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麗山》 第一章 小縣之主(下) 文 / 鍋鍋
「不要這樣驚訝好不好。只不過是走私而已，不然你以為我從哪裡弄到如此許多的銀幣，來代替清河縣繳納地稅和大部分的人頭稅。用得著如此大驚小怪麼。」軒轅嵐的話繼續出現在方聞達的腦海中，「若不是走私，從青龍出發，到白虎大陸的航線，賺頭很少的。」
「可……走私是死罪啊……」現在的方聞達，想都不想的便清楚，軒轅嵐的走私，其數額與那個「情節較輕」絕對不沾邊，能讓他這個當著縣令的朋友去作的走私買賣，若是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條。當他想著好友被抓到京師菜市口上，當著無數百姓的面五馬分屍的情形時，渾身上下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
「呵呵，你還真是有想像力。」這一次，軒轅嵐的話語不再是出現在方聞達的腦中，而是切切實實的用嘴說出來的，「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讓自己落入官府手中的。再說了，現在的我，本身就是官，官還會怕官麼……」
軒轅嵐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讓方聞達陷入了沉思，想了一陣，他才搖頭道，「只怕沒有那麼簡單。第一個，你殺了來宦臣，雖然不知你用了什麼辦法，令那個睚眥必報的來俊臣將報復的目標轉向了夏步原那個傻瓜，但是，你和來家畢竟結下了血仇，日後的來家，始終是你身邊的隱患。」
壓低了聲音的方聞達抬起頭，看到好友微微點頭，心中感到安慰，於是繼續道，「第二點，你為了殺夏步原，又惹怒了京師軒轅家，雖然不清楚你和軒轅家的關係，不過，看到你這些年來都沒有與軒轅家聯繫過，只怕此時的軒轅家，一定將你恨之入骨，說起來，是你讓他們平白丟掉了一個已經落入手心的銀礦，到嘴的肥肉又生生吐出來啊……」
「這一點我清楚，」軒轅嵐點頭道，「對於軒轅家可能的報復，我心中早有準備，不會讓他們抓住馬腳的。」說著，他將目光投向窗外，自語道，「說起來，我還真是期待著與軒轅家的對決呢……」
有些驚訝，有些疑惑，但是，異常瞭解自己這個朋友加師兄的方聞達，知趣的沒有追問下去，「最後，就是在我們方家內部，只怕也有人要與你為難呢。」
「什麼？方家？」軒轅嵐有些驚奇的抬起頭望向方聞達，「我算計了許多敵人，有來家，有軒轅家，甚至還有龍家，可就是沒有你們方家，在我眼中，你方聞達是我的好兄弟，方家是我最大的後援。」
輕輕搖頭，方聞達歎口氣，「誰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而我這個方家的廢物，從清河縣回來後，就變得非常出色，出色到，已經搶了我那個天才大哥的鋒芒，讓我的伯父青眼有加的地步。我現在是吏部考功司員外郎，而我那個天才大哥，還僅僅是個太學的學生，你說，在方家之中那些圍繞在我大哥身邊的傢伙，會不會因為記恨我而連帶著將你稍上？」
聽到這話，軒轅嵐有一股子想要倒在地上暈過去的衝動，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啊，竟然被眼前的兄弟所連累上……簡直就是欲哭無淚。他有些無力的伸出手，拍拍方聞達的肩膀，「你還真是我的好兄弟，和我一樣，走到哪裡都是那樣的顯眼、那樣的出類拔萃……」
「我呸，你怎麼不說，是你和我相似呢？」不願吃虧的方聞達立刻反駁過去，一臉不忿的神色道，「憑什麼是我像你？」
「我比你大，當然是弟弟像哥哥。」軒轅嵐理所當然的說道，「弟弟與哥哥相似是正常的事情麼。」
「哼，不就是比我大上兩個月麼，從小到大總是欺負我。早知如此，我當初就多報一歲好了……」難得的，已經身為藍鷹帝國吏部考功司員外郎的方聞達，竟然好似小孩子一般坐在那裡，就在雅間內與同樣已經是縣令的軒轅嵐爭論了起來。
「誰讓你自己那樣老實的，現在後悔可是來不及了。」軒轅嵐身子靠在座椅上，一副小人得志樣子。
「聽說，雷富回來了？」有些招架不住的方聞達急忙轉移話題。
帶著明瞭的目光看看方聞達，內裡透出「暫時放過你」的意思，軒轅嵐品了一口茶後，慢聲道，「現在的雷驚天了不得啊，他可是堂堂的裂天寨大寨主，報號踩不平，手下有千多名弟兄，專門和我們這些當官的作對呢……」
「算了吧，」方聞達在一邊撇撇嘴道，「任雷驚天先前多厲害，被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發現了，他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頭了。再說了，你對雷驚天有大恩，不要對我說當年清河縣城內來宦臣開的那家『通來記』的大火和數十條人命，是他雷驚天一個人做的，當時的雷驚天還沒有那個能耐。他是個重義氣的人，你幫他報了父仇，只怕是根本不需要你說話，他就會主動去投靠你。」
「嘿嘿，知我者，也只有你方聞達方二公子了。」軒轅嵐笑呵呵的算是接受了方聞達對他的評價，「只是，雖然雷驚天確實來到清水縣要求帶領手下投奔我，但是被我拒絕了。」
「呃……這個不像你的性格啊，這樣送上門的好處都不要？」聞言，方聞達驚訝的叫道，「再說，這可是讓雷驚天洗除匪名的好機會啊。」
「若是將雷驚天的人馬收編了，這個清河縣才數萬百姓，你讓我到哪裡去養活這千多名精壯的漢子？」軒轅嵐沒好氣的答道，「難道你認為，這些人在成為強盜後，還會老老實實的回到土地上耕種麼？過慣了強盜的那種快活日子，這些人一早不能適應普通百姓的生活了。」
「那你也不能將雷驚天拒絕了。」方聞達不高興的說道，「雷驚天是我們的同學和朋友，你就這樣拒絕他，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繼續作個強盜，最後被朝廷剿滅麼？」
「我有說看著雷驚天當強盜不管麼？」軒轅嵐用他悠閒的語氣反問過去，將方聞達的話全部堵了回去，讓那位吏部考功司員外郎大人張口結舌的不知應該如何回答才好。「我只是說拒絕了雷驚天現在來投靠我的要求，但是，在他臨走的時候，我給了他一塊鄉勇都尉的腰牌，只要有了這塊腰牌，他雷驚天就是我清河縣的都尉，他的那些手下，就是我清河縣的鄉勇。」
聽到這段解釋的方聞達，再也憋不住笑意，「噗哧」的一聲將口中的茶水盡數噴了出來，他指著軒轅嵐笑著道，「你……你竟然讓這些強盜去作維護治安的鄉勇？哈哈……哈哈……讓強盜去維護治安……估計雷驚天聽到這個任命的時候，臉色一定非常有趣……哈哈……」
「我讓他去當鄉勇是有用意的。」軒轅嵐的臉上不見任何笑容，還是那樣的平淡，啜了口茶後，他悠悠道，「雷驚天的裂天寨，正好在我的貨物往來路線的樞紐上，你認為，我會將這個要命的地方交給外人，讓那些外人卡住我的命脈麼？雷驚天為人重義氣，而且，他武功高強，我們軒轅家的武功，他已經有了七成火候，等閒二流高手都打不過他。再說，他為人精細，又熟讀兵法，正是出鎮一方的上佳人選，我的生意命脈交給他維護，我非常放心。」
「哦……」直到這時，方聞達才瞭解了軒轅嵐的用心，滿意的點點頭，「如此，便是有人想要打劫你的貨物，你的商隊也能就近得到支援和躲藏的地方。不錯，想的很周到。那你現在作什麼呢？」
「在我離開清河縣的時候，已經派人上山勸說山上的山民加入戶籍，若是順利的話，又可以為清河縣增加三四萬人口。」軒轅嵐靜靜的道。
「三四萬……」方聞達吸了一口涼氣，雖然總體人數並不多，可是，考慮到清河縣原先僅僅是一個人口在四萬的下等小縣，這一下若是能再增加三四萬的人口，就可以抵上藍鷹帝國一個中等縣的人口了，這怎麼不能讓他感到吃驚。稍稍靜靜心神後，他張口問道，「需要我作些什麼？」
「這裡有價值二十萬銀幣左右的珠寶，你幫我送給京師中的實權人物，最後能與軒轅家緩解下關係。另外，若是能與宮中的幾個實權太監搭上關係自是更好。那些個后妃麼，暫時用不到，只需要送上幾件禮物意思下就可以了。」軒轅嵐悄聲說道，「再有，這次吏部考評，我能不能將清河升為上等縣？若是需要打點疏通，你與寧藍雲聯繫就可以，我隨時派人送銀幣過來。」
「沒有問題。」方聞達笑著答道，「雖然升為上等縣的事情不大好辦，不過，去年是清河縣破天荒的第一次交齊了應該繳納的錢糧賦稅，我再為你疏通下戶部的龍尚書，應該可以很順利的辦成這件事。呵呵，那個時候，阿嵐你手下就能招募一千五百人的鄉勇了。」
給了方聞達一個「你明白就好」的眼神，軒轅嵐站起了身子，「藍雲和小藹他們還在書院上課吧，我去看看他們，晚上到藍雲家裡再見吧。」
「呵呵，」坐在茶几旁的方聞達笑了出來，「阿嵐是剛到京師吧，你難道忘記了每年的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什麼日子？」軒轅嵐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自己的好友，「今天有什麼特別麼？」
「今天是京師大書院一年一次招生的日子啊，書院根本不上課的。」方聞達敲著腿答道，「不過呢，似乎盡早藍雲、志堅、小藹他們都去書院幫忙了。你也知道的，書院的學生，都要在今天去幫忙的。」
「明白了，」軒轅嵐回想起當年來到書院報名的情形，深有感觸的點點頭道，「我從後門進書院，就不走正門了。」
這話說完，他的身子已經消失在了屏風之外，留下方聞達一人在那裡高聲叫道，「等下，這茶錢誰來付？軒轅嵐，你這個吝嗇鬼、守財奴，竟然不付錢就跑了，還跑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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