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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萬騎正龍驤 卷四:金鼓震上下 第二百九九:囧途 文 / 陳明弓

    卷四:金鼓震上下第二百九九:囧途

    袁術下了撤退命令後,還想要運走城內所有糧草,只是無奈街渠成河,根本無法運作,想把糧草燒了,不留給劉備,無奈柴草被雨水打濕,一時又燒不了。袁術想想,只好讓各人帶了少許糧食,便即開了南門逃了出去。

    剛走了里許,不巧又被劉備預埋伏的人馬衝殺了一陣,弄得更加狼狽。等到了成德後,遇到了紀靈部隊。紀靈見到袁術帶了數萬人馬,狼狽不堪的樣子,心裡也知道是壽春丟了,只好問道:「袁伯,現在我們去哪裡?」袁術剛開始本要說要到豫章,但他怕路途遙遠,士卒不願跟,所以索性騙說是去廬江。袁術又問:「這成德可有糧食補充?」看到紀靈無奈搖頭,袁術不由跺足,叫道:「走吧,先去六安。」

    不料,到了六安後,倉庫裡也是顆粒無剩。袁術這下暴跳如雷,將縣令抓了來審:「糧食呢?」縣令戰戰兢兢,回道:「去年夏季鬧蝗災,後來秋季雖然收了點,但要補上半年支出。再說,袁伯你……你又不斷催促我們交糧,我們都把它交了出去,哪裡還有什麼剩的?怎麼,袁伯此次出來,沒有帶出來?」袁術怒聲而起:「還帶個屁,都全送了劉備小兒啦!」

    袁術走出帳外,只見士兵哼哼唧唧,捂著肚子,喊著餓了,要糧食吃。有的眼睛甚至明目張膽的放在袁術肥厚的肚子上,盯著盯著,就禁不住的綠了起來。袁術被他們一看,心裡也是嚇了一跳,趕緊逃走。到了帳內,又讓人請來閻象。閻象因為袁術棄城一事,心裡一直耿耿入懷,也不給袁術臉色看。見到袁術,也不為禮。袁術到了這時,也沒脾氣了,只好懇請道:「閻主簿,軍中缺糧,你看你有什麼辦法解決?」

    閻象不動,問得急了,乾脆冷笑道:「袁伯不是很信得過那個妖道麼?現在沒糧食,袁伯可以去問他啊。」袁術知道他在賭氣,也不理他,只他退了下來,又讓人請來於吉。袁術問於吉,於吉不動聲色的,反過來問他:「此去灊縣,那邊可有糧食?」

    袁術仔細一想,笑道:「對了,灊縣有雷薄、陳蘭兩位將軍,乃我一手提拔的忠心部下,就算他們不吃,也會搜刮給本伯的。本伯只要說一聲,他們就會差人送出來。」袁術於是傳令下去:「到了灊縣,灊縣有糧食。」只要有糧食,士兵才有盼頭,才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可還沒到灊縣,三四萬人馬,已經散去了數千,餓死了一萬。到了灊縣城下,灊縣城門卻立即關了起來。

    袁術在於吉和士兵面前說了大話,面子回不來,只得向兩邊笑道:「陳、雷兩位將軍之所以關閉城門,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是本伯我來了。我當做書一封,送給他們,他們明白了,自然就會開城送糧食出來。」袁術於是讓記室作了封書,送到灊縣城內。

    書送去了一個下午,城內都沒有反應,袁術心裡有點慌了,但面子上仍是表現得很是鎮定,向兩邊笑道:「諸位勿急,陳、雷兩位將軍正在開倉放糧呢。」話一說完,外面一人走了進來,送來了城內的回書。袁術接在手裡,哈哈笑道:「我就說嘛,你們看,這不就是糧食來了?」將士們在旁邊,也是相互點頭,似乎一下子看到了眼前堆了一大橐糧食,只欠火炊。

    袁術拆開書,還沒讀兩行,臉上血色早已敗死。只見他大罵一聲,將劍拔出,憤然站起:「好個陳蘭、雷薄,居然敢說沒有糧食!」叫著兩邊:「與我攻城,把這兩個賊子拿了!」旁邊將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說是自己人,不好動手,就是要打,也得吃飽飯再動手也不遲啊。誰犯賤,餓著肚子陪你去攻城耍子?這不是壽星老拿繩子,嫌命長麼?所以在袁術的一片大怒中,都沒敢接口,只看著閻象,希望閻象出來說一句話。

    袁術說要打,其實他內心裡根本就沒有打的意思。他又不是傻瓜,拿這群餓鬼跟城內養精蓄銳的正規將士去拼,那不是自己找死麼?他之所以發怒,也不過是為了堵住眾人的口,免得他們來鬧。反正他的意思,不管怎樣,自己把話擺這了:「你們要打,可以,去拼去。」「如果不打,那你們還是乖乖的呆在這裡,不要惹老子發火!」

    閻象自然早看出來了,只是沒有說話。那幫將士也怕真要打,所以趕緊告退出帳。袁術見閻象還沒走,以為他要刁難自己,便只好自己站了起來,準備先去找於吉談談。閻象踏前兩步,說道:「袁伯,你到這時難道還不醒悟?」袁術一愣,只得停了下來,問他:「閻主簿,你還有什麼要教本伯的麼?」

    閻象氣血填胸,不好發怒,只得緩緩說道:「想那時,袁伯若是聽我一言,堅守壽春城,何以落到這個地步?到現在,袁伯難道還要打算非去豫章不可麼?」袁術道:「豫章有帝王之氣,我當然要去。再說,豫章有諸葛玄,乃我之所表。他前些陣子因為朱皓和華歆所逼,數次勸我出兵幫他將此二賊趕走,現在我過去,不正如他所願?」頓了頓,「本來,本伯還以為此地殷實,只沒想到,居然也是這般貧困。更何況,在這廬江也沒有可靠之人可為我用,到了現在,我除了去豫章,還能去哪裡?」

    閻象鼻子一哼,說道:「廬江殷實,這是天下所知。如何到了今日這個地步,袁伯你難道還不明白?若不是袁伯數次催逼各地交糧,以致弄得天怒人怨,害得他們不得不逃走他鄉,從此失了人心,不然陳蘭、雷薄他們何以會拒袁伯於門外?」袁術臉色一黑,啪案叫道:「夠了!你不要再說了。」閻象並沒住嘴,反是上前兩步:「如果袁伯此時反悔,不去豫章,那還來得及。我們可以去找張勳,張勳在此地素有人緣,只要讓他出面做廬江太守,我們定可以在此安身。若不聽我言,堅持要去豫章,只怕還沒到那裡,士卒早是散了散,死的死,還有幾個能跟在袁伯你左右?」

    袁術一愣,暗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張勳?他現在此刻不正幫助成美人攻打天柱山麼?想當初,為了讓他們放心攻打樂就那廝,我可是撥濟了他數萬斛糧草,足夠他們吃上半年的了。我只要去找他,他手上定有糧食供我。只要有了這些糧食,我就可以繼續去豫章了。可是,無奈此地離天柱山還遠,要是強迫軍隊前進,只怕士卒不願。嗯,閻象說話,士卒一向肯聽,看來目前我也只好利用他了。」

    袁術想到這裡,不動聲色,說道:「本伯也明白閻主簿你的一片赤誠之心,只是現在大錯已然鑄成,我也是無可奈何了,若能在廬江安身,我當然不願意那麼遠跑到豫章去。只是此地離天柱山尚遠,恐怕士卒不願意跟我過去。閻主簿,你可有什麼好法子?」

    閻象聽他話裡鬆動了,但也怕他事後反悔,所以又道:「這不難,只要先誅殺妖道,我自有辦法勸得動他們。」袁術一愣,好個閻象,你還真的毒辣啊!閻象也不等他說話,便即叫來士卒,吩咐道:「去將妖道拿下,打入囚車!」袁術站了起來,欲要阻止,但看到閻象,還是忍住了。士卒去了後,沒一時,又回來,拿了一封書,呈給袁術,說道:「我等去拿時,妖道不在帳中,案上只留了這封書。」

    袁術一看,只見上面寫道:「袁伯要殺本道,本道只好自去。」閻象也拿過看了,這才放了心。

    第二天,袁術便將大隊人馬帶到了山區。只是這山區道路崎嶇,根本不堪走動,這讓飢餓的人馬更加躁動不安。本來走大道還可以在路過的村寨搶劫一番,好呆能弄點東西吃,可這山區除了大樹,就是山石,又十分難走,更磨損體力。走了半天,又死了一路的人。這些士兵也是餓得凶了,開始吵鬧起來,就連閻象也不能制止。袁術屢禁不止,只得跟閻象稍一商議,暫時將人馬駐紮在了山下。

    晚上,袁術坐在帳中,苦惱不堪。但一摸到玉璽,心情又好多了。他在想:「為什麼天下的士人都去了『家奴』那裡,哼,他只不過是個『家奴』罷了,有什麼了不起?只要我當了皇帝,我就能壓死他,到時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袁術其實才是真正的袁門驕傲!」

    袁術口裡的『家奴』,自然是指袁紹。

    他跟袁紹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袁術是嫡系,而袁紹是庶出。簡單一點,袁術是正媽所生,而袁紹卻是妾所養。所以,袁術一向看不起他這個哥哥。袁術他為了表示自己的高貴,他就稱袁紹為『家奴』,意乃『家奴』所生之子。但袁術也知道,這個『家奴』比自己有出息,而且家裡人又比較看好的是他,許多人都去投靠他。所以,他由妒生恨,跟袁紹的關係一向不好。為此,袁術才想到要以當『皇帝』這個捷徑來壓制『哥哥』袁紹,每每他靜下來的時候,這個念頭愈來愈強烈。

    他現在,抱著玉璽,又想到了此事。可沒等他仔細想,帳外卻走進一人。袁術仔細一看,卻是於吉,由不得驚喜:「咦,神仙不是走了麼?」於吉笑道:「袁伯有難,我哪裡能走得了?」袁術一喜,問他:「神仙是來幫我的?」於吉點了點頭。袁術問他:「神仙如何幫我?」於吉道:「但等子時。」

    到了子時時候,全營都已安睡,萬籟寂靜。袁術因為等於吉,所以沒有合眼。於吉掐指道:「我將要作法,袁伯可閉上眼睛。」袁術依照他所說,閉上眼睛。

    不時,等到耳邊風聲一過,於吉笑道:「可以了!」袁術睜開眼裡,聽到水聲,問他:「此是何處?」於吉不說:「明日問人自知。」又向袁術告辭,袁術不讓走,於吉道:「恐閻主簿不能容我。」袁術扯他衣袖,到底還是讓他走了。

    等到天明,袁術發覺周圍山川已變,人馬已經不在山區裡了。找人一問,這才知道是到了豫章。再檢查各營,居然一個也不少,全都一起來了。袁術到了這時,不得不向天而拜:「神仙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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