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第九章 落葉歸根(下) 文 / 開玩笑
第九章落葉歸根（下）
倒在楊華肩膀上的方芳並沒有流眼淚。她只是渾身顫抖著，將自己的頭架在楊華的肩上。由於兩人身高相若，這會兒方芳的這個動作倒是做的相當舒服。若是她高一點或者矮一點，頭架在楊華的肩上未免就會有些吃力了。
楊華突然被方芳抱住，真個是不知如何是好。他完全能感覺到方芳現在的心情有多麼混亂和無助，所以實在是不忍心將她推開。可是方芳下午出門時正穿的時她那身幾乎就只能遮住前胸的晚禮服打扮，緊緊抱住楊華之後，後者能感覺到的幾乎就是一個赤裸的軀體。而且，若是楊華觸摸到方芳，那入手處就一定是柔滑的肌膚，所以他只能狼狽的張著雙手，連安慰都不敢安慰她一下。
過了半晌，方芳的感情才宣洩出去。她的眼圈有些紅，但是卻極力的忍著淚水。畢竟她現在還沒有得到噩耗，在滿懷著希望的時候方芳不希望自己哭出來，那可不是吉利的徵兆。
實際上，方芳在離開美國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一個大學剛剛畢業的小女孩。就算她的個性再堅強，獨自生活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她也不可能一點都不感覺到害怕。可以說，她在中國待的六年裡，幾乎無時無刻都不再想著如何保護自己，忘記恐懼。
無論是去酒吧與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起喝酒，還是在祁紅山與人飆車，甚至平時她展現出來的那種強硬的女強人個性，都只不過是因為在潛意識中恐懼的刺激下為了發洩而產生的行為。她不敢讓自己面對恐懼，就只能讓自己去最熱鬧的地方，做最刺激的事情，表現出最堅強的個性。這些給了方芳信心，也將她的恐懼逐漸掩埋在心底。
不過在重回故地之後，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環境，方芳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剛剛大學畢業的那段時候。而身邊的楊華所展現出來的超強的能力也給了她極強的安全感。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從亞歷山大那裡得知母親很可能已經去世的消息，方芳等於是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遭遇了打擊，所以她才一下就失態了。平時女強人的模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方芳最脆弱的一面正好在這個時候展露了出來。
當然，用六年時間給自己建立起來的信心和個性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會消失的。方芳很快就是一到了自己的失態。「華仔，不好意思。我剛才是無心的。」當方芳的意識回到她的腦海中時，她驚呼是驚恐的向後退開，與楊華保持了一步的距離，神色黯然的對楊華說。
「沒事。」楊華這時還能說什麼？面對著忐忑不安的方芳，他當然只能悉心安慰：「芳姐，你母親未必出事。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失去了跟你聯繫的方法呢？」
「嗯。你不用安慰我的。」在恢復過來之後，方芳很快就找回了女強人的感覺。她堅強的對楊華笑著：「謝謝你陪我一起到這裡打聽我父親的事情。後面去澳門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回t市吧。雨瀅她們可都在等你呢。」
「嗯。那好吧。」楊華沒有向方芳提出隨她一起去澳門的要求。他覺得方芳不想讓自己去，可能是不希望他看到她與自己父親見面時的窘迫。畢竟方芳去澳門見的是她父親，人家的家務事，楊華也不便強求。所以楊華點了點頭，立刻打電話定下了兩張機票。一張去澳門，一張回t市。
不過，方芳不讓楊華去澳門的理由卻並非他所想像的那樣。剛才的失態已經讓方芳大為驚慌，她突然發現，自己對楊華的最後一點抵抗力似乎也正在漸漸消失。她不讓楊華陪自己去澳門，並不是說不想讓他參與到她與自己父親的家務事中，而是不希望自己與他繼續待在一起。實際上，在來拉斯維加斯之前，方芳就最害怕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不希望和楊華的關係因為自己的心理變化而變得更加複雜。
在楊華接通了電話，定完回國的機票之後，方芳就勉強的對楊華笑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收拾東西。當然，楊華也沒有忘記再給遠在北京參加選角活動的齊雨瀅打一個電話，通知她自己回家的事情。
接到楊華電話的齊雨瀅顯得相當興奮，在楊華到拉斯維加斯之後的這三天裡，她在北京的選角活動也進行的非常順利。
「唉……華，這幾天別的都好。就是每天都特別想你、若惜還有家裡的幾個朋友。晚上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齊雨瀅興奮的說完了自己在北京選角的一番見聞之後，又有些傷感起來。
「我在拉斯維加斯也是一樣。」楊華笑著安慰道，「我打算明天就回國，定的是到t市的機票。等你在北京的事情完了，我去機場接你。」
「啊？芳姐的事情這麼快就結束啦？！」齊雨瀅顯得相當驚訝。一開始的時候，楊華可是告訴她，這趟拉斯維加斯之行可能要持續一個月的。
「嗯，事情進行的比較順……芳姐已經打聽到她爸爸可能在澳門，所以打算明天就去澳門找他。他們一家子的家務事，芳姐讓我就別摻和了。」楊華輕鬆的笑著說。
「嗯，也對。人家一家人見面，給你看見了肯定尷尬。」齊雨瀅當然對楊華不陪方芳去澳門的決定十分開心，「你別回t市了，來北京好不好？人家想你了嘛！」在電話裡，齊雨瀅突然對楊華撒起嬌來，剛才原本說的讓楊華回t市等她的計劃也變了卦。
聽到楊華說起方芳的家人，齊雨瀅也被勾起了心底的思念。可是現在對她來說，唯一的親人就是現在正在跟自己通電話的楊華。她實在忍不住要見楊華一面的念頭了。
耳邊的齊雨瀅軟語相求，楊華怎麼還忍心讓玉人久等？他立刻笑著連聲答應下來：「嗯，好！那我馬上就改機票，飛北京。」
「嘻嘻，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從電話那邊的齊雨瀅的笑聲裡，楊華就能感覺到她的開心。想到很快就能見到齊雨瀅，楊華也經不住覺得非常興奮。這種感覺他還從來沒經歷過。
當然，在方芳的面前，楊華依然極力的克制著自己，沒有在她面前將即將見到齊雨瀅的甜蜜感覺表現出來。
第二天，方芳去澳門的飛機要比楊華的飛機早三個小時，所以楊華便一路送她去了機場。在方芳的飛機起飛之後，楊華卻突然在機場裡見到了一個熟悉的傢伙。
「鄧肯？！」當這個熟悉的黑人拖著兩隻大皮箱，如同逃難似的出現在楊華身邊的候機室的時候，楊華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哦！楊華！哦！讚美上帝，我又見到你了。」看到楊華，鄧肯先生的臉上浮現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你這時去哪兒？」楊華對鄧肯會在這裡出現感到十分好奇。因為這一塊可基本都是拉斯維加斯飛中國的班機。
「當然是去中國。」鄧肯滿臉堆笑，「在美國我待不下去了，只好去中國找我的老朋友。楊先生，你身上有錢嗎？借一點給我吧。為了您，我現在可是分文不明瞭。」
在拉斯維加斯待了幾天，楊華的聽力水平見漲，鄧肯那含糊的口語他也能聽懂一部分了——至少，「借錢」這個詞楊華是聽的清清楚楚。
「你要借錢？」楊華好奇的看著鄧肯，「借多少？」
「一千……哦不不不，五百美金就行。」鄧肯先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又趕緊換成了五根。
「鄧肯先生，三天時間，您就能申請到去中國的護照？」楊華倒是對這個比較好奇。
「噓！」鄧肯嚇的趕緊撲上來捂楊華的嘴，結果腳下卻被他的箱子狠狠的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鄧肯先生，鄧肯先生！你沒事吧！」看到鄧肯摔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楊華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擔心的詢問著他。對這個在拉斯維加斯之旅中「幫」了自己不少忙的鄧肯先生，楊華還是很感激的。
「有……當然有事！」鄧肯捂著自己的腰，對楊華滿臉痛苦的說著，「我需要去醫院！哦！上帝啊！」
「那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吧！」楊華緊張的將鄧肯拽了起來。
「啊，不不不！我不用去醫院了！」鄧肯嚇的趕緊後退一步，連連擺手。他的中國護照是找人偽造的，過安檢的時候可費了不少手腳。如果現在去醫院，下次能不能進的來還是問題呢！他哪裡敢讓楊華帶自己走？
「您這是？」楊華疑惑的看著鄧肯。
鄧肯哪知道楊華是真的迷惑還是假的迷惑，看到楊華那番做作的表演，他只以為楊華是看穿了自己的把戲，所以想逗弄自己。
「楊先生，以前是我不好，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鄧肯愁容滿面的說著，「我雖然有心害您，可到頭來不是還幫了你的忙嗎？我現在都要逃難去中國了，您還不能放過我？」
鄧肯的這番話是一邊呻吟一邊說出來的，結果就是，楊華再次一個字也沒聽懂。不過，鄧肯不肯去醫院的態度楊華倒是看出來了。於是，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斷，以為鄧肯是想找自己多要一筆錢。帶著感激鄧肯先生在拉斯維加斯給自己提供幫助的心理，楊華很大方的從錢包裡拿出了一千美金交到了鄧肯先生的手裡。
「啊！我的飛機來了！」見到一千美金子後眉開眼笑的鄧肯剛剛從楊華手裡接過了那一沓鈔票就立刻驚叫一聲，發力向遠處的登機口衝去。
楊華抬眼看了一眼那登記口外面掛著的牌子，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位鄧肯先生即將登上得竟然是去t市的飛機。
看起來以後在t市會多出一個很有意思的朋友。楊華笑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