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翻覆》 第二章 千里歸家(上) 文 / 鍋鍋
坐在奔馳的馬車上,軒轅嵐有些心神不寧。已經四天時間了,馬車沒有一刻停止過運動,從泉郡出發,應該已經走了過千里的路途。只是,泉郡到麗山郡,並不是一條直線的道路,中間要經過許多大山、湖泊。這不,為了繞過涇陽湖,馬車不得不繞行蘇郡境內。
「父親到底是什麼病?」軒轅嵐心中十分疑惑。說起來,軒轅維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就在他臨行的時刻,也不過是身子比較差,有時精神不太好,從沒有看出有任何在短時間內足以威脅生命的徵兆。「在兩年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焦急的年輕人自語著。
「嘩啦」的一陣聲響,伴隨聲響的,是高速行駛的馬車驟然停了下來。坐在馬車中的軒轅嵐匆忙中沒有坐穩,倒在了車廂內,還好,玄玉決隨時運轉,讓那磕碰在尖銳突出上的身子沒有受傷。便是如此,他手中的茶壺也跌落下去,茶水撒滿了他的全身。
好不狼狽的坐起身子,軒轅嵐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回公子話,前面有一棵大樹橫在路中間,擋住了去路。」車伕的聲音傳了回來,不過,怎麼聽,這話中都似乎帶了幾分的恐懼。
大樹?橫放?路中間?坐在車內的年輕人嘴角現出了冷笑,撩起車內窗扇上的擋簾向外看去,果然,此處乃是山道之上,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空中的月影被厚厚的雲層遮住,沒有多少光線,雖稱不上是伸手不見五指,卻也看不到二十步以外的人了。
跳下馬車,悠閒的走到那擋路的大樹旁邊,負手傲立,打量著四周影影叢叢的山林,他的心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好熟悉的景色啊」。想法如此,只是他心中憂急,對這些事情沒有太多的注意。等了一陣,見沒有人出來,於是他大聲吆喝道,「有喘氣的在麼?出來一個,大爺我要過路。」
這一聲出口,附近的山林中立時站起了數十個人影,彼此瞧瞧,向著軒轅嵐圍了上來。
冷眼望著手持刀槍的傢伙們走到近前,軒轅嵐也不等他們說話,自己先開口道,「各位山大王,我要過路,不知應該付多少買路錢?」
幾句話下來,不單是那些圍過來的山匪,便是身後的兩個車伕都蒙了,從來還沒有見過這種人,這種碰到了劫匪不害怕的,見到劫匪主動問應該交多少錢出來的人。
「這個……」現在反是幾個劫匪有些瞠目結舌了,「這個……這個……」他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一時間無法接受。
「快說,大爺我還要趕路呢。」那邊的軒轅嵐卻是極不耐煩的催促著。
「啊……」打劫者忽然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感覺,感覺此時此地,正在打劫的人不是他們,而是對面這個高傲的年輕人似的。這種感覺極大的刺激了打劫者們的自尊,其中一個二十多歲、灰布衣裳的劫匪,回過神來,高聲道,「我們寨主有規矩,來往客商,一律取三成,」說著,他揮動下手中的鋼刀,「將你身上的錢財交出三成,就可以離開了,否則,嘿嘿……」
「三成?」軒轅嵐皺起眉,說實話,這個劫匪沒有要全部錢財,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也好,這個數目並不多,」說話,他將身上的錢袋掏了出來,「我身上一共有一百枚金幣,你們拿去四十枚好了。」
「一百……金幣!」那些劫匪們眼珠都快從眼中瞪出來了,一個年輕人,隨隨便便就帶了一百枚金幣外出,不僅如此,這個人竟然眉頭都不皺一下,就要交出四十枚銀幣。劫匪們只怕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爽快的「肥羊」了。
那個灰衣劫匪眼珠轉動兩圈,忽然出聲道,「慢著,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只帶來一百枚金幣?」看到所有的劫匪都將目光投向了他,此人有些自傲的微微挺起身子,大聲道,「萬一你身上不止一百枚金幣怎麼辦?」
「那你想要怎樣?」軒轅嵐的臉陰沉下來,這個灰衣劫匪如此生事,讓心中焦急的他十分的不耐。
「我們要搜搜,」那灰衣劫匪得意的道,說著,他指指軒轅嵐,又指指一邊的馬車,「不僅是要搜你的身,我們還要搜馬車。」
「胡鬧,」心中壓制的憤怒有爆發的傾向,剛剛已經在這裡耽擱了不少時間,軒轅嵐又怎會允許這些個劫匪去搜馬車。
「不止是搜查,」那灰衣劫匪沒有看出此時軒轅嵐臉上的怒色,繼續得意的道,「你交的錢沒有算上那四匹馬,按照我們裂天寨的規矩,我們還要拿走一匹馬才可以。」
「裂天寨?」聽到這個名字,軒轅嵐感覺十分的熟悉,只是,他現下不願多去回憶什麼,這些個劫匪已經令他十分的反感,一股殺意在心底湧起,下車的時候沒有帶上重劍,不過,對付這些劫匪,只要雙拳就好。想到做到,他的雙拳已然握起,臉上的殺氣也是再也無法遮掩。
「對了,我們寨主說了,銀幣可以不要,若是有馬匹,一定要留下馬匹,所以呢,你雖然有錢,也不要指望我們裂天寨給你留下馬……」那灰衣劫匪正在洋洋得意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的臨近。
「那好,你就去地獄裡搜查吧。」帶著微笑,斯斯文文的說出了這句讓人感到心悸的話,同時,軒轅嵐的拳頭也向著那個灰衣劫匪揮了出去。
「啊……」那灰衣劫匪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年紀輕輕,好像書生模樣的人,在面對三四十個手持刀槍的劫匪時,竟然說打就打,而且還不用兵器,僅僅用一雙拳頭就向他打了過來。雖然這一拳的速度極快,可是灰衣劫匪只是滿不在乎的舉起鋼刀來抵擋。
「快躲開,」突然,一邊的山林中響起了一聲大吼。總算是那灰衣劫匪機靈,被這大吼聲震驚後,身子乾脆的倒了下去,讓軒轅嵐的拳風僅僅擦過了他的髮髻。饒是如此,他的髮髻,被拳風經過的地方,竟是好像被刀子剪掉一般,飄散在地上。看到如此情形,那灰衣劫匪哪裡還會不明白,剛剛他分明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此時,他嚇得在地上打了十幾個滾,顧不得一身塵土、雜草,便鑽進了路邊的草叢。
軒轅嵐得理不讓人,揮動拳頭繼續追殺了過去。只是,這次他沒能得逞,橫下裡伸出了一桿長槍,擋在了他得身前,生生擋住了他的攻勢。
身形沒有停止,帶著呼呼得風聲,拳頭又揮向那個擋住自己的人,腦子中忽然想到什麼,隨意的問了一句,「裂天寨?雷不平?」
「正是某家,閣下和裂天寨有什麼恩怨,都由雷某接下了。」來人將手中長槍一擺,以槍當作棍棒,橫著掃了過來。
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右拳砸在了槍桿上,接觸的感覺卻是令軒轅嵐吃了一驚,長槍竟是通體精鋼打造,他這一拳沒有預想中將那槍桿砸斷。相反,那個雷不平調轉槍頭,對著他就刺了過來。
到底身子不是鐵鑄的,若是被槍尖戳上,一樣要出個窟窿,軒轅嵐不得已向後退了一步。誰知,這一退,那雷不平的長槍有如連綿流水般施展開來,讓他一時間找不到機會反擊,無奈之下,他又接連向後退去。
只是,越是打下去,軒轅嵐心中越疑惑,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雷不平使用的招數,是如此的熟悉,似乎……此人使用的招數,他以前通通見過似的。因為,這些招數與軒轅家那套家傳的裂天槍法,竟是一摸一樣。
心思轉過幾個念頭,「裂天槍法?裂天寨?雷不平?」軒轅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為了證實心中的想法,他猛的向後縱身一躍,大聲叫道,「雷富,你這個混蛋,給我住手!」
「啊?」果然,對手身子劇震,生生釘在那裡,似乎是瞪大了眼睛向這邊看過來。
「媽的,雷富,你瘋了,用我們家的槍法來殺我?」對方的舉止已經完全證實了軒轅嵐的猜測,根本不需要看那人的模樣。軒轅嵐大聲罵道,「你這個混蛋,搶錢搶到我頭上來了。」
「你……你是……」那雷不平呆立在場,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手中的鐵槍掉落在地上都不知曉。
大步走了過去,無視旁邊那些嘍囉劫匪震驚的目光,軒轅嵐一腳踹在雷不平的身上,「你傻了,死雷富,幹上山匪了。」
「你真的是小嵐?」那雷不平,哦,應該說是改名為雷驚天的雷富,直到此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覆的確認著,「你真的是小嵐?」
「還什麼小嵐啊,」軒轅嵐又是一拳打在雷驚天的肩膀上,「現在已經是軒轅嵐了。」
「唉攸,」雷驚天揉著自己的肩膀,吃痛的叫道,同時不甘心的道,「那我也改名字了,你怎麼還叫我原先的名字?」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軒轅嵐「大度」的擺手說道,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又抓著雷驚天的肩膀道,「你這個裂天寨混的不錯麼,是不是在兩年前火拚了旋風寨啊?」
雷驚天抬頭看著一臉詭笑的軒轅嵐,慢慢的明白過來,「兩年前……旋風寨突然起火……真的是你幹的?」
「嘿嘿,說起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呢。」軒轅嵐毫不猶豫的將功勞攬過來,「記得那天,大火映的半邊天都紅……」抬起頭,他發現,這一耽擱下來,已經過去很久,天色似是開始轉白。「不好,我還要繼續趕路,快,快讓你的手下將大樹給我挪開。」他毫不客氣的對著雷驚天喝令道。
「幹什麼這樣急?」雷驚天滿不在乎的道,「你我足有十幾年沒有見面了,來,和我上山,去我們裂天寨喝酒去。」
「不行,今天不行,」軒轅嵐臉上有些惶急的道,「我必須盡快趕回家,我爹爹……病重。」
「什麼?軒轅叔叔病重?」雷驚天大吃一驚,拉住軒轅嵐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消息可靠麼?」
「是小寧給我的消息,具體我也不清楚,所以我要趕快回去。」軒轅嵐大步走向馬車,「反正你是裂天寨的大寨主,你的裂天寨也不可能挪窩,日後找你很方便。」
「也好,等到軒轅叔叔病癒後,你再來我這裡作客。」雷驚天用言語寬慰著自己多年不見的朋友。
「好了,」軒轅嵐登上馬車,一把拉住雷驚天,仔細的盯住這個變得濃眉大眼的精壯漢子,「你也要小心,你現在是山匪,官府不會容下你的。記住我說的話,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哦,」在軒轅嵐面前,雷驚天很聽話的答應著,一眼不眨的看著幼年的好友登上馬車,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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