范先將竹簡丟在了地上,手按佩劍道:「這個鐘繇,他不答應也就罷了,居然將郡守大人給亢了起來,還要我們送他家眷到長安去?他當我們是傻子麼?衛大人,你可千萬不要相信他。」
他說著,突然輕咦了一聲,說道,「不過,這不會是郡守大人的陰謀吧?」
衛固立即道:「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范先手一指,說道:「你想啊,郡守大人雖然一直以來表面上跟我們客客氣氣的,但若說到『起事』,他就開始支支吾吾起來,一直不肯答應我們。而這次倒是好了,我兩個稀里糊塗支他到長安去求鍾繇,讓鍾繇替他在劉備面前求情,讓劉備不要調離他,反倒是成全了他了。他這一去,正是稱了他的意,讓他留在了長安,也就擺脫了我們的束縛了。」
衛固捋鬚點頭:「如此說來,這件事上還是我們兩個幫了他了?」
范先歎了一口氣:「好像是這樣!」
衛固眼珠子連轉,氣的跺腳。
那范先道:「大人勿要生氣,其實我們還有把柄啊,郡守大人不是想要我們將他家眷也送過去嗎?我們只要將他的家眷扣下。還怕郡守大人跑了?」
衛固一想,搖了搖頭:「這固然是好,就怕鍾繇若仍是不肯放郡守大人回來,我們拿了他家眷,不但沒有用,反而因此得罪了鍾繇。鍾繇手上握有重兵,若當真跟他兵戎相見,只怕對我們不利。」
「那該怎麼辦?」
范先眼睛盯著衛固,衛固捋鬚道:「既然郡守大人已經落在鍾繇手上,再想控制他只怕是不可能了。我們不若且賣鍾繇一個面子。送了郡守大人家眷回去。這樣的話,不但沒有違抗『朝廷』的命令,更可避免少樹一面強敵。將軍你說如何?」
范先一聽,急著道:「那就這麼算啦?」
衛固笑道:「那麼將軍你想怎樣?將軍你要知道,那鍾繇雖然名義上歸降了劉備,可也未必真心向著劉備。像他這種人,我們應當想盡辦法拉攏他,不可在這些小事情上鬧得太僵。就算他不肯幫我們,但若能在我們『起事』一事上保持中立。則對我們就是莫大的幫助了。我說了這麼多,將軍你明白了嗎?」
范先摸著腦袋:「好像是明白了。」
衛固苦搖著頭。突然又道:「對了!聽說劉備派來河東郡任命的新的郡守就快要到平陰津了,不知將軍準備得怎麼樣了?」
范先說道:「大人不必擔心,我已經在平陰津安排下了數千的人馬。他想渡河,管保是插翅也飛不過來!」
衛固捋鬚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過兩日,衛固派人將郡守王邑的家眷送到了長安,並送了鍾繇許多的珠寶。呈上了洋洋灑灑上千字的頌文,拍鍾繇的馬屁。
那鍾繇將珠寶全都退了回來,回函的內容。不過警告他們朝廷已經派來了新的郡守,讓他們去迎接,好生侍奉。
「這個鐘繇真他媽多管閒事!」
衛固這邊跟范先背後大罵鍾繇,鍾繇那邊,催促王邑啟程:「朝廷的令書已經下達了多日了,望王大人盡快趕回定都述職。」
那王邑拱手道:「謝謝大人出謀,替我將家眷要了回來,我過兩日也就帶著家眷動身回定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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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們兩路出兵壽張……」
車胄自佔領了東平陸後,又接戰攻下了諸多城池,兵力也得到了擴充。這日,他與將士們在帳內對著地圖,正指指點點的,討論著下一個進攻地點。將士們被車胄天花亂墜的想法給吸引了,正聽得津津有味。這時,突然一名甲士匆匆闖了進來,打斷了車胄的說話。
「將軍,不好了,有大隊劉軍的人馬正往我東平陸趕來!」
此話一出,眾將士都是驚愕非常。
這段時間以來,也只有他們出兵欺負小縣小城的份,什麼時候被劉軍征討過?
那車胄眉毛一凝,問道:「賊人來了多少人馬?」
那士兵回答道:「差不多有一萬多人!」
車胄遽然一聽,嚇了一跳,心想自己加起來不過五六千人,而且都分散了。而東平陸的駐軍也不過三千人,不說質量,但就數量上都差了對方一大截了,這戰還怎麼打?他當即傳下命令,讓全城戒嚴,又派出探馬向畢諶報告消息,希望畢諶能派兵救救自己。
「再探!」
車胄讓探馬都下去了,他則帶著眾多將士登上城樓。
遠遠的,只見西北面煙塵滾滾,分明有無數人馬朝著東平陸趕了來。
車胄身後的將士們議論紛紛,都是不好的言詞,而那車胄,臉上也漸漸變色。但他身為主將,總不能未戰先怯,漲了敵人的志氣,滅了自己軍的威風。他當即道:「敵人遠路而來,必然疲憊,我等可先開城一戰,挫敵銳氣!」
眾將士聽車胄一說,自然不敢反對,紛紛下去準備了。
等到探馬三報,敵軍距離城外只有十數里的時候,車胄命人打開了城門。自帶了兩千的兵馬殺出城去。
卻說那領兵而來的,自然是馬超和凌統了。
廩丘時,王忠因聽聞曹休被臧霸所殺,心裡極其震撼。心想他舉兵不過是為了響應曹休的,沒想到曹休倒是先敗了,這叫他情何以堪?不過說到底,他起兵不管是為了誰,最起碼一點,他是為了自己的『口福』。在他統治廩丘那段期間,啖食人肉。亂殺良民,以致到最後的誅殺士兵,以供他一人之享受,大大的失去了民心、軍心。後來他的副將蔡將軍實在不憤,看不過去,於是在呈現的湯裡暗下了毒藥,藥死了王忠。這之後,廩丘所部歸於蔡將軍統領。
這蔡將軍倒是能夠用兵,只是奈何廩丘士卒本來無多。在馬超和凌統的攻打之下,終於沒能支撐下去,於十數天前被馬超、凌統攻破了城門。蔡將軍聽聞城破了,自歎不能力保。也就自殺了。馬超、凌統收復了廩丘過後,聽聞東平相薛蘭投降了曹黨,自然心有不忿,又奏請劉備。揮軍繼續攻打東平國。劉備也已經授意他們,可領著他們的軍隊掃平兗州境內所有叛軍,而不必再稟。
當下。馬超跟凌統商議,讓凌統領了三千人馬作為先鋒部隊,先行到了東平陸。而馬超則率領後繼人馬,加緊趕來。
所以等車胄領兵而出,首先遭遇了馬超軍的先頭部隊凌統。
「將軍!賊將領了數千人馬開城殺了出來!」
凌統聽到部下報說,哈哈一笑,叫道:「他來得正好,也省得老子叫戰了!」
當下,他一騎當先,帶著三千人馬,大喊著迎著車胄的人馬殺了上去。
車胄所部多為臨時召集的,又沒有經過過多的訓練,戰鬥力本來不強,在凌統人馬的衝擊下,很快不成隊形,亂了起來。那車胄阻擋不住,眼看旁邊士兵有往後面逃跑的了,氣得他長槍亂舞,不斷喝道:「都給我站住!都給我站住!」
他此時的喊聲,在這千軍萬馬的衝擊下,顯得是多麼的蒼白而無力,根本就沒有人聽他的,士兵仍是在倉惶的逃跑。
他的喊聲沒有起到阻止士兵逃跑的作用,不過卻引來一個人的主意。
遠遠的,凌統望見對面一人身穿將軍鎧甲,正喝斥著左右士兵。他心裡一喜,心想此人定是這支隊伍的主將了,我只要將他拿下了,這一戰也就不用繼續打下去了。
凌統想到這裡,暗暗溜到了車胄那邊,舉起刀來,突然叫道:「賊子看刀!」
車胄舉著一桿槍,剛剛撩倒一名士兵,突然看到斜刺裡衝來這個凶神惡煞的將軍,趕緊回了一槍。
哧!
一槍掃出,碰上了對方的刀,手腕微微一震。
車胄心裡大駭,心想此人力氣倒是不錯。又與他對了十數槍,終是他怯於對方的臂力,殺了一陣後,又即收槍而回。
「賊子哪裡跑!」
凌統眼見對方吃了他一刀就想跑,哪裡肯捨,立即追了上去。
那車胄既然吃了虧,知道自己並非對方的對手,只得領著敗軍,退回了城去。
凌統一直將軍隊攆到了東平陵城下,那城上吊橋也已經拽起,城門轟然的關了起來,而城頭上,弓箭手扯起了弓箭,箭矢嘩嘩的射了下來。
「退!」
凌統眼看不能繼續前進,也只好手一揮,將軍隊收了回去,去城外十數里駐紮了下來。
過了半個時辰,那馬超的後部人馬也就到了。
「某適才與賊將大殺了一陣,賊兵死傷過半。」
馬超聽凌統這麼一說,哈哈笑道:「如此說來,這些毛賊看來也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嘛,這東平陸也必不難拿下。」
凌統說道:「雖然這麼說,只是我們剛剛遠路而來,就怕他們晚上會來劫營,須得早做準備才好。」
馬超聽凌統一說,哈哈笑道:「凌將軍你多慮了。想他們白天剛剛敗了一陣,死傷無數,晚上怎敢再出城劫營?」
但見凌統樣子不在說笑,馬超也就立即將滿口白牙收了進去,點了點頭:「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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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將軍決意晚上劫營?」
負傷過半的將士在聽到將軍車胄的一句話,都是驚呆了。
那車胄肩膀上也中了一刀,只不過傷勢比較輕。也已經包紮好了。
他走下案來,居中而站,按劍道:「對!」
「可我們不是白天剛剛敗了一陣嗎?晚上再出戰,似乎不妥吧?」
車胄嘿嘿笑道:「也正是因為白天我們敗了一陣,他們才不會想到我們晚上要去劫營。更何況,他們是遠路而來,加上白天又勝了一戰,勢必不會有所防備,我們這時候劫營,正是最好的時機。」
眾將士一聽。車胄的話似乎又是十分有道理,也就相互點了點頭。
車胄眼看眾將士都沒有反對,也就讓他們先下去準備了。
等到夤夜三更時候,其他的將士都按照車胄的要求,結束整齊,都在校場上等候著,卻遲遲不見主將車胄的到來。
「快去催催將軍!」
一名士兵聽從其他將士的命令,趕到了車胄的中軍大營。掀開帳門,卻見車胄仍是伏案而睡。
那士兵想了想。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車胄:「將軍快醒醒,將軍快醒醒!」
「嗯?」
「將軍,時候到了。該起兵了!」
那車胄正做著美夢呢,突然聽到「起兵」二字,立即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旁邊士兵一眼。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士兵回道:「將軍,三更已經到了,眾位將士都在校場等候著將軍你呢。」
「哦。我記起來了!」
車胄一啪腦袋,他還想動身,一股欠意上來,嘴巴一張,長長的打了個呵欠。
「那個,時候也不早了,讓將士們都撤了,回帳休息了吧。」
車胄突出此語,讓那士兵微微一愣:「這個……將軍,晚上不是要劫營的嘛?」
車胄揉了揉眼睛,罵道:「你看我都累成這樣子了,還劫個鳥營啊。不要說了,下去照我的話說吧!」
他話一說完,也不管他人了,逕直站起身來,走到了榻前。
眼睛迷迷濛濛的,看著白色的被褥,欠意就上來了。
他再次伸手打了個呵欠,身子一倒,也就倒在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不時鼾聲大作。
「將軍……」
士兵眼見將軍是真的睡了,他也只好搖著頭,趕快趕到校場去,將車胄的話跟場上的將士說了一遍。那些將士不聽還好,一聽肺都炸了。
「這怎麼回事,明明是白天說好的,晚上三更出城劫營。我們都準備好了,將軍卻又不來了?」
「呵呵,那個……將軍的個性,你們又不是不瞭解。上次要打東平陸,跟我們都策劃了幾天了,可臨時突然改變主意,又去攻打魯國了。像這樣的事情還少嗎?見怪不怪吧。」
「……」
少數人都不將此事放在心上,想要就此散了去,但還有多數人心有不甘。
這些人,本來就是畢諶聯合車胄攻下東平陸後,被迫做的俘虜。他們本是劉備所部,根本就不願意聽從車胄指揮。更何況,眼看劉軍打了過來,他們可不想繼續為車胄賣命。而難得的是,如今將士們又因為車胄多次的出爾反爾而心懷怨恨,正好借了這個機會,挑唆他們叛離車胄。
當初車胄起兵時不過數百人,而真正算是車胄心腹的,卻是少之又少。他們對於車胄,根本就毫無忠誠可言。在這些人的挑唆下,很快有許多心懷不滿的人站了出來,他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大聲叫了起來:「對,我們去找將軍問個明白!」
一人動而百人動,校場上的士兵有願意來的,有不願意來的,全都鬧成了一塊兒。
等到將阻擋的士兵驅逐了,那些鬧事的士兵也就衝向了車胄的大帳。
那些守營的士兵眼見變故突生,立馬是一哄而散了。
那車胄尚且還在榻上呼呼的睡著,突然被人提了起來,對著他耳邊喝問:「我們等將軍你好久了,將軍你為什麼不來?你就算不來,也好自己解釋。可你一句話也沒有,就打發我們散了。你可知道我們已經等了你一個時辰了,你讓一個士兵打發我們一句,我們就得走嗎?你明明說好的事情,卻又臨時反悔,這叫我們如何相信你!」
「跟他囉嗦什麼,將他殺了!」
士兵們的喊殺聲終於讓車胄明白了過來。他騰的睜開眼睛,哀求道:「不要殺我!」
他一句話未了,早就被旁邊群情激奮的士兵給一刀砍了。
這邊,軍營內鬧翻了天,士兵互相攻伐。有人開了城門,持著車胄的腦袋來見馬超、凌統:「將軍準備晚上開城劫營,可他明明說好的事情,臨時又反悔了,激怒了將士。將士們反將起來,一起衝進了將軍的大帳,將將軍的腦袋割了,獻與兩位將軍。還有,現在城內大亂,也請兩位將軍速速帶領人馬進城平叛。」
馬超和凌統相視一眼,都是哈哈而笑,站了起來。
馬超笑道:「凌將軍猜得沒錯,晚上車胄還真要來劫營,只可惜他營沒劫,他自己的大營倒是被部下給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