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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萬騎正龍驤 卷四:金鼓震上下 第二百九七:壽春陷 文 / 陳明弓

    卷四:金鼓震上下第二百九七:壽春陷

    閻象臉色很是不好看,仍是手持著劍。本來在袁術面前,他絕不會這麼放肆。但在此存亡之際,他覺得他不應該再退縮。他於是在袁術的喝退聲裡,反是逼前兩步,用劍指著於吉,大聲道:「此人整日行走街肆,騙那幫愚民燒香叩拜,自為神仙,實不知,乃妖妄刁民。袁伯就算不去之,也不應該將這種人招到府**語。」

    要是在平時,閻象敢直斥他,他早是一聲雷霆的滾,要不是拔劍相加,將他斥退了。更何況,在自己下了命令叫他將劍放下後,他不但不照辦,居然敢把劍抬得更高,這分明是挑釁!但袁術現在並沒有看到這些,他只看到西南方的帝王之氣。所以在這時,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心情一好起來,也就不把他的『放肆』放在眼裡了,反是嬉皮笑臉相對:「唔,原來閻主簿你也聽聞於神仙大名?那好,我也不用介紹了。閻主簿,你來得正好,於神仙說西南方有王者之氣,勸我搬到那裡去。閻主簿,你說怎麼樣?」

    閻象怒目,反問:「搬到西南方,那這裡怎麼辦?」

    袁術笑道:「於神仙說了,前幾日城塌,乃上天有了暗示。上天的意思是,『城突然塌者,言此城不可保,走之可也。崩於西角偏南,則上天所示,利在西南方。』神仙又為我們算到,豫章有王者氣,勸我搬到那裡去。至於這裡嘛,不利於我,更何況劉備攻之在即,遲早一天要下。如其等他下城之日我等再打算,不如現在棄城走之,亦可全保也……」

    袁術還要說,閻象臉上已經氣得紫漲,揮劍再指:「此等妖妄之言,袁伯焉能信之?此人必是劉備派到我軍中擾亂我軍心者,就憑他這句話,力可斬也!」

    說著,上前兩步,抓起於吉道袍,就要將他拎下去。

    袁術大驚,想要去解,奈何人在他手裡,也怕他傷了他,趕緊道:「閻主簿,趕緊放了神仙,不好得罪。」閻象鼻子一哼,卻是不理。袁術又道:「閻主簿,實話告訴你了吧。昨晚我那愛姬突染重病,已經是奄奄一息,遍請神醫,都說無法醫治,這事你是知道的。本已無望,沒想到,這位神仙卻只用了一碗符水,讓愛姬喝下去,吐了腹內骯髒雜物,現在已能下榻走動。你說,那等絕症神仙都能一符醫之,焉能是妖妄之人?」

    閻象鼻子一哼,置之不理。是事實也好,不是也罷,反正他是不準備放過這種人。只說:「有敢言撤出壽春者,就是妖妄之言,都是要殺!」於吉被他揪得急迫了,這才說道:「閻主簿,本道有袁術所賜『赦免』書,你不可殺我。」袁術一聽,也趕緊道:「對對!」

    閻象瞪視了袁術一眼,你人在我眼前,我都不給你面子,還想用一紙文書嚇唬老子?但被於吉拿出來一看,閻象老臉上頓時一紅。別的不要緊,可這文書下面,居然蓋了漢室玉璽!這讓閻象無地自容。他看也不看,趕緊將那封書收回,說道:「這漢室玉璽,袁伯你何敢亂用?」暗暗的抹了一把汗,幸好場上沒有第四人。袁術笑道:「怎麼樣,可以放了於神仙了吧?」

    閻象道:「他說他是神仙,就是砍了老夫的腦袋,老夫也不敢相信。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就是孔老夫子他都不敢說神仙,他這廝有什麼本事,焉能自稱神仙?」袁術問:「那主簿你要怎樣才能相信?」閻象想了想,道,「若想證明,這也簡單。自一月以來,這揚州一直少有雨水,若他能求得雨來,或可免其一死。」

    袁術問於吉:「神仙可為我求得雨來?」

    於吉道:「這有什麼難的?」袁術先讓閻象放了他,讓人設壇於東市。於吉在宅內先自沐浴更衣,完畢,這才款款步了出來。袁術緊跟在他身後,意甚猥瑣。閻像在旁邊看不進眼,拉了袁術,說道:「這裡人多,袁伯不可跟這樣妖妄之人走在一起。更何況,要是這種妖妄之氣一起,勢必擾我軍中士氣。」

    於吉仗著桃杖,款款登上高壇。壇下面,百姓觀者如堵,填街塞巷。於吉先自淨手焚香,燒過符命,拜過八方,向天三呼三聲。過了片刻,狂風驟起,刮天洗地,塵沙飛揚。風過處,四下裡陰雲漸合,如大軍欺凌,將陽光一筆掩埋而過。眾人抬頭,已不見天上顏色,唯見頭頂一片黑暗,陰風颯爽。

    百姓人等,看到這裡,畏懼天威,一個個跟著納頭叩拜,大呼:「神仙!」

    袁術看到這裡,扯著閻象的衣袖,道:「你看,你看!果然風起雲合了!」說實在的,親眼見到這一幕,閻象心裡也是暗暗納悶。世上果真有神仙?不相信?那可是親眼所見啊,若不相信,能嗎?但他知道,要是自己退讓了,袁術必將聽他的話撤出壽春,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了。閻象只好閉目,裝作不見:「風起雲合乃天之常象,又何驚異之處?若能立時下雨,那才讓人……」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耳邊一聲霹靂。睜開眼來,只見一道黑煙筆直如柱,衝向中天。黑煙裡,還有一道符命跟著騰起,直達天命。剎那時,空中雲層裡似是敵我雙方劇烈交戰,悶聲如鼓。跟著,雷電交作,拚命閃騰,映在眾人臉上,如刀刻劍劃,讓人更加畏懼。愚民見到這些現象,只得拚命叩拜:「神仙!」

    雷電躲在雲層裡,撼天動地。不時,大雨也就如注,暴瀉而下,拚命砸在人身上。頃刻之間,街市成河,溪澗皆滿。人跪在地上,雨水很快就淹到屁股,站起身來,蓋過膝蓋,只讓這干愚民更加惶恐不安。袁術本站在地上,不得不跟著閻象翻身上馬,那坐下馬蹈著雨水,驚恐不已,還以為落到了河裡,也是嚇得癱軟不動。

    於吉站在壇上,問道:「雨水足了沒有,可還想要一點?」

    袁術趕緊道:「神仙,雨水足矣,趕緊讓停下來吧。」

    於吉指著閻象:「閻主簿,我是問你,雨水可足?」

    閻象看到滿城皆水,臉上早已紫漲,聽他一問,趕緊道:「足矣,足矣!」

    於吉又問:「那你可相信我的道術了?要不,免得你後悔,不如再將就下會兒?」閻象趕緊道:「不用了不用了,再下全城都要癱瘓了。我相信你是神仙就是,請神仙把雨住了吧。」於吉這才算是滿意,點了點頭,舉起桃杖,向天大喝一聲。頓時,輕雷滾走,雲收雨住,太陽從又出來了。街上百姓看到這裡,也顧不得地上雨水成河,納頭又是叩拜:「神~~~!」其實,一個『神』字剛呼出,下一個『仙』在一聲咕嚕裡,飽飽的喝了口『河水』,吞了進去。

    兩邊上前,將於吉扶下台。袁術鞭打著馬,坐下馬終於是邁開了蹄子,蹈水向前。袁術看到於吉,真心的叫了聲:「於神仙,快請上馬。」兩邊牽過馬來,扶著於吉登上了馬。於吉看著閻象,哈哈笑道:「本來你們還有點時間準備出城,現在我看你們還是盡快收拾東西,準備動身吧,免得遲了後悔。」

    袁術跟閻象先還並沒明白於吉的意思,但他們一到府上,剛剛換過濕衣,幾路探馬相繼報說:

    「東面城牆牆角塌了一面。」

    「北面城牆牆角塌了一面。」

    「南面城牆牆角塌了一面。」

    「這個,西面原來塌的地方,的旁邊,又塌了一片……」

    袁術再也坐不住,看著閻象。閻象趕緊親自去督察了,原來剛才一陣大雨,把城牆砸壞,鬆軟的地方被雨水泡濕,軟化,塌了。閻象面對這個豆腐渣工程,惱怒不已,表示沒法子了。跑了回來,看到於吉,只好把一肚子的火撒在他頭上,拔出劍來:「你這個妖道,居然敢使妖法壞我四面城牆,看我不殺了你!」袁術立即將他喝退,回護道:「若不是你不相信神仙之術,焉能會鬧成這樣?現在還怪人家?」閻象還在後悔不迭,外面又來報說:「敵軍見我城牆坍塌,正組織兵力,全力攻打我北門!」

    閻象嚇了一跳,扯劍道:「我去督戰!」袁術立即將他叫回:「城牆已塌,拿什麼據守?不若在城牆未全塌,劉備大軍未攻破我南門前,還是按照神仙的意思,先趕緊收拾東西,大家撤了吧!」閻象氣血填胸,瞪視了於吉一眼。只見袁術走到於吉面前,懇請道:「壽春陷落,神仙可跟我一起出城,我保神仙富貴。」於吉也不推辭,只道:「速速出城,免生後悔。」

    袁術連連點頭,告訴閻象:「大軍不能一下全撤出去,哪些該留下,哪些該走的,閻主簿你安排吧。」事到如此,閻象也沒得法子,只得忿忿不平,走了出去。將劍推到鞘內,仰天長歎:「哎!壽春城啊,想不到你竟然會毀在一個妖道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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