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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追殺》 第一章 虛與委蛇(下) 文 / 鍋鍋

    正在少年暗自嘀嘀咕咕的時候,軒轅嵐忽然放下了書卷,抬頭看看窗外的夜色,估量一下道,「現在應該差不多到時候了,走,我們去前寨。」說話,他大步走出廳堂,也不管白虎少年有些不情願的跟在身後,更沒有注意此處房舍周圍的動靜。

    自從兩日前為季大虎出謀劃策後,旋風寨的大寨主好像對主僕二人開始放心似的,撤去了兩個「門神」,當然,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的,當時旋風寨大寨主的借口是將要前去佈置人手,以期一舉消滅那個雷不平,寨中人手緊缺,暫時「請軍師先生自己照顧下自己」。

    可是,今晚當軒轅嵐走過一處草叢的時候,只見剛剛還是挎在腰間的重劍,轉瞬間被他撤出劍鞘,不亮的月色下,寒光一閃,一股血箭衝出草叢,接著,響起兩個沉悶的聲音,一個是重物被拋落地面的撞擊聲,一個是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軒轅嵐動手的瞬間,白虎少年伊沙根本沒有留意他的僱主要作些什麼,等到少年反應過來的時候,血箭早已落下、撒在草叢之上。不明白僱主剛剛作了些什麼的他拔開草叢一看,霎時便要大叫出聲,好在軒轅嵐大步撲過來,一巴掌摀住他已經張的大大的嘴,並悄聲在他耳邊警告一聲,「閉嘴,附近還有三處暗哨,我們想要離開,必須首先除掉這些『眼睛』。」

    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僱主對於逃離此地的行動如此默然,伊沙緊張的點點頭,又悄無聲息的將被拔開的草叢復原,用眼神詢問著僱主接下來應當如何。

    只見軒轅嵐輕輕鬆開摀住白虎少年的手掌,一手握劍一手把住劍鞘,腳尖一點地面,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映在殘月下,彷彿一個奪人心魄的幽靈飄蕩在夜空之中。又是一道奪命的寒光閃過,血箭直衝天際,只是掩蓋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朦朧而不清晰。

    軒轅嵐的舉動似乎已經將另外兩個「眼睛」嚇到,遠處的樹叢中傳出了陣陣慌亂的響動,這下不用指點伊沙也能明白,那個大寨主季大虎並不如表面上那樣放心他們主僕二人。

    人在半空中的軒轅嵐沒有什麼動作,猛一提氣,強自運轉體內玄玉決,硬生生在憑空移動了兩尺左右,讓原本擔心他的伊沙恍如看到鬼魅一般,想要高聲呼叫出來,腦中卻閃過剛剛僱主的囑咐,急忙自己用手摀住一張小嘴,呆呆的看著夜空中那矯健的身影。

    身在空中的軒轅嵐卻沒有如此之多的時間來感歎,他憑借內息在空中挪動一段距離後,立刻伸出腿去,在一處橫出的樹枝上輕輕一點,微微借力後,乘著吹起的細風有如飛翔的鳥兒般繼續前進了丈許,左掌伸出,有如鷹隼的利爪般狠狠探下,一把抓住了那個正在樹林中慌張逃竄的強盜的脖子。

    那個「眼睛」只覺身後似乎有輕風撫過,他的脖子就已經在一個有如鐵箍般手掌的控制之下。根本無法轉動自己的頭顱去看看到底是誰做的。不過,這個眼睛心中明瞭,作出這種事情的還能有誰?一定就是那個被他們大寨主親自「請」上山寨來,又待若上賓、實際上卻好像是地獄中惡鬼重生一般的那個「書生」軍師了。這個強盜的喉頭上下滑動,想要高聲呼喊出來,卻只聽到耳中一陣清脆的響聲,好像是以前聽到的那種骨頭折斷的聲音,隨即,強盜發現,他已經失去了對自己身子的控制,只能在愈來愈困難的呼吸中慢慢回憶自己的往事,直到模模糊糊的睡去,一睡不醒。

    就在隨手擰斷身下這個強盜脖子的同時,軒轅嵐右手也不閒著,手臂大力揮動,玫瑰重劍被甩出去,以極快的速度超越他與另外一個正在逃跑中的強盜之間的距離,沒有半分聲響,這個強盜身子向前挪動幾步後,猝然倒在地上。原來,他的脖子已經被玫瑰重劍自身後刺入,鋒利的劍身迅速割斷了脆弱的人體,此人倒地之時,腦袋已經和自己的身子分了家,如何能喊叫出聲?

    輕輕鬆鬆的解決了四個監視自己的「眼睛」,看到回轉身邊的僱主,伊沙有些興奮的低聲問道,「公子?我們是不是現在就離開?」

    「不,」軒轅嵐淡淡的拒絕了書僮的建議,望向燈火通明的前寨,他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我們在這裡還有一件事需要做,不然的話,你我無法安全逃脫的。」

    「事情?完成?」伊沙不懂僱主的意思,只能用他湛藍的雙眸盯住軒轅嵐,極力想要領會這高深的話語。

    沒有多解釋什麼,軒轅嵐將重劍入鞘,大大方方的走上了去往前寨的山路。好在季大虎對他的警惕有所消失,這兩日已經允許他在山寨內隨意走動,甚至可以命令些嘍囉強盜們做事。今夜軒轅嵐被利用這個便利條件堂堂正正的走到前寨聚義廳內,對一個留守的小頭目道,「大當家命令我檢查下你們是否準備好了酒宴,一會兩位當家得勝歸來,若是你們沒有準備好慶功的酒菜,小心二當家撥你們幾個的皮。」

    那小頭目知道兩個寨主最近對這個書生極是恭敬,甚至不惜天天早上前去「請教」,書生雖在寨中有些狂傲的舉動,也被一向嚴厲的大寨主季大虎默許下來,想當然的,在山寨一眾嘍囉心目中,書生軒轅嵐已經成了他們「三當家」的不二人選。現下看到軒轅嵐出現在聚義廳內,也不敢多問什麼,急忙扮出副笑臉走到尚未正是冠名的「三當家」身邊奉承起來。

    軒轅嵐板著臉在聚義廳內外巡視一圈,方才露出笑意的對那小頭目道,「嗯……不錯,這件事你做的不錯,很是周到,你叫什麼名字?哦?周大全?好,不愧叫做周全的,做事確實很周全。不過……」說著,他話鋒一轉,低聲對那個名叫周大全的小頭目說道,「不過,這次兩位寨主出戰,必是大獲全勝的,你沒有追隨兩位當家出戰,自是沒有什麼功勞,事後按照功勞分賞的時候,也沒有多少好處可得……」說著,他注視著的周大全臉上果然現出懊惱神色,過去拍拍此人肩膀,軒轅嵐安慰道,「現在有一計策,可稍稍彌補我們這些留守山寨人員的在分賞時的損失,你可願聽?」

    名叫周大全的小頭目一聽可以在時候分賞的時候多分些好處,哪裡會不願聽,眼中立時現出神采,大力的連連點頭道,「當然當然,軍師先生的計策連大當家都是誇獎的,我周大全又豈敢不信,還請軍師先生快些說出來,周大全日後定會感謝軍師先生。」

    嘴角抿起一絲笑意,軒轅嵐對此人低聲說道,「其實呢,你將這酒宴的準備做好,也是有功的,但是功勞沒有上去與敵手廝殺那般卓著就是。若要大當家對你另眼看待,就要出奇。什麼?你不懂什麼是出奇?哎,你也不需要動,說白了,就是要學會如何討好兩位當家就是了?怎麼?你不會做?天啊,拍馬屁都不會?也罷,我好人作到底,再教你一手就是了。其實呢,在山寨內準備好酒菜不過是你應當做的,若是你能將酒水抬到山寨外面,遠遠就迎候兩位寨主的得勝大軍,你想想,兩位寨主看到你如此周到,心情自然就會好,而兩位寨主心情一好,在封賞的時候不就會想到你麼,那樣一來,你能得到的好處,又何止應當得到的那一點點……你說,是也不是?」

    那周大全瞇縫起眼睛,細細思考一陣,又有些猶豫的望向軒轅嵐,支吾著道,「這個……好……倒是好……可……可就是……」

    明瞭此人擔心什麼,軒轅嵐笑著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和你一起出去迎接兩位寨主,這深山之中,我們山寨的地形又是如此險要,你還怕我逃掉不成麼?」

    「不,不,不,」周大全被看破心中所想,臉上掛不住,急忙搖手否認道,「軍師先生如此厚待小的,小的如何敢懷疑軍師先生,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惹兩位寨主生氣,想軍師先生一同前去幫個忙……」

    「好了,你去準備,我到時自會跟你前去迎接的。」軒轅嵐打斷此人的辯解,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道,看著此人有些慌張的跑開,又在背後叮囑一句道,「飯菜少拿些,關鍵是酒水!」

    丑時中,在軒轅嵐的催促下,小頭目周大全帶著一百四五十個嘍囉,挑著大壇大壇的烈酒,搖搖擺擺的走出旋風寨。剛走出寨門外的森林,周大全就要停下來擺置酒水,卻被軒轅嵐一句「既然已經出來,何不多迎出一段距離,也顯得你周大全心誠」,就鼓動這群人搖晃著走上了棧橋,要在棧橋的另外一側設下歡迎的筵席。

    悄悄在人群中放慢了腳步,就在周大全帶領的這批強盜嘍囉們腦中還在做著發財的美夢時,軒轅嵐已經在不經意之間來到了隊伍的末尾。隊伍尾端清一色用扁擔挑著沉重的酒罈,就是因為路途有些過長,酒罈沉重的緣故,這些挑著酒罈的強盜們才落在隊伍後面。

    看到棧橋已經過去一半,走在隊伍最後的軒轅嵐仔細看看週遭的情形,見到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有些反常的舉動,他冷笑著望望前邊正興高采烈的強盜們,左手緊緊把住了劍鞘,右手握住玫瑰重劍的劍柄。

    「倉啷」一聲,軒轅嵐在隊伍的最後撤出了重劍,寒光一閃,那個走在最後的強盜已經倒在地上,此人的腦袋卻消失不見。緊跟著,軒轅嵐搶上幾步,又是一劍揮出,將另外一個強盜斬殺。直到這時,這隊強盜們仍不曉得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是幾個臨近的強盜也不明白,剛剛還是笑容滿面的軍師先生,現在怎麼會一臉殺氣的對著他們揮起刀劍來?

    好在軒轅嵐的本意並不是殺人,連續砍到四五個強盜後,他抬起腿將這幾個強盜所挑的酒罈踢破,任上好的烈酒流淌在這由巨大原木鋪就而成的棧橋之上。

    後面幾個強盜的呼叫聲已經驚動了整支隊伍,周大全驚惶的跑到後面,看到一地的屍體與酒液,不知應該如何是好。忽然,他意識到了自己這邊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強盜出身的他們又豈會害怕一個書生?想到這裡,他手臂一揮,大聲道,「弟兄們,這個小子想要造反,弟兄們抄傢伙,滅了他!」

    就在一眾強盜們紛紛放下身上的扁擔酒罈,呼號著想要撲過來的時候,軒轅嵐冷笑著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小的竹管,將頂端的一個小塞拔出,一點明亮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接著,他將這明亮撒向了酒液尚未流盡的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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