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聖龍》 第四章 墮落晨星(下) 文 / 鍋鍋
就在玫瑰重劍即將落在兀自滾動慘嚎的卡隆身上時，青龍年輕人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卡隆的身影。趕快撤回重劍護在身體旁，軒轅嵐向前看去，就在不遠處，一個身形高挑，面容俊美，全身黑色鎧甲，身後展著六隻羽翼的人，單手背在身後，右手抓住了卡隆的脖頸平伸在身前，一團紅色光芒自此人的手上延展至冥河擺渡者全身，原先還是慘嚎不已的卡隆，現在已經不再叫嚷，擺渡者痛苦的表情也被此時安祥的臉色所取代。
最讓青龍年輕人感到驚異的是此人背後的羽翼，不同於先前那個死亡天使薩麥爾全部黑色的四隻羽翼，此人六隻羽翼，竟是左側三隻全部為金色，右側三隻全部為黑色，尤其是那三隻金色的羽翼，和此人全身黑色鎧甲以及週遭冥界陰森的環境極度不協調，卻又在此人俊美、冷漠的面容中帶上了幾分的聖潔美感。
心中已經猜出此人的身份，青龍年輕人還是出聲確認道，「路西法？最初之天使、晨星天使、熾天使、總天使長、撒旦，路西法？」語氣之中竟是帶著幾分的恭謹，說起來，此人也是軒轅嵐景仰了許久的人物，此時終於可以看到真身，自是有些興奮。
「不敢，」那人將卡隆丟在一邊地上，冷冷的回答道，「三界再無什麼最初之天使、晨星天使、熾天使、總天使長，只有一個墮落天使、撒旦、冥界的大魔王路西法。」
「果然孤傲，」青龍年輕人臉上露出笑意，「不愧是自尊、自傲的路西法，不愧是藐視眾神的路西法，不愧是讓耶和華無比頭痛的人物。」
「為什麼打傷卡隆？」路西法沒有理會青龍年輕人的恭維，仍是那副冷冷的語氣。
收起了自己熱切的目光，重新恢復到那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軒轅嵐，青龍年輕人沉聲道，「我要去找薩麥爾。」
俊美異常的路西法終於有了表情，他皺著眉頭，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著青龍年輕人道，「是你打傷了薩麥爾？你的力量似乎並不足以強大到擊傷一個墮落天使。」
「這是我和薩麥爾之間的恩怨，就算他因為我的緣故受傷，也是他那個死亡天使做出了與他自身能力不符的事情，怨不到我。」恢復冷靜的青龍年輕人淡淡的說道，「要說我現在找他，也不是為了斬盡殺絕，不過想問個問題罷了。」
「問個問題？」俊美的撒旦嘴角翹起，冷然的臉上露出與神情決不合適的笑容，「你可知道，三途河渡口乃是不歸之路，從來就沒有人能從三途河的彼岸回到這邊，死亡的世界，有進無出，你就是渡過了三途河，薩麥爾將你所想知道的答案告訴你，難道你還能重新回到人間麼？」
「我不是白虎大陸的人，不歸你們西方冥界統管。」青龍年輕人搬出了，他剛剛從黑白無常和死亡天使薩麥爾之間的對話中得到的情報，反駁過去。
慢慢搖頭，撒旦大魔王路西法冷冷的道，「到那個時候，無論你是否屬於西方冥界統管，都不會允許你回到人間的。若是你現在打消渡河的念頭，我可以將你送回人間。等到你渡過三途河後，再沒有人膽敢將一個死靈送返人間。」
「咦？」青龍年輕人很是奇怪於路西法的話，「你現在要將我送回人間？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很閒麼？」
「閒？」撒旦魔王路西法哼了一聲，「真不清楚你是怎樣做到的，你在白虎大陸的舉動，將過十萬的生靈送入了冥界，我們這些墮落天使忙著勾魂都忙的分不開身子，你認為我真的有時間來做一件比勾魂要麻煩百倍的事情麼？」
「那個……」對於伊莎『自殺』後、靈魂墮入冥界前的記憶，說實話，青龍年輕人並不是很清晰，中間很大一部分根本就是空白。是以，當路西法說他親手將過十萬的生靈送入冥界的時候，軒轅嵐渾身一哆嗦。將生靈送入冥界，那是什麼概念？還不如直接說他屠殺了過十萬的白虎人。下意識的躲開這個問題，青龍年輕人轉而問道，「那墮落天使路西法大人為何如此好心，要將我這個無名小卒送回人間還魂？」
「這個不需要你來管。」俊美的撒旦大魔王以孤傲的神情，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你只需清楚，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就可以了。一條是不歸之路，一條是立刻還魂回到人間。」
「路西法是大魔王不假，可是對於一個驕傲的天使來說，路西法是從來不屑於撒謊的，對不對？」忽然，青龍年輕人避開了路西法的問題，笑盈盈的道。
「這個……」沒有想到眼前的青龍年輕人為何如此說話，不過，自己的自尊促使路西法昂起頭，驕傲的回答道，「沒錯，路西法自認沒有耶和華那般自命清高，但是我不會向耶和華一樣齷齪下流，為了爭取信徒不惜撒謊。路西法是魔王不假，但不會撒謊。」
點點頭，青龍年輕人眼中流露出佩服的神色，「那好，請路西法大人回答我，真的是三途河的彼岸，就沒有通往人間的道路了麼？」
「這……」路西法遲疑的頓住聲音，看了眼有些得意的青龍年輕人，「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呵呵，」青龍年輕人笑起來，「你是一個誠實的老實人，說實話，軒轅嵐真的不明白，世人怎麼就會將你看成一個無惡不作的大魔王？」不管那邊路西法的臉色變化，他繼續道，「其實，我只是想問問，當年奧菲斯是怎樣離開冥界的？」
「原來你都明白。」聽了軒轅嵐的話，路西法怒目而視的道，「你根本就知道，在三途河的彼岸，有通道可以回到人間。」
「這個又不是什麼秘密，我為什麼會不清楚。」青龍年輕人無辜的道，「當年奧菲斯用豎琴和歌聲打動了所有冥界神氏，以至於冥後貝瑟芬尼親自為他向冥王哈迪斯求情，將奧菲斯死去的妻子尤麗黛的靈魂放歸人間，這件事就是在人間都被傳的沸沸揚揚。三途河是生者和亡者的不歸之路，那麼，奧菲斯和尤麗黛又是怎樣離開冥界的？」
「奧菲斯啊……」提到當年那位音樂天才的名字，路西法陷入了回憶，「他是個音樂天才，他的音樂將冥界所有人都打動，可惜了，他實在太在乎他的妻子，令他沒有遵守冥王的條件，在尚未回到人間前回頭看了他的妻子一眼，讓尤麗黛的靈魂又被拉回冥界，再也無法脫身……」語氣中，被人們尊為撒旦大魔王的路西法竟是發出微微的歎息，這讓青龍年輕人大感驚異。
「我要去三途河對岸的第一獄，我要見到薩麥爾，我必須知道我妻子的靈魂被拘押在何處。」青龍年輕人說出了自己的選擇，語氣中沒有半分的猶疑。
驚奇的打量著青龍年輕人，這是路西法自從出現來，第一次如此細緻的觀察軒轅嵐，好一陣，撒旦大魔王才冷笑著開口道，「你認為你也能打動冥王哈迪斯那顆冰冷的心，讓他允許你和你的妻子一起回到人間？」沒有要青龍年輕人回答，路西法立刻接著說道，「這些與我無關，你既然如此選擇，我就遵照你的選擇做事好了。」說完，他轉身走向了那邊的冥河渡船。當經過青龍年輕人身邊的時候，路西法丟下一句，「不管你是誰，一次令過十萬人死亡，都是不折不扣的重罪，不要妄想一朝一夕間就能恕罪。」
面帶苦笑，青龍年輕人明白，這是墮落天使、撒旦大魔王路西法大人在對他發出警告，意圖在最後一刻打消他出發前往三途河彼岸的念頭。只是，既然來到冥界，讓他將伊莎的靈魂留在這裡獨自離開，卻是不可能的。沒有回應路西法的話，軒轅嵐和撒旦大魔王一前一後的踏上了冥界渡船。
那位被青龍年輕人擊傷的冥河擺渡者卡隆，此時躲躲閃閃的也回到了渡船上，明白了他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抗衡青龍年輕人後，卡隆老實了許多，好在路西法在場，不然軒轅嵐幾乎認為卡隆會遠遠的躲開自己，或者搶到冥河渡船躲到彼岸而去。不過，看到了擺渡者的前胸，青龍年輕人也明瞭，為何剛才囂張不已的卡隆會如此害怕自己：那裡有一個明顯的掌印，深深的印在那裡，縱使擺渡者身上穿著的衣甲都無法保護其不受傷害，連路西法的救助，都不能完全將傷口處的聖潔白光全部消除。
掄起船槳把幾個企圖跳上渡船的亡靈打落，卡隆戰戰兢兢的劃起渡船往三途河的彼岸而去。一路上，路西法再沒有說一句話，有些無聊的青龍年輕人只好盯著看不到一個生物的三途冥河發呆，以打發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船身猛的一撞，軒轅嵐抬起頭，原來已經到達了冥河的彼岸。
這裡應該就是冥界第一獄的所在，紅月光芒映照下，青龍年輕人只能看到漆黑、高聳的山石，以及一個個排列成單列隊伍、沿著狹窄山路躑躅前行的亡者死靈。在山顛之上，軒轅嵐隱約可以看到建築的影子，籠罩在天空的烏雲中，無法看到全貌。
「走吧，不要耽擱卡隆接引亡靈。」路西法跳下了渡船，冷聲道。
「為什麼你要隨著我用渡船過河？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飛過冥河。」青龍年輕人並不想刻意壓制心中的疑問。
走在前面的撒旦大魔王回頭看了眼青龍年輕人，馬上回身繼續前進，軒轅嵐僅僅聽到路西法冷聲回答了一句，「我可以隨意出現在冥界的任何地點，可是你不能。」
青龍年輕人真的是感到誠惶誠恐了，他並不認為自己是所謂的青龍，就是那個青龍，他到此時也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軒轅嵐僅僅清楚，以他一個東方青龍大陸普通武者的身份，到了地獄之內，竟然要身為墮落天使之首、冥界能力僅此於冥王哈迪斯的路西法出面陪同他渡河，這不是隨便哪個亡靈就可以享受到的優遇，想必那個在人間統治了半個白虎大陸的王者，蘭西的國王查理曼陛下，死後也不能有如此優待吧？在心中壞壞的想著，這種想法不經意間滿足了軒轅嵐年輕的自尊。
走在前面的路西法卻是不管身後的青龍年輕人如何想法，他徑直走向了由兩名身著鎧甲的墮落天使守衛的、神殿模樣的小屋，卻是沒有向一邊的山道入口而去。「怎麼？不需要上山麼？這裡就是冥界法庭？那山頂的建築又是什麼？」青龍年輕人跟在後面奇怪的問道。
這次路西法沒有回答他，倒是那兩個守衛建築的雙翼墮落天使出聲喝道，「第一獄結界，禁止喧嘩。」
聳聳肩，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越過門外十餘根粗大的立柱，青龍年輕人跟著路西法走入了這座建築。建築不大，僅僅兩人高，三丈見方，對著門口的祭台上，供奉著三個白虎大陸古時裝扮的人，皆是身披長袍，赤腳模樣，僅僅是正中一人的右手持著一個王杖，看顏色，這王杖好似黃金製成。
在祭台前止步，一路上並未作聲的路西法轉身看向青龍年輕人，冷冷的道，「站住，不必再走了。」
沒有明白撒旦大魔王的話意，就在青龍年輕人聞聲止步，愣愣的看著路西法的時候，只見眼前的俊美墮落天使被一團黑色光芒所阻隔，再看不清路西法的模樣。扭動頭四下瞧瞧，軒轅嵐發現，不是黑芒阻擋了兩人，而是此時的他置身在一團黑色光芒中間，完全看不到週遭的事物，更不要提那個不大的小神殿了。
黑色光芒閃爍了一陣，慢慢開始消散。等到黑芒完全消失後，青龍年輕人震驚的發現，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在那個小神殿之中，眼前數十人高、幾百人合抱粗細的巨大石柱，一眼望不到邊際，支撐著高聳入雲的穹頂，遠處是一條窄喜彷彿絲帶般河流，河對岸徘徊的亡靈根本無法看清。就是立身處腳下，那些正沿著狹窄山路走上來的亡靈們，在軒轅嵐看來，都好像變成了一排蠕動著螞蟻般。
再看看那建築，石柱後面，是一道同石柱一般高大的石門，緊緊的關閉著，對開的石門上各雕著一個身著鎧甲的武士，武士中間，則是一個與武士一樣高大的天平圖案。
「歡迎來到冥界法庭。」青龍年輕人的身後，響起了墮落天使路西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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