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聖龍》 第二章 青龍聖龍(下) 文 / 鍋鍋
眼中滿是匕首在伊莎身上刺出的鮮血，耳中全部都是伊莎最後的聲音「……但願我下一世還能成為你的妻子……下一世還能成為你的妻子……下一世還能成為你的妻子……」青龍年輕人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向體外流去，生命正在迅速自身體內溜走，在他的腦中此時只能想到一句話「……我失去了她……我失去了伊莎……我失去了自己的妻子……我失去了……」
似乎是什麼東西在青龍年輕人的腦中炸響，軒轅嵐不清楚，也不願弄明白，似乎隨著這個東西的炸響，他全身也起了一種變化，不過，癡癡的望向海面上那隨著波濤上下起伏的白色身軀的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是死是活。他的腦中沒有其他的東西，一幅幅圖畫在他的腦中滾動而過，每一幅圖畫的主角，都是那個有著金色頭髮的少女，從京師城中那偶然的見面開始，點點滴滴，每一件，每一幕，都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鮮明，這其中的金髮少女，或嬌憨，或聰穎，或楚楚可憐……讓人升起無限憐愛，只想將她抱在懷中細細撫慰。直到最後一幕，卻是那柄匕首，那刺眼的匕首，深深的扎入了少女的胸膛……這一幕，刺得軒轅嵐雙眼很痛很痛……
身子慢慢向後傾倒……青龍年輕人卻不願再去顧及這些，他的腦中已經不能思考，唯一留下的，便是那柄刺入伊莎胸膛的匕首、那刺眼的匕首。突然，在匕首的背後，他又看到了什麼。是什麼呢？是人，對，是人，是一個人的臉，是一個人的笑臉，正確的說，是一個人猙獰的笑臉，這獰笑是如此的熟悉，似乎就在不久前剛剛看過此人的獰笑。同時，這獰笑又是如此的讓軒轅嵐憎惡，隱藏在匕首背後的笑臉……
「……頭……你怎麼了……」耳邊似乎傳來一絲飄忽的聲音，很不真切，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好似從極近的地方說出，「……頭……你的身體……你的身體……好像在冒火……頭……你怎麼……怎麼……飄起來了……」
這些都是在說自己麼？青龍年輕人不敢確定，他此時連自己是誰都不敢確認，那腦中炸開的東西，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東西，無數的畫面，好像洶湧的噴泉般自那炸開的地方冒出來，似乎是要在他的腦海中流過，可是，青龍年輕人腦中現在所能記住的，只有金髮少女的面孔、那刺眼的匕首、以及那匕首背後的獰笑……
身體……身體在飄麼？我的身體又是什麼模樣？一個問題突然升起，閉上眼，這個問題在軒轅嵐的腦中升起，身體？我的身體？真是好笑啊，我的身體自然是我的身體的模樣啊……可是……又一個問題困擾起自己來，我的身體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我真的可以漂浮麼？
不，我要看看自己的身體……想到這裡青龍年輕人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看到的是怎樣一副景象啊，四周是什麼？星空。下邊是什麼？城市和大海。「這是怎麼一回事？」青龍年輕人張口道，他要向所有人詢問，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形？誰知，他聽到的不是自己的話語，不是習慣的那種語言，不是神聖日爾曼語，更不是炎黃語，他聽到的是一陣陣吼叫聲，這個聲音好像是野獸的聲音，卻沒有野獸的狂躁，好像是人的話語，自己卻根本聽不懂。這是什麼聲音？他有些迷茫了。
但是，青龍年輕人的腦中卻是沒有半分的驚惶，可以說，連一絲一毫的害怕就欠奉，不知為什麼，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就是你，這才是你，這才是萬古以來真正的你，自由自在、惟我獨尊的你。可是……又一個問題來了，青龍年輕人頭痛的想著：我是誰？
突然，一副圖畫在青龍年輕人的腦中出現，那是一柄刺眼的匕首，一個金髮的女孩，一個隱藏在匕首背後的獰笑。「伊莎——」縱使腦中無比紛亂，紛亂到連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無法想起，他還是立刻叫出了這個名字。只是，這個名字也只是在腦中想起，他的耳中聽到的卻是又一陣的吼叫聲，而且，伴隨著吼叫聲，好像一道紅光閃現，直奔下邊的城市而去。
「轟隆」巨響，肉眼可見的，下邊的那座城市中間爆起了一片紅光，好像有無數的房屋瞬間坍塌，無數的掙扎聲呼救聲響起，冥冥中，青龍年輕人似乎看到了無數人身著統一衣服的人滿頭滿身是血跡，有的缺少半支胳膊半條腿，有的乾脆雙腿齊齊消失，更有人甚至少了一半以上的身子，他們有的在地上爬動著、呼喊著，有的再也無法發出一絲半點聲音，有的跑動著，好像找不到方向似的到處奔跑著，甚至是從那些正在地上爬動著的同伴們身上踏過也不在乎。
在這裡人中間，青龍年輕人看到了一些全身籠罩在長長袍子中間的人，本來是不會露出頭臉的袍子，這個時候不知為什麼，殘破的就連身子都無法遮掩。這些人大部分已經倒在地上再不能動彈，還有很少的一些人卻在口中念動什麼，手掌上、身體邊現出火球、冰箭，飛快的向著自己射來。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心中，可以立刻明白這些發出的是即將對自己不利的東西。「我呸！」學著前次的樣子，青龍年輕人張嘴高叫著。果然，又一股紅光閃動，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紅色光球模樣的東西硬著那些火球、冰箭而去。沒有什麼所謂的碰撞聲，那些微小的火球、冰箭遇到紅光後立刻被吞噬掉似的消失不見。那紅光卻是去勢不減，向著仍然站在那裡的長袍人衝去。
紅光落在地面的時候，似乎整個城市都在顫抖，劇烈的閃動過後，所能看到的不過一片黑黑的土地和一處好像圓底的大坑，大到幾乎佔據了四分之一個城市。
忽的，地上飛起一個物事，向著自己飛來，速度異常快捷。是攻擊麼？腦中的想法尚未完全轉過，那個物事便已經來到眼前，並不大，應該說很小很小才是，樣子好像一柄長劍，是應該叫做長劍吧……青龍年輕人也不敢確定。呼的，那長劍竟是在他眼前消失不見，同時，下頜處似乎多了一塊什麼東西，想要用手去抓抓，卻無法辦到。「啊……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叫嚷出來，誰知，伴隨著那吼聲，三四個紅光向遠處蒼茫的黑暗中飛射而去，在他的位置上，這次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紅光確是一個個紅色的光球。
這些光球，一個砸在處城市中間，只是瞬間功夫，整座城市的一般變成了廢墟；一個砸到處小山上，小山消失上半部；一個落在處田野上，田野上原先長滿的一種植物馬上燃燒起來，引來許多人過來救援；還有一個落在了一條大河上，河水生生截斷，奔湧來的水流從一側淌走……
這真的是我麼？腦子中又一個想法升起？為什麼我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的模樣？青龍年輕人捲動著身子，在原地翻滾著，突然，他不敢置信的看到，出現在他眼中的，不是人的雙腳，而是一條長滿鱗片的長尾……
不，不可能，我是人，是人啊，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青龍年輕人心中恐懼的想著，他極力的在空中移動著身體，想要看清自己的樣子。可是無論他怎樣轉動，卻只能看到一條長滿鱗片的尾巴。
「不要……」青龍年輕人長長的嘶吼一聲，不顧自己發出的紅光落向哪裡，他的身子向前衝去，因為，在那裡，他看到有一處晶瑩的地方。那個地方是一處湖水，藉著晨曦微微光芒，甚至可以在其中看到樹木的倒影。不過，此時的他卻顧不得這些，急急的將自己頭向湖面上探去，虧了他此時全身都能浮在空中的好處，令青龍年輕人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身子的全貌：有著帶有豬的嘴唇、蛇的身子、鹿的角、老虎的爪子，身上遍佈青色鱗片、伸展四肢。
此時的青龍年輕人，已經不是一個人，對不是人，正確的說，此時的他已經化身成為一條龍，一條東方傳說中的龍，一條青龍。
「我是龍？我現在已經不是人了？」在看到自己樣子的同時，原本的青龍年輕人，那個名叫軒轅嵐的人，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到個一方一頭撞下去，他要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也這樣去做了，看到處極高的山峰，這條曾經還是個人的青龍便一頭撞了過去。可是，似乎堅硬的石塊也無法阻擋青龍的攻擊，「轟」的巨響聲中，山峰從中部倒塌下去，而青龍所付出的，不過是身上破損一些鱗片的代價。
「為什麼是我？我不要成為龍！」軒轅嵐吶喊著，絲毫不顧自己吐出的紅光向著幾處人口密集的城鎮飛射而去。不知為什麼，雖然知道此時的他才是在這世上最為強大的存在之一，他卻從內心中拒絕成為這個樣子，至於原因，他其實並不清楚，拒絕化身成龍的想法是這樣的真切，卻根本說不出原因……
「我要成為人，我不要作龍……」他不斷的尋找著一切可以撞擊的東西，他在空中怒吼著，無視自己吐出的紅光將大地上的物事加以毀滅的事實。從高山到平原，從平原到大海，他不斷的翻滾著，試圖找到恢復人身的方法。
忽然，他看到了一具美麗的身形，一具有著金色頭髮的身形，一具胸口插著柄匕首的身形，一個少女的身體，或者說是屍體才是。屍體被放在張軟榻上，蓋著絲被，若是不看少女潔白衣裙上的鮮血，此時的她就好像是在那裡熟睡般自然。載著軟榻的大船主桅桿上沒有掛帆，因為這根桅桿已經折斷，一側的船舷也有破損。在另外兩艘大船的保衛下，慢慢的在海中行駛著。
「……伊莎……」不知不覺的，青龍年輕人口中吐出了這個名字，話語中帶著無比的柔情，無比的甜蜜，無比的眷戀。此時他只想出現在伊莎的身邊，伴著自己的妻子，對，是自己的妻子，無論忘記了什麼，他都不會忘記自己的妻子——伊莎。
身體急降，少女素白的面容在他的眼中不斷放大，放大，輕輕的伸出手去，他要輕輕的撫摸自己的伊莎，輕輕的，伊莎在熟睡，一定要輕，不要將伊莎驚醒。
終於，他的手碰到了金髮少女冰冷的皮膚，「伊莎啊，在這裡熟睡，是要著涼的……」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人形，軒轅嵐癡癡的撫著少女的臉龐，輕手輕腳的為妻子蓋好絲被，單膝跪在軟榻邊上，喃喃的低語著。一陣疲倦湧上了他的身子，握著妻子的手，他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嵐……軒轅……嵐……軒轅……」黑暗中，一陣幽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逐漸接近逐漸接近，召喚著青龍年輕人的名字。
「誰？是誰在招呼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又一次沒有了真實的重量，軒轅嵐雖然很是奇怪，卻也不想尋求原因，慢慢爬起身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躺在地上的他，四下掃視著，探索著那高聲召喚他名字的人。
「跟我走吧，嵐；軒轅……」那個聲音並沒有現出身形，可是，青龍年輕人能夠判斷出，此人就在他的左近，不會太遠，只不過因為躲在了黑暗中，讓他一時無法發現藏身處。
「我為什麼要和你走？去哪裡？」從不認為自己是受到別人控制的青龍年輕人，自是不會乖乖的跟著一個不敢露出身形的人離開。
「你留在世間已經沒有意義，當然要隨我而去了……」那個人顯然沒有想到軒轅嵐會向他提問，語氣中帶上了少許的不快，「快些隨我走吧，在那個世界，你將接受審判。」
「審判？什麼審判？誰來審判我？我為什麼要接受審判？我犯了罪麼？」一連串的問題從青龍年輕人口中吐出。
「世間之人都要接受審判，若是你沒有罪，自是會得到公平的對待和禮遇。」那人顯然是在強壓不快為青龍年輕人作著解釋，「若是你有罪，將要贖清你的罪孽後，才可以進入另外的世界……」
「薩麥爾，聽我一句勸，不要招惹這個傢伙，你惹不起的。」突然，黑暗中又傳來另外一個聲音，讓軒轅嵐感到驚奇的是，這個聲音說的竟是炎黃語。
「咦？你怎麼來了？似乎這裡是我們西方世界的土地吧，你們青龍世界的主管來這裡，是不是撈過界了？」那個被叫做薩麥爾的傢伙顯然認識後來這個聲音的主人，很是不快的說道。
「嘿嘿，薩麥爾，這個傢伙雖然是屬於東方青龍世界的，可是，你放心，我們哥倆一定不會和你搶的。不過呢，我們之間也是數千年的老相識了，不願看到你吃虧，才好心提醒你，你眼前這個傢伙絕對是你惹不起的，便是你那位老大能不能和他抗衡都是未知數，我們哥倆勸你還是放過他比較好。」那後來的聲音笑嘻嘻的說道。
這一番話倒是將軒轅嵐說的迷糊起來，薩麥爾是誰他沒有聽說過，不過，後來的那人似乎將他說的異常強橫，真的麼？青龍年輕人自己並沒有感覺自己都多利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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