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變局》 第六章 審案 文 / 鍋鍋
聽到了趙師爺的說辭,軒轅嵐心中冷笑不已,這些個師爺,都是老於世故的傢伙,以如今天理教的聲勢,他們不願出頭得罪也是正常。可是,別人不願得罪天理教都可以理解,唯獨眼前的趙師爺,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麗山郡守大人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趙師爺的臉不住的看。時間一點點的流過,趙師爺的臉上的汗水不單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多了,開始時,是大滴大滴的掉下,到了後來,他彷彿進了蒸籠一般,那汗滴匯聚成了水流,有如溪水般流淌到地上。
終於,趙師爺抵受不住軒轅嵐充滿笑意的目光,不知為什麼,他總是感覺,在那笑意的背後,充滿無邊的殺機,他顫抖著身子,哆哆嗦嗦的道,「大人……大人……小的錯了,小的不該答應柴大人,留下來監視大人……」
「柴大人已經死了,我們就不必再談論他。」制止了趙師爺的自白,軒轅嵐揚揚手中的案卷公文道,「我想,你那個因為吃了天理教『靈藥』而死去的兒子,一定希望趙師爺你這個作父親的能幫助他報仇。」
「兒子……我那可憐的兒子啊……」趙師爺聽到軒轅嵐的話,不知為什麼,心中壓抑許久的悲憤之情,再也壓抑不住,跪在地上嚎啕痛哭起來,「大人,請為小人的兒子伸冤啊!」
僅僅是在眼神中加了些許的惑心術,就令一個原本猶豫不決的人,立場發生全面轉變,對於這樣的結局,軒轅嵐還是比較滿意的,他走出座位,扶起地上悲痛欲絕的趙師爺,寬語撫慰道,「趙師爺,令郎之事,本官決不姑息,一定會為令郎伸冤雪恨。」
「大人啊……那天理教根本就是殺人教啊……」趙師爺此時心情激盪,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訴說著,「我那可憐的孩子,原本患了一點風寒,小的見那天理教施捨符藥,便去求了一劑,誰知,那符咒、藥末馳下去,犬子的病沒有見好不說,反而愈加的嚴重了。事情傳到那些天殺的道士耳中,他們上門來說是為犬子醫病,可是,經由他們醫治後,犬子竟是一病不起,偏偏那些道士還不讓小人去請醫生,說是會衝撞神仙診病。小人……小人……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犬子……嚥氣啊……」
說到最後,趙師爺頻頻磕頭,額頭撞在青石地面上,幾次下來,就見了血跡,只是,他根本不管不顧,仍是一邊哭訴一邊磕頭,「大人啊……您是青天大老爺,求您為小人的兒子伸冤啊……」
雖然趙師爺的話讓人同情,但是,看過卷宗的軒轅嵐,心中明白,一開始,若不是此人貪圖便宜,不願為兒子的小病去求醫問藥,一定去向天理教求取免費散發的符藥,又怎麼會有後來的事情?
至於說天理教那邊,本就是良莠不齊,估計趙師爺倒霉,遇到的是一群不學無術的花花道士,符藥是假的不說,見到出事,還企圖遮掩,最後妄送了趙師爺兒子的一條性命,再也無法遮掩後,被送到郡府衙門,還是天理教設置在定南節度使轄地的分堂祭酒出面,向柴晉紹討要人情,將這件事強行壓制下去,又給了趙師爺許多銀錢,作為奠儀錢。不過,身為父母的,兒子被人誤診而死,心中的怨念,豈是一點銀錢可以彌補的?
正是看出了趙師爺心中的不甘,軒轅嵐才大膽使用並不熟練的惑心術,將此人心中的哀怨引發出來。此時第一步目的已達,他將趙師爺扶上座位坐好,才繼續道,「趙師爺,本官最是見不得這種神棍騙人的事情,而今又出了人命,便想用一點銀錢堵住苦主的嘴,這等神棍最是可惡,本官已經想好,只要你出來狀告天理教,我就升堂審理此案,將兇犯繩之以法。」
「這……」縱使趙師爺此時心情激盪,聽到軒轅嵐的話,也不禁有些遲疑,「這個……」
見到這種情形,軒轅嵐不得不在目光中加強了惑心術的威力,用更加柔和的口氣道,「趙師爺,你想想,你可憐的兒子,在地下喊冤待雪,你就甘心讓令郎死不瞑目?」
「不!」趙師爺一聲怒吼,自座椅奮力站起身子,一把拉住了被他的舉動所嚇到的軒轅嵐的手臂,「大人,小人決不能讓琪兒就這樣白白死去,大人,請大人為小人做主。」
「好好,趙師爺,你現在就寫狀紙,我馬上接了,然後本官立刻下令抓捕人犯。」見到趙師爺的樣子,軒轅嵐樂呵呵的答道。
待趙師爺離開書房後,軒轅嵐攤開墨跡未乾的狀紙,臉上露出冷笑。這時,書房的門被人推開,「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的第一把火,竟是要燒天理教麼?」來人出聲道。
站起身子,軒轅嵐對著來人施禮道,「老師這次訪友可還順利,不知老師回來,軒轅嵐未曾遠迎,還請老師恕罪。」
「說這些虛禮作什麼。」龍天行擺擺手,尋個座位自己坐下,看著書桌後的學生道,「阿嵐,你行事多令人無法猜測,老師是佩服的。不過,這一次,你竟然要去碰天理教,不覺得力量過於單薄麼?」
「天理教行事,也要遵行法、理兩方面,這一次,天理教無論法還是理,都不佔優,只要他們不用其他手段,僅僅是在官面上,學生這次贏面極大。」軒轅嵐並沒坐下,而是恭謹的肅手答道。
「若是天理教尋出你的上司來壓制你呢?」龍天行似是提問,又好像是在考究的問道。
「老師難道忘記了?」軒轅嵐忽然笑了,「我的上司剛剛踏上往生之路,他的位置,此時還在京師吏部之中競標呢,沒有一兩個月的角逐,是不會出現新的定南節度使的,那個時候,麗山郡的事情,一早過去了,天理教能找到誰來壓制我?」
「嗯,那麼,若是天理教要用其他手段來對付你呢?」龍天行不置可否的繼續道。
「其他手段?天理教還能有什麼其他手段呢?」軒轅嵐反問過去,「除非它們天理教要造反,否則,就不敢公開來攻打麗山郡城,再說了,便是他們學習我的作法,偷偷帶人攻打麗山郡,相信我手下的五六千兵士,也不是好惹的。」
吞了口吐沫,軒轅嵐繼續道,「若是不用這種激烈的手段,嘿嘿,學生當年被他們天理教四處追殺的時候,都沒有怕過他們,現在還會害怕這些假道士麼?」
盯著軒轅嵐看了一陣,龍天行再沒有說什麼,起身離開了郡守府的書房。
第二日,麗山郡城大街小巷上,到處可以看到新任郡守張貼的告示,宣佈新任郡守大人,將要重新審訊天理教毒殺趙文琪一案。就在郡守府貼出告示的同時,麗山郡兵馬指揮使雷驚天,派出城衛軍,查封了天理教在麗山郡城內的香壇,將大約百餘名天理教的道士,抓入了麗山郡的大牢。
如此作為,在位處藍鷹帝國南方山區的麗山郡,可算是驚天動地,甚至在聲勢上,可以比擬前些日子盜匪殺入麗山郡城一事。原因無他,現在的年月,是凡藍鷹百姓,就知道天理教,十個人中,便有一個天理教的教眾,其餘九人,或許有五六人接受過天理教施捨的符藥。便是大江以北的遊牧王朝,也都曉得天理教的存在。
新任郡守大人,要動如聲勢日中天的天理教,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未滿一日時間,就傳遍了整個麗山郡。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投向此事。
普通的教眾百姓,對於新任郡守的作法,極是不滿,一件已經審定的案子,竟要推翻原先的判決,重新審理,這根本就是在找天理教的彆扭麼。
那些麗山郡的官員、小吏們,則是冷眼旁觀,一個剛剛從縣令升上來的郡守,為了立威,竟然想要拿天理教開刀,在這些人看來,軒轅嵐是鬼迷心竅,只怕事情到最後,不知應該如何收場呢。幾個別有用心的人,更是躲在陰影裡,笑嘻嘻的準備看軒轅嵐怎樣丟官。
倒是負責管束麗山郡教務的天理教祭酒,並沒有任何反應,僅是靜靜的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在各方面複雜的心態中,開堂的日子終於來到。
郡守府大堂外,人頭攢動,無數的百姓擁擠在那裡,等著看新任郡守大人審理案子。大堂上,正中是高高的書案和座椅,書案上邊是鐫刻著「明鏡高懸」四個大字的匾額,左右兩邊,各站立著十名衙役,手中住著紅色水火棍。
身著嶄新的官服,軒轅嵐昂然走上大堂,坐在了書案後,手中驚堂木一拍,叫了聲,「帶原告。」
隨著大堂上二十名衙役齊齊呼喊出的「帶原告」聲,趙師爺在一名衙役的引領下,走上了大堂。「堂下何人,因何上告?」雖然大家都清楚,今日為何開堂,但是應有的過場還是要走的。因此,軒轅嵐尋著慣例,出聲問道。
「草民趙祿爵,狀告天理教麗山郡壇主胡微甘,毒殺了草民的兒子趙文琪。」趙師爺跪在大堂上,聲音哽咽的道。只是,他的話一出口,立刻在堂外百姓中間,引起了陣陣議論。麗山郡的百姓,很多人都知道,前任郡守柴晉紹曾經裁判,天理教的胡微甘,是無罪開釋,那個時候的趙師爺並沒有任何怨言。可是,今天趙師爺竟然要告胡微甘毒殺他人,這個罪名若是坐實了,便是砍頭的死罪……
「來人,帶被告。」不動聲色的傳上被告,軒轅嵐指著趙師爺,詢問起胡微甘來,「胡微甘,你可認識此人?」
這個胡微甘不過二十多歲年紀,兩片薄薄的嘴唇下,連鬍鬚都沒有,瘦的皮包骨頭模樣,臉色發青,雙眼深陷,腰背微微的佝僂著,整個人,就是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聽到軒轅嵐的問話,胡微甘轉頭看向趙師爺,點點頭道,「當然認得,他不就是郡守府的趙師爺麼。」
「認得就好,」坐在書案後的軒轅嵐點點頭,「胡微甘,趙祿爵今天說,他兒子趙文琪的死,與你有關。」在這裡,軒轅嵐耍了一個小手段,並沒有直接告訴胡微甘趙師爺狀告的是毒殺罪名。
「大人明鑒,」那胡微甘顯是見過世面的傢伙,不慌不忙的對軒轅嵐拱手道,「大人,趙師爺兒子的死,怎麼會和貧道有關?貧道乃是聖教在麗山郡的壇主,一向遵行聖教治病救人的教誨,只會救人,哪裡會與死人的事情發生牽連……」
「放屁,」一邊的趙師爺騰的跳了起來,就要撲到胡微甘身上,被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差役急急抓住,按在地上。可是趙師爺仍然不肯罷休,一邊努力掙扎著要撲過去,一邊大聲叫道,「都是你們這些假道士,先是將你們的狗屁符藥,吹的好像靈丹妙藥一般,結果我可憐的孩子吃下去後,一點效果沒有不說,病情竟然更重了。這個時候,你就帶人上門,說是請神下凡,將我們一家都從琪兒的房中攆了出來,還不允許我們出去找醫生。請神,請神,請了三天的神,神沒有請來,我那可憐的琪兒卻沒了性命,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畜生,還我琪兒的命來。」
趙師爺這番話,說的聲淚俱下,他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當著堂上堂下無數人的面,竟然嚎啕痛苦,這樣的場面,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夠看到的。而且,麗山百姓淳樸,中年喪子之痛,那種感覺,更是很快就感染了百姓,一些婦女甚至偷偷抹著眼淚,看向跪在那裡、一臉無所謂的胡微甘的時候,眼神中自是多了許多的不滿。
那胡微甘卻是不同意趙師爺的話,冷笑著反駁道,「趙師爺,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聖教施捨符藥,並沒有逼著你求取,是你自己去領的,也是你親手給你那個兒子餵下的,這中間與聖教毫無干係。至於說靈藥是否有效,那要看你們一家,尤其是你兒子是否有仙緣,有緣人自然就會得到神仙的保佑。你的兒子吃下符藥無效,那只能說,是你的兒子緣分未到,得不到神仙的庇護。」
胡微甘的一番話,氣的趙師爺說不出話來,仙緣這個東西,沒有人能說的清楚,現在胡微甘以仙緣來搪塞,自是讓人無處講理。
坐在大堂正中的軒轅嵐,看著一臉得色的胡微甘,心中冷笑不已,這種成功了就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失敗了,便指責對方緣分不夠的說法,正是典型的邪教歪論,看來,這個胡微甘,天理教的教義沒有學會多少,這等攬功諉過的手段,倒是學了個十成十,至於說醫術麼,相信此人一絲半毫都不會。
「如此說來,趙文琪之死,乃是他仙緣不夠,得不到神仙庇護的原因,與你等天理教沒有關係了?」軒轅嵐沉聲道。
「當然,便是前任郡守大人,在審理此案的時候,也是判了聖教無罪的。」胡微甘以為上面的新任郡守大人已經放棄審理,得意洋洋的說道,雖然他是跪在地上,可是那神情,卻好像他才是審案官員似的。
「本官不知,天理教中人,仙緣如何呢?」沉吟下,軒轅嵐發問道。
「聖教中人,人人得到老祖庇護,自是仙緣無邊。」那胡微甘趾高氣昂的道。
「如此說來,天理教中人,若是有個大病小情的,完全可以不藥而癒了?」軒轅嵐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笑瞇瞇的問道。
「當然,」胡微甘認為新任的郡守大人,也對天理教發生了興趣,若是能夠將這位郡守大人拉入天理教中,成為教眾的話,他就立下了大功,說不定可以升為祭酒呢。是以,他鼓動唇舌道,「聖教中人,人人得到老祖的庇護,別說是生病,便是受傷,都不需請醫生、用藥醫治,只需使用聖教的符藥,自是很快痊癒。」
「哦……」軒轅嵐故意拉長聲音,一擺手,只見幾個衙役帶上來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輕人,麗山郡守大人指著被帶上來的道士,對胡微甘道,「胡微甘,這個人,可是你們天理教中人?」
胡微甘看過去,見那個道士乃是他的一個手下,名叫孫二毛,平素聰明伶俐,很討他的歡喜。雖然不清楚郡守大人將此人帶上大堂,有什麼意圖,但是胡微甘還是點頭道,「認識,他叫孫二毛,是貧道的一個弟子。」
「好,」軒轅嵐臉上閃過一絲詭笑,「既然剛才胡壇主說,天理教中人都能得到神仙庇護,仙緣無限,我們就當堂驗證下。」說話,他在書案上簽盒內,抽出一支紅頭令簽扔了下去,「來人,給我將這孫二毛身上,割下一斤左右的肉來,看看他們是否真的,可以不藥自愈。」
「是!」兩側站立的衙役,都是軒轅嵐自清河縣調上來的老部下了,對於他的命令,從不打折扣,現在聽到這個奇怪的命令,也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有兩個衙役衝上來,一把抓住孫二毛,將其按在地上,擼起褲管,還有一名衙役,帶著怪笑,拿著一把明晃晃的腰刀,慢慢靠近孫二毛。
孫二毛被帶上來的時候,差役們只告訴他是上堂問話,他哪裡想到,會有快刀砍肉這樣的戲碼上演。當他發現,一切都不是做夢,真的有人要過來,從他身上砍下一斤肉的時候,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哭叫聲,向自己的上司求救,「壇主,壇主,快來救救小的啊……他們,他們要從小的身上砍肉呢……」
胡微甘也不曾想到,軒轅嵐會來這樣一手,有些發蒙的看著那柄腰刀,直到被孫二毛的叫嚷聲喚回了神志,他的眼珠轉了轉,忽然惡狠狠的對孫二毛道,「你嚷嚷什麼,這是在為聖教犧牲的機會,平常的時候,大家想找這樣的事情都找不見,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被胡微甘的話嚇唬住,孫二毛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強忍住心中的恐懼,等待著為天理教獻身。可是,那個持刀的差役,似乎並不著急過來割肉,而是慢慢的靠近,手中鋼刀變換著角度,似是在考慮怎樣切下去,才最合適。
更讓孫二毛感到發毛的是,他感覺,那個差役的目光,並不是盯住他的大腿,相反的,差役好像總是盯著他的脖子看……而此時的他,就好像過年時,被四蹄綁住,等著屠夫下刀的大肥豬……
產生了這個認知後,恐懼的想法便死死攥住了孫二毛的心,他越想越認為,等下差役下刀的時刻,一定會砍在他的脖子上,讓他一命嗚呼。全身哆嗦著,哆嗦著,隨著差役的緩慢接近,身體抖動的幅度也不住增加。到了最後,他終於忍耐不住,死命的嚎叫起來,「我不幹了,我不幹了,我招了,我全招※……」
聽到孫二毛的話,胡微甘臉色劇變,他厲聲喝道,「孫二毛,你在胡說什麼,只要你挺過這次考驗,就是為聖教立了大功,聖教不會虧待你的。」
「要挺你來挺啊,」孫二毛再顧不得什麼教內尊卑之分了,他死命的掙扎著,一邊掙扎,一邊對著胡微甘破口大罵,「胡微甘,有能耐你自己過來挨刀子,不要在一邊說風涼話。這樣一刀子下去,可就是將小命丟了,你敢挨這樣一刀麼?」
「他們只是砍在你的腿上,並不是想要你的命。」胡微甘努力的想要勸服自己這個手下。
「你知道他們真的要砍在哪裡麼?」那邊的孫二毛掙扎的有些累了,動作已經不如剛剛劇烈,喘著粗氣大聲回道,「要是他們一刀砍在脖子上呢?我的小命可就沒了……啊……」
不等孫二毛將話說完,持刀的差役,在軒轅嵐示意下,快步過去,手起刀落,孫二毛大腿上一塊斤許重的肉,被利索的砍下來。小道士孫二毛立時昏了過去。
沒有人過去為孫二毛包紮傷口,自傷口出咕咕流出的鮮血,很快就在公堂上積了一大灘。看著目瞪口呆的胡微甘,軒轅嵐笑瞇瞇的道,「胡壇主,看來貴屬,也沒有得到神仙的護佑,這可能是因為他心不誠的緣故吧。」
有些發傻的胡微甘聽到軒轅嵐的話,急急的點頭道,「孫二毛在最後關頭拋棄了聖教,老祖自然也就拋棄了他,所以,他的傷口不能自愈。」
「那好,」軒轅嵐繼續笑瞇瞇的道,「相信胡壇主對於天理教是十分忠誠的。」
咧咧嘴,胡微甘不知應該如何回答軒轅嵐,點點頭,眼光掃過兀自昏迷的孫二毛後,立刻又搖搖頭。最終,他不得不咬牙點頭道,「是,貧道對於聖教,忠心不二。」
「好,」軒轅嵐自袖中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放在了書案上,仍是那副笑臉道,「剛剛的試驗沒有成功,那是孫二毛不夠忠心天理教。既然胡壇主對天理教忠心不二,相信胡壇主不會在最後關頭背叛貴教。這裡有一瓶鶴頂紅,就請胡壇主吃下去,為我們驗證下貴教的仙緣吧。」
「鶴……鶴……鶴頂紅……」現在的胡微甘,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看了剛剛的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這位新任的郡守大人,喜好玩真的。孫二毛身上那一刀下去,大堂下業已暈倒了數個圍觀的女人,現在這瓶鶴頂紅,一準會讓胡微甘喝下去。鶴頂紅是什麼東西?見血封喉的毒藥啊,一旦喝了下去,省卻任何仙緣,胡微甘就可以直接踏入仙境,不必在人世廝混了。
望著那個手中端著黑色瓷瓶的差役,冷著臉走向自己,胡微甘發覺,他的身子已然不能動彈,雙腿雙腳軟的根本無法站立起來,顫抖的身子能夠繼續跪在這裡,就已經是奇跡,不要再妄想作出任何動作。眼光掃過郡守軒轅嵐的笑臉,胡微甘感覺郡守大人的微笑,怎麼看,都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時的笑容。
開始的時候,胡微甘還在強自挺住,雖然身子發軟,總算沒有出聲,雙眼盯著那裝著鶴頂紅的瓶子,眼睜睜的看著差役慢慢走近。這副表現,真的好像一個得道之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架勢。
可是,當手拿鶴頂紅的差役逐漸接近的時刻,公堂上下所有人,都可以清楚看出,天理教這位胡壇主的身子,已經抖成了一團。坐在堂上的軒轅嵐,更是能夠看到,胡微甘臉色蒼白的可怕,大滴大滴的汗水流淌下來。不過,想想鶴頂紅到底是什麼東西,所有人也就可以理解了胡微甘的表現,雖然是得道之人,不過,面對死生考驗的時刻,緊張也是難免的,一些堂下的百姓偷偷為胡微甘開脫著。
手拿鶴頂紅的差役卻是管不到那麼多,他走到胡微甘的身前,抓了幾下,才將那搖動不已的下巴抓住,擠開了嘴唇看去,是緊咬的牙關,雖然胡微甘的雙臂與身子,已經被兩名差役死死抓住,無法動彈,但是他起碼還能控制自己的牙齒,作出最後的抵抗。
不過,這樣的抵抗,在堂上那些老於刑罰的差役看來,是如此的虛弱,又一個差役過來,伸出兩支鐵鉗般的手指,一夾胡微甘的雙腮,那緊咬的牙關就不得不張開來。「哼」了一聲,手拿鶴頂紅的差役,寧開了塞住瓶口的木塞,舉起黑色瓷瓶,對著胡微甘大張的嘴,就要向下傾倒。
「不……」胡微甘再也抵受不住壓力,他一邊竭盡所能的擺動自己的腦袋,一邊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大聲叫嚷起來,「不,我承認,我身上根本沒有仙緣,我也不能得到神仙的保佑……」
天理教一位壇主,竟然公開承認,自己身上沒有他們所宣揚的仙緣,更不承認自己得到了神仙的保佑。此話一出,立刻在堂下圍觀的百姓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麗山郡淳樸的百姓不敢相信,他們或者崇信不疑或者抱有好感的天理教,竟然是一個騙人的宗教,負責管理天理教一郡教務的壇主,竟是一個騙子!
在經過了短暫的安靜後,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騙的麗山郡百姓們,憤怒起來,他們怒吼著,身子不住向前擁擠著,想要衝上郡守府大堂,抓住那個騙子胡微甘問個清楚。總算軒轅嵐預先想到了這個可能,在大堂下安排了數十名兵士負責守護。城衛軍士兵們佈置起的人牆,以及官差們手中的皮鞭,暫時壓制了百姓的怒火,擋住了他們衝擊大堂的情形。
既然說出了自己沒有仙緣,那麼下邊的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胡微甘供認,當初給趙師爺兒子吃下的符藥,根本沒有起效,他為了掩蓋事實,又帶人到趙師爺家中,進行了所謂的「請神」,實話說,他自己也不清楚,神仙是個什麼樣子,天理教崇拜的老祖,他更是連見都沒有見過。
直到後來,趙師爺的兒子死去,胡微甘才慌了神,清楚上司、一位天理教的祭酒,並動用天理教的各種勢力,向前任郡守柴晉紹講情。柴晉紹收了天理教十萬銀幣後,判決天理教無罪,本已監押的胡微甘也無罪開釋。私下裡,天理教還給了趙師爺一萬銀幣作為補償。
弄清了整個案情,不去看神情尷尬的趙師爺,軒轅嵐高倨大堂上,宣判道,「天理教惑眾、欺騙,至人死命,人犯胡微甘判斬監候,余等麗山郡天理教壇道士,全部判決苦力十年,即日押赴山中礦場服刑。天理教麗山教壇查封,麗山郡從本日起不得有任何天理教……」
「慢,請大人暫緩宣判!」正在軒轅嵐宣判的時候,堂下響起一個阻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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