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在雅典 第四十九章 全民公審 文 / 陳瑞
第四十九章全民公審
眾人在羞愧之餘，重新找回了幾分自尊。
……
此時的議事會也吵翻了天，大多數的成員們還沉浸在昨日的歡慶中，旋即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重重的一擊。
昨日的英勇雄變成了今日的階下囚！很多人都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而早有準備的安尼都、皮奧尼多斯集合其黨徒搶先發難，他們拿出了確鑿無疑的證據，並且提議要處死這些逃兵，以告慰那些戰死在西西里的勇士，並且警戒以後的戰爭中出現類似狀況。
雖然阿戈色諾斯也被這壞消息打擊得不輕，但此刻他不得不為希洛辯護。因為前段時間他的活躍，使人們都認為希洛已經歸入他的派別下，如果他置之不理，恐怕會讓別人寒心。況且安尼都的提議有不少的漏洞可以還擊。
於是他首先站出來表示反對：「我記得庇西特拉圖家庭被逐出雅典後，雅典有多久沒有實行死刑了？！公民們，是四十年！在這四年裡，大家一起努力，才有了今日雅典的繁榮！而今天安尼都告訴我們，他要實行死刑！他要奪去的是四十七位公民的生命！四十七名啊，雅典十年放逐的人都沒有這麼多！何況他們還有父母，有妻兒，有多少人會為他們哭泣！死去的雅典人已經足夠多了，沒必要再往傷口上撒鹽！」
「難道說就這樣放過他們？！」安尼都不甘示弱：「阿戈色諾斯，當你就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可否想過那些在西西里英勇戰死的雅典公民！這些逃兵玷污了他們死去的光榮，還讓我們雅典備受其他城邦的恥笑！一個賽會英雄竟然是個怕死的懦夫！天啊，難道你們不感到恥辱嗎？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涮這種恥辱！聽聽吧，外面那些西西里戰死者者的家屬在呼喊著正義和公平！各位議會成員，現在正義與公平就掌握在你們手中！」
「安尼都的話真可笑，正義與公平竟然與死刑扯在了一起，這兩者之間有必然聯繫嗎？！相反，死刑和暴政倒是聯繫得很緊密！安尼都是準備讓我們放棄民主，而回到幾十年前的恐怖時期！」
「阿戈色諾斯不必用大話來嚇唬我，誰都知道我安尼都是堅定的民主派！倒是你這個貴族，成為僭主的可能性比我大得多！」
會議由爭論轉變成謾罵，公民議事堂裡亂成一團。
這一天當值的議事會主席經過緊急商議，最後不得不宣佈進行「全民公審」，來決定這些逃兵的命運。
對於普通民眾而言，『希洛是逃兵』的消息無疑是一枚驚雷炸得大家不知所措。他們好不容易在心中找到一根支柱，可轉眼這根支柱就斷裂了，他們再次變得茫然而無所憑依，更有一部分人甚至因為感情受到了欺騙，而加入到議事堂前那些死亡戰士家屬的隊伍，要求討回公道。
一個上午，來院子裡探望希洛他們的人絡繹不絕，有的是來安慰親人，有的是來探望朋友，有的是從希洛口中證實此事的真實性，有的則純粹是來罵人。對於這些，希洛和他的戰友們都平靜對待，既不還口，也不還手。在希洛的再三囑咐下，他們以這樣的方式防止事態的激化。
從來訪者的口中，希洛也知道了他們即將面臨的險峻狀況。
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之前秘密達成和解後，安尼都和皮奧尼多斯仍然緊盯他不放，竟然呼籲要對他們實行死刑，這讓他勃然大怒。
既然你們不仁，別怪我不義！希洛立即對來看望他的蘇派特進行了指示。很快，雅典城大街小巷到處流傳著安尼都與皮奧尼多斯密度支使外籍商人戈裡卡農篡奪希洛家產的事。
由於事情已經變得複雜，阿戈色諾斯一直未出現，加上死刑的提議讓希洛感到了危機，正當他與戰友們冥思苦想，商議著如何應對明日的公審大會時，有一群人闖入了院子。
「老師！」希洛和提瑪蘇斯恭敬的喊了一聲。
「從奧林匹斯的山峰摔到地上，是什麼感覺？」蘇格拉底一見面就問道。
希洛一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繁榮到了頂點，就會衰落，這是萬事萬物的規律。雅典是這樣，人生也是這樣！」
蘇格拉底低聲念了兩句，不禁眼睛一亮，那雙蛤蟆眼瞅著希洛，又忍不住嘲諷道：「既然知道會這樣，當初何必當逃兵。」
「如果不當逃兵，又怎麼會認識老師您？又怎麼會在這時聆聽您的教誨！」希洛回答。
蘇格拉底連連點頭：「是了，如果你不當逃兵，就不會罵退斯巴達使者，也不會成為賽會優勝者，當然就不會給予民眾那麼大的希望。從希望到失望是如此的迅速，難怪他們會那麼恨你。可是如果你真不當逃兵，又沒有後面那麼多精彩……哎呀，這是一個兩難的邏輯問題……」
希洛見蘇格拉底說著說著，就又開始自言自語了。不禁愕然，這老頭該不會在這個時候思考起哲學問題了吧？
「老師，你來看我，到底有什麼事？」希洛大聲的提醒他。
蘇格拉底「啊」了一聲，拍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們明天要被公審，本想推薦我自己當你們的答辯家，可是想了想，我還是覺得自己不合適！」
「為什麼？」希洛很奇怪，要知道蘇格拉底的口才在全希臘都是數一數二的，而且他也酷愛辯論，怎麼會主動放棄啦？
「這是事關你們生命的大事，不是辯論！」蘇格拉底看出了希洛的心思，鄭重的說道：「我在雅典得罪了不少人，因為我時常用語言撕碎他們偽裝的面具，我上台無助於改善你們的處境，反而會變得更糟。」
「唉……法律本該是體現社會正義的武器，卻變成了民眾們發洩憤怒和施展同情心的工具，可憐卻又可悲的雅典公民！但是有時候，你卻不得不利用這樣的漏洞，提瑪蘇斯本是一個好人選，可是他也是逃兵之一！」
「我很抱歉，老師！」提瑪蘇斯羞愧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