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碧波》 第二章 以寡敵眾(下) 文 / 鍋鍋
但是，此時己方同伴、幾乎喪失理智的林克萊特將要面對如此可怕的對手，任誰去想都知道事情不妙。怎奈此時的林克萊特腦子已經好似漿糊，唯一知道的就是「報仇」兩個字，同伴的呼喚與警告全部被當作了耳旁風，一柄有常人身高般長短的重劍被他舞動的好似旋風，劍劍指向軒轅嵐週身要害，所有的防衛與躲避的想法在他腦中全被驅逐出去。
一絲冷笑出現在軒轅嵐的臉上，暗自嘲笑著對手，「還是騎士呢，如此不冷靜，也不知道當初他們所經歷的騎士訓練都練到哪裡去了？」沒有時間繼續發表長篇大論，隨意用兵器抵擋下，知道對手由於距離和速度的差距根本無法傷到自己，去勢已經逐漸衰減，眼看自己沒有跌入湖水中，而將要在湖邊濕濕的湖泥上著地，不見絲毫驚惶，這種情況已經全部落在自己的計算中，也沒有多少欣喜的感覺，說起來，算計一個喪失理智的人讓他無法產生自豪感。軒轅拉將重劍撤回，直直刺入軟的好似不見底的湖泥之中。
「看我殺了你。」發現對手並沒有逃跑，或者說是沒有成功逃脫，不僅沒有逃脫，而且似乎是被困在了湖邊爛泥之上，就是兵器也深陷泥中不可自拔的樣子，林克萊特心中大喜過望，急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追趕上來，一柄重劍也不再揮舞，乾脆作勢斜斜的劈下，誓要將自己的仇敵一劍兩截。
現在的軒轅嵐就好像是一個吝嗇的主人，在精打細算的支配著手中的財富。這財富，就是他身上所餘不多的體力了。胸口處重傷未癒本就極大影響他的身體狀況，再加之肋下的劍傷根本無暇包紮，鮮血不斷流出的同時也帶走了身上所餘不多的體力。若是沒了足夠體力的支撐，縱是內息超強又能如何？最後還是要飲恨當場。
「哼，一介武夫。」不屑的看著一對兄弟中的弟弟漸跑漸近，軒轅嵐僅僅在重劍上停留了一個彈指的時間，手臂一用力，完全放棄了尚立在湖泥中的玫瑰重劍，身子又一次騰空而起，勢如利箭的竄向了已經完全被孤立開來的對手。「嗖，」耳邊一陣風聲掠過，黑暗中的毒蛇又一次出現，沒有退讓的意思，只是伸出手臂去格開那支嗜血的箭矢。「唔……」肘臂上的痛感讓他知道，自己又流血了，好在應是擦傷而已，比之腰肋那處不斷奪走他體力的傷處來，實在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事情的發展實在沒有任何懸疑之處，一方是喪失心智的狂戰士，一方是來自幽冥的使者，一切都結束在當軒轅嵐貫注內息的雙腿踢在林克萊特雙肩的時刻。雙肩，沒錯，是雙肩。軒轅嵐原本的目標並不是這裡，想要將弟弟也如哥哥一般送入地獄的他哪裡會有那麼好心。只是，一個碩大的火球妨礙了他的攻擊，不只是火球而已，另外一道冰箭好似突然在空氣中出現似的，不容他有絲毫反應，即深深貫入他的左腿。饒是如此，劇烈的打擊仍然將憤怒的林克萊特衝撞的向後滑出十步之遠，並最終暈倒在地。
然而，身為兄弟二人一死一傷的始作俑者也沒有什麼好下場。此時深陷在湖泥中的軒轅嵐，不顧身上燒焦的味道，吃驚的看著站在遠處的三個尚未上陣的黑衣人，他們……他們……他們……隨著三個傢伙好似低聲的叨念什麼，一個又一個火球出現在他們的手中，一支又一支的冰箭就那樣突兀的在距離他身前三丈處現身，然後以比之普通箭矢更加迅捷的速度向他射來。
腦子中一陣眩暈，因為受到如此熱情照顧的對象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在腦中記憶找尋到的可能，「天，不會我的運氣這麼好吧……」帶著哭腔，軒轅嵐現在是欲哭無淚，「那三個傢伙竟然是魔法師？只存在於白虎大陸傳說中的人物？尋常人無論無何尋找都無法發現的人物怎麼讓我遇到了？還是一氣碰見三個？」正在大歎自己運氣奇背無比的傢伙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咦……三個？現在只有兩種攻擊啊？那第三個傢伙在作什麼？」
忽然，自己腰部以下開始變得堅硬起來，不是身子僵硬，而是身體受到了週遭物事的擠壓，似乎……軒轅嵐此時深陷堅實的土地之中，而不是剛剛那軟軟的湖泥內。「不好。」意識到自己狀況，他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急忙柱著玫瑰重劍自尚未完全板結化的湖泥中騰起身子。就在他竄上半空的時候，可以清楚看到，身下一片湖泥已經變成堅硬的泥土。
汗，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軒轅嵐狠狠嚥下一口吐沫，望著四個逼上來的騎士，嘴中有種澀澀的味道。現下最危險最強大的敵人已經不是這幾個身強體壯的傢伙，相反的，卻是他們身後稍遠處的那三個應該是上了年紀的老傢伙。魔法師加騎士，還真是遠征的好組合，能怪這些人竟然這樣肆無忌憚的在藍鷹帝國行走，根本不顧帝國朝廷禁止非帝國人民離開指定交易城市或者深入內陸二百里的禁令。
「不知幾位法師如何稱呼？」腿上的傷勢讓軒轅嵐已經不能挺直站在原地，特立獨行的年輕人不得不半跪在那裡，但是口中依然毫不服軟的發問著。
「呵呵，小伙子，你倒是好見識，竟然能看破我們三人的身份。」老尼利爾森笑呵呵的說道，在他看來，一旦他們三人出手，那就大事抵定，根本不會再出現任何變化了。「本人乃是魔法師尼利爾森，現為王國的國相。」
站在尼利爾森身子稍後左側的一個黑衣人也脫下斗篷的便帽，露出一頭銀白頭髮道，「老夫利德爾，魔法師。」
最後一個人展出其作為老人的象徵後跟著說道，「魔法師維布倫。」
「聽到了？」老尼利爾森似乎不願意放棄最後一個勸說的機會，他手中拿著支細細的短杖，依稀的月光下，看不出短杖的材質如何，只能看到短杖的一頭鑲嵌著顆拳頭大小的土黃色寶石，整支短杖長度不過三個肘臂長，卻因為這顆寶石而變得價值連城，當然，這只是俗世的看法，放在與青龍大陸修真界大致相當的白虎大陸魔法師的世界，其價值又另當別論了。「小伙子，與魔法師作對是極不明智的，更何況是一次與三個魔法師為敵，我勸你還是盡快住手吧，只要交出那個叫伊沙的孩子，我可以承諾放過你。」老尼利爾森鼓動唇舌道。
「放屁。」以劍柱地，軒轅嵐努力支撐起身子，「我說過，伊沙的行動由他自己決定，既然他決定跟著我留在青龍，那就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這個決定，無論騎士還是魔法師都不可能。」
「唉，固執的年輕人，希望我們三人能令你改變主意。」老尼利爾森低頭歎息著。就在他的話音剛剛結束，軒轅嵐便感覺到腳下的異常，立時想要盡快離開此地，但他卻震驚的發現自己雙腿根本無法邁動腳步。不是因為傷口，而是因為一層厚厚的、閃爍著冰晶的黃土堆積起來形成一處結實的土堆，埋住了他的雙腿。並且，這個土堆還在擴大，還在不斷向他的身體上蔓延，僅僅是眨眼之間，自地上湧起的土堆便沒過了他的雙膝，相信不過多久，便會將他的全部身子都覆蓋住。
「不，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背棄自己的誓言。」軒轅嵐沒有作徒勞的掙脫行為，在幾個實力強勁的騎士面前，若將注意力專注在如何脫身上，只怕還沒有掙脫就丟掉性命了。
「是麼？」老尼利爾森不置可否的笑笑，「在死亡面前，你是否還會如此鎮定麼？軒轅先生，你還年輕啊，若是不交出伊沙，你就要經歷死亡的考驗了。在這個魔法面前，沒有幾個人可以堅持到底的，你要作第一個人麼？再好好考慮下吧，嗯……按照青龍的計時，你還有兩刻鐘時間，當我的冰土術最後覆蓋住你的臉龐與鼻孔的時刻，你將再無反悔的餘地，那個時候，軒轅先生只能作為一座新的泥像站在這裡了。」
發現幾個騎士似乎並不想上來傷害自己，想想也是正常，軒轅嵐自嘲的笑笑，既然已經有魔法師出手制住自己，在騎士看來自己這時與一具死屍又有什麼區別呢？他乾脆使用玫瑰重劍使勁的敲打著腿上的冰土，試圖將其打碎以便脫身而去。
忽的，一道閃光而過，右肩傳來劇痛，低頭看去，竟是一道冰箭深深紮在那裡，接著，又是一道冰箭扎入了他的左肩，接下去是雙臂、手腕、胸口、小腹、大腿……那個維布倫冷冷的聲音響起，「軒轅先生，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思考是否交出伊沙，不是在那裡徒勞花費力氣，你放心，魔法是不會被輕易擊破的，更何況是尼利爾森這樣的大魔法師所施展的法術。」
「大魔法師麼……」嘿然笑道，有些自嘲的說著，「既然是大魔法師，為什麼你們一開始不制住我呢？為什麼要等到騎士們出現傷亡的時候才出手呢？」
「不必挑撥了，」這次換哈羅德說話，此時距離軒轅嵐不過一丈距離的騎士首領道，「接下來的一個月不是季風期，而我們要盡快趕回白虎大陸，就要依靠尼利爾森大人以及利德爾、維布倫三位魔法師偉大的魔力來催動船隻前進，他們必須為以後的旅程節省每一分魔力。」
「可是……」軒轅嵐突然笑出聲來，「可是，經過我這樣的耽擱，只怕你們的目標已經跑得沒影了，你們不怕白白消耗實力麼？」
聽到這話，尼利爾森臉色似乎有些變化，下令道，「哈羅德，留下一個人在這裡看著他，其餘的人快散開尋找伊沙，決不能讓他逃走。」
身上流出的鮮血順著光滑的冰土留在地上，將腳下的土地一點點染紅。極度缺血的軒轅嵐已經感到眩暈，腦中好似有無數幻影在縈繞，眼皮也似乎在打架，有個聲音在耳邊不住的勸著他「睡吧，睡吧，睡了就不再有痛苦了……」
「年輕人，考慮的如何？」突然間，一個聲音響起有如悶雷在軒轅嵐耳中響起，一下驚醒了他。
「誰……是誰……在說話……」已經蔓過胸口的冰土極大的阻礙了軒轅嵐的呼吸，掙扎著發出自己的問題，他已經用盡全身的氣力，在魔法面前，他這個武學高手沒有半分還手機會，只得乖乖束手就擒。
「你痛苦麼？你感到非常非常的痛苦對不對？」那個聲音繼續道，「想要解除這個痛苦麼？只要交出伊沙，你的痛苦就會離你而去，你就可以快樂的活下去，說吧，只要一句話，將伊沙交給我們。」
「伊沙？」這個熟悉的名字讓軒轅嵐腦中稍稍清醒，現出那個滿頭金髮、藍色雙眸、白皙皮膚的少年，現出那楚楚可憐的眼神，現出那單薄纖弱的身體，「不，」搖搖頭，「不，我不會將伊沙交給你們的，他不願和你們走，這是他的選擇。」他堅決的回拒了對方的誘惑。
「算了，尼利爾森大人，我們已經控制了局面，這個人馬上就要死了，他是否同意交出伊莎貝爾又有什麼意義呢？」恍惚中，另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我們現在還是努力尋找伊莎貝爾吧，只要找到她，就完成了國王陛下的委託。」
「也好……就讓他作為一個勇士死亡吧，畢竟能殺死王國騎士的人值得我們去尊敬……」開始的那個聲音說道，恍惚中，軒轅嵐又聽到，「無論伊莎貝爾是否同意，我們都要將她帶回白虎大陸，這樣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這是軒轅嵐眼中失去光明前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隨後，他整個人好像與世隔絕了，再聽不到一點聲音，看不到一絲光明，就是呼吸也愈發的苦難起來，「噗哧」一口鮮血吐出來，「我要死了麼……不甘心啊……」他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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