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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潛龍騰淵翔於九天之上 第291章算計 文 / 格魚

    第291章算計

    白傑就這麼輕輕柔柔地跟周南「訴著苦」,不過,雖然她心裡滿腹怨氣,但說出口來的話卻很文雅,不疾不徐的,給人一種很有教養的感覺。

    周南靜靜地望著白傑,突然覺得有些古怪。

    龔向陽說,白傑的那個已經成功上位的競爭對手隋興芳是一個很不簡單的女人,但面前這個表面上看似吃了啞巴虧的白傑,又何嘗是一個簡單的女人吶?!

    白傑這個女人……也很不簡單。這是周南的第一感覺。

    可這樣一個並不簡單的女人,怎麼會敗下陣來?那隋興芳固然有個所謂的影影綽綽的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後台,但這白傑卻也是縣裡老領導白向陽的女兒,這也是一個不小的後台啊!

    如果白向陽真要是找上縣委書記張強,白傑本人又這麼符合提拔的條件,張強肯定沒有別的話說。

    就算是張強為了打發關係,提拔隋興芳當了人事局的副局長,但同樣也可以安排白傑去另外的局或者鄉鎮去,干個副職。縣裡的副科級幹部崗位多如牛毛,只要想提拔,怎麼可能沒有崗位?

    但白傑至今還留在人事局干一個股級幹部,這足以說明……這件事情,似乎並不那麼簡單。

    仔細梳理起來,無非有這個幾個原因:其一,白向陽為人固執刻板清正廉潔,沒有給女兒說話,更沒有主動找上縣委書記張強;其二,白向陽找了,但張強不給面子;其三,另有別的不為人知的深層次因素。

    第一種可能性沒有。白向陽雖然自稱「一身正氣」,但這並不代表他能不管女兒的前途問題。

    第二種的可能性也不大。白向陽終歸是當過寧山縣縣長的縣裡老同志,張強這個縣委書記多少會給個面子,而且只是提拔一個副科級,也不算多大的事兒,張強犯不上因此得罪縣裡的老幹部。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另有原因。

    周南一邊靜靜地聆聽著白傑輕柔而微帶情緒的傾訴,一邊心念電閃,梳理著自己有些凌亂的思緒。

    他雖然不想管這種閒事,但說實話,白向陽父女這麼先後來他這裡表演了兩場戲,他心裡反倒是升起了幾分好奇。

    白向陽昨天的「鬧騰」無疑帶有某種表演性質,如果白向陽真的是不顧一切想要發洩,那他就會直接去找上縣委書記張強,而不是來縣政府了。

    而白向陽剛走,他的女兒白傑就又來了,這顯然並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白家父女有意為之。

    周南好奇和感興趣的是這個。當然,他並不認為白家父女對自己有什麼惡意或者懷有什麼不良企圖,找上自己無非是一種巧合,換成了其他的領導也是一樣。

    「周縣長,這就是全部的事情經過。雖然誰上誰不上,是組織上決定的事情,按理我應該服從組織決定;但是,無論是各項條件還是局裡民意測評的結果,我都比隋興芳更強一些……所以,我猶豫了很久,這才決定要來縣裡,向縣領導申訴。當不當這個副局長沒有什麼,但是我要公平公正地對待!」

    白傑秀美成熟的臉蛋上微微浮起一絲紅暈來,她坐直著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呈現出優美玲瓏的身體曲線。胸前隆起,腰身如柳,翹『臀』圓潤,三點一線,從周南這個視野角度看上去,坐在那裡的白傑楚楚動人。

    「呵呵,白傑同志,這個事情我還需要進一步的瞭解一下,也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嘛,呵呵。昨天我也跟白縣長說了,這事兒呢,先緩一緩,等我瞭解瞭解情況,再跟組織部的同志溝通一下,再說!」

    白傑笑了笑,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優雅地起身盈盈走到周南的辦公桌跟前,還沒有等周南反應過來,就從自己隨身的女士小挎包裡取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信封來放在了周南的桌上,輕輕道,「我的工作問題,讓周縣長費心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領導別嫌棄!」

    說完,白傑立即扭轉修長的身子,扭腰擺『臀』就要離去。

    周南是何許人,一眼就看出這牛皮紙信封裡裝的是現金鈔票,他隨手抓起墊了墊,就估摸著裡面起碼有一萬塊。在九十年代末期的這個時候,這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向自己行賄?周南忍不住啞然一笑,心道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女人,難道不知道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立即淡淡道,「白傑同志,留步。」

    白傑心裡一緊,慢慢轉過身來,臉上卻還是懸掛著優雅沉靜的微笑,彬彬有禮道,「周縣長。」

    「這是你爸爸教你這樣做的?」周南既沒有發火,也沒有故作姿態,而是抓起白傑留下的牛皮紙信封搖了搖,嘴角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來。

    「不是,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與我爸爸無關,請領導不要嫌棄。」白傑沒有任何慌亂,她不慌不忙地盈盈走回到周南的辦公桌前,伸出白皙的小手去抓住牛皮紙信封,就往周南懷裡推去,「一點心意,真的,領導不要嫌棄。」

    周南根本沒有料到,白傑這女人行賄都做得如此氣定神閒、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甚至還可以說有些肆無忌憚,動作還如此優雅。周南忍不住笑了,心道她難道就不怕自己發火?或者她就吃定了自己不會拒絕?

    一念及此,周南反手一抓,就連牛皮紙信封連帶白傑的小手一起抓在手裡,往外推卻,然後淡淡道,「你不覺得這點錢有些太少了?你來之前,難道就沒有聽別人說話,我周某人最不缺的、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玩意。」

    但就在這說話的瞬間,周南卻陡然感覺手裡捏著的那隻小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奮力向外拽去,而抬頭瞥去,白傑原本氣定神閒的神情早就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漲紅,而從她那劇變的臉色中,周南還讀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別樣情緒。

    白傑竟然後退了一小步,定了定神有些慌亂道,「周縣長,我先回去了……」

    周南皺了皺眉,也懶得再跟她廢話浪費時間,就直接將牛皮紙信封扔了過來,冷冷道,「拿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就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你走吧,你的事情等我瞭解完情況再說。」

    牛皮紙信封劃了一道圓弧,就在白傑身前落下。白傑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她猶豫了一會,彎腰撿起了牛皮紙信封,然後再也不敢說什麼,扭頭狼狽離去。

    ……

    ……

    周南當然不會真管白家的事情,但他要不管,張強卻主動打電話過來說起了這事兒。

    「周南同志,聽說白向陽來縣裡鬧騰了?是你接待的?」張強輕輕笑道。

    周南呵呵笑了笑,「是啊,張書記,白縣長昨天來縣政府反映問題,孫縣長就讓我出面接待一下。而就是剛才,白縣長的女兒白傑也找上門來,剛從我這裡走,我跟她談了談。」

    周南知道不僅白向陽來找自己瞞不過張強,就連白向陽的女兒白傑剛才來了一趟,恐怕張強也一清二楚。作為土生土長的幹部、在縣委書記崗位上坐了多年的張強來說,巴掌大的寧山縣,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否則,白傑剛走,張強的電話就打過來,這恐怕不是什麼巧合。

    搞不好……周南暗暗皺了皺眉頭。

    「這個老白啊……周南同志,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老白這個老同志雖然脾氣大一點,但人還是不錯的。一輩子清清白白,到老了退休了,卻為了兒女的事情不要臉皮跑前跑後……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張強感慨著。

    周南也隨聲附和著張強的感慨,靜靜地等待著張強的下文。張強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肯定不是為了單純地發幾句無聊的感慨。

    果然,張強旋即又道,「白傑這個孩子,我還是有些瞭解的。當初她進縣人事局,還是我簽的字。但咱們有什麼說什麼,這個孩子踏實穩重,工作努力,素質也很全面,按理說,這一次她是最符合條件的後備幹部。」

    「但是吶,縣人事局的隋興芳是市紀委董書記的關係,董書記為了她,親自給我打過招呼,咋辦?領導的關係不能不打發,領導的面子不能不給!所以,我就跟組織部的同志說了說,要是差不多就先提拔隋興芳起來,然後看其他部門或者鄉鎮,有崗位空缺,再調白傑過去。」

    周南淡然笑著,「是啊,張書記,這不是挺好的事情嘛。沒有必要非得爭人事局副局長這一個崗位嘛,其他的崗位也不是不可以。」

    張強聞言不由歎了口氣,「但是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白傑跟市委副書記陳妍的兒子潘強是大學同學,這潘強追求她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可白傑卻一直都不同意。前不久,陳書記親自給白向陽打電話,還主動提出來要把白傑調到市人事局去……」

    「陳書記在市裡的能量是很大的。如果白傑做了她的兒媳婦,將來還能吃得了虧去?可這孩子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愣是再次拒絕了潘強和陳書記的好意。這回可是讓陳書記面子上很是下不來,據說發了很大的一通火。」

    「要是白傑有喜歡的人倒也罷了,可她明明這些年沒有談過戀愛,至今也沒有男朋友。潘強我見過,小伙子很不錯的。但她卻看不上人家,你說這邪門不邪門?……」

    周南聽到這裡,也逐漸猜出了張強的真正用意,卻故作不懂道,「張書記,這跟白傑的工作沒啥關係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婚姻自由,咱們這些當領導的總不能去干涉人家的私生活吧?」

    張強歎息道,「誰有那閒工夫去管她的私生活。我就是覺得啊,這老白兢兢業業的工作了一輩子,又是縣裡的老領導,他的女兒連個副科級都解決不了,我們這些在任的同志,臉上也無光嘛。」

    「況且,白傑有能力、有素質,又是黨員,也應該放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去鍛煉鍛煉。」

    周南心裡冷笑著,「那你就給她解決唄。一個副科級崗位而已,對你這個縣委書記來說,提拔一個白傑還不是信手拈來的舉手之勞?跟老子扯這些沒用的幹嘛!」

    張強見暗示沒有效果,周南還在裝糊塗,無奈之下,只好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壓低聲音道,「周南同志,我雖然有心給白傑解決一個崗位,白向陽也找過我幾次,但是有陳書記在上面,我不好再出面提這個事情……」

    「我想來想去,別的領導也不合適,只有你最合適了。有你出面,陳書記也就不會說別的了,而這件事情也就這麼模糊過去嘍。」

    周南默然不語,心裡卻是有些惱火。

    張強想給白傑解決科級崗位,卻又怕得罪市委副書記陳妍,其他的縣領導恐怕也是如此。所以,張強就想到了周南,周南來縣裡的時間不算很長,他對於「白家和陳妍的恩怨情仇」並不知情,再加上周南背後巨大的資本能量以及市委書記馮伯濤和市長馬立國對他的看重,由周南出面提名白傑,陳妍可能就不會說什麼。

    她一個堂堂的市委副書記,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兒女私情」就長久遷怒下來。這點政治風度和權力涵養還是有的。

    事情就是這麼一個事情,正因如此,白向陽昨天這才來縣政府公開鬧騰了一場,有意無意地找上了周南,而其實這就是縣委書記張強的暗中授意。

    如果張強和白向陽公開說明,懇求周南幫忙,周南也不見得一定會拒絕,舉手之勞而已;但張強這麼算計他、利用他,讓周南心裡很不爽。

    這已經不是張強第一次算計他了。雖然前幾次都是周南自願接受算計,但這一次,周南卻不想再任由張強擺佈。

    這個頭一開,以後還能了得?想要算計我,就算你是縣委書記,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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