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命煞孤星,手染血紅1 文 / 北葦
第一百三十六章命煞孤星,手染血紅1
「把這個意思傳下去。」
寧采臣不解:「王上既想做的嚴密,何不出發前再宣佈命令?」
「朕這般做自有朕的道理。」耶律千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寧愛卿,多做事少說話,收起過多的好奇心。」
寧采臣一驚,拱手彎腰道:「陛下教訓的是,微臣逾越了。」
「退下吧。」耶律千梟揮揮衣袖,雙瞳望向越漸越遠的戰旗,眸低醞著千層波濤。
他拚命告訴自己,今日的分別,為的是日後能夠朝朝暮暮在一起。
可他卻不知,這一個決定,斷了的是什麼。
蒼風浮動,青草搖曳,敦煌三百五一年,初秋,狼煙四起,戰火連天。
「報,報!」浮華殿外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啞聲,身著青衣的錦衣衛連奔帶跑的衝進殿內,雙膝落定,手持軍折:「報!漠河最北防守據點,遭遇賊軍,請王上派兵支援。」
「最北防守據點?」敦煌帝一聽,臉上頗寒,那小子居然都攻到這裡來了,他一舉毛筆剛想下令,忽的一道低音緩緩響起:「慢著!」女子身著黃衣,手持木魚,長髮半纏,裙擺垂地,從殿外踏步走來,不是皇后還能有誰。她輕笑開口,七分柔,三分鋼:「王上切莫心急,以臣妾看,這只不過是耶律千梟用的聲東擊西之計。」
敦煌帝收了手臂,側目望去:「皇后何出此言?」
「臣妾收到密報,北上的敵軍只有三萬,而南下的敵軍卻整整幾十萬,還是由耶律千梟親自率領,夜半十分才偷摸出發。」皇后撫撫長袖,細細的說:「他設計攻打北側,就是為了引開我軍注意力,而疏忽南側。」
「以臣妾來看,區區三萬士兵算不了什麼,即便是打下一兩個城池,也就隨它去罷。」
「關鍵是要集中火力,截住耶律千梟,他可是匹惡狼!」
敦煌帝瞇了下雙眸,深沉開口:「皇后分析的不無道理。」
「容貴!」
總管太監落拜:「老奴在。」
「傳朕旨令,特派三十萬鐵騎,驅兵漠河南側。」
「北側暫不支援!」
皇后滿意的點點頭,欠身笑道:「王上英明。」
「呵呵。」敦煌帝顯然愉悅了些,陰沉的臉上露出少許笑紋:「皇后不虧是龍家之女,有你在朕身邊也就無憂了。」
皇后心下一沉,眼皮挑了挑:「王上過獎了,臣妾只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要想盛世百年,還要看陛下平日如何做。就拿廖城暴亂一事來講,均因百姓得不到救災糧,才會鬧成如此地步,還有花都也是……」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敦煌帝褶了下濃眉,有點不耐:「太子的身體調養的如何了?」
皇后長歎一口氣:「陛下放心,徹兒早無大礙,日日在東宮熟讀兵法軍計。」只不過你這份關心來的太遲了,她搖搖頭,攥緊手中的木魚。
她此次下山,只不過想護住兒子這條命脈。
那個癡孩子,也不知犯了什麼傻。
以前從不對皇位感興趣,現在卻偏生要打敗耶律千梟,坐上龍椅。
他以死相逼,萬般無奈之下,她也只好回來皇宮,部署敦煌軍。
可,眼前的君王,又如何勝得了從小便名冠京華的文曲星。
更別說他裝傻十年,兵起廖城。
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智謀。
那個少年,心裡藏著多少事。
竟讓她都看不透。
青茉,你教的好徒兒。
怎生與你性子差了這般多。
冷血無情,嗜權如命。
真真叫人不好對付。
怪不得,你當年會那樣說。
低頭看向手中的木魚,皇后突的記起了十二年前,御花園旁,結帕姐妹沉臉指指涼亭裡的黃衣小人:「龍兒,你覺得千梟殿下這孩子如何?
「聰明絕頂,溫潤有禮,待人很客氣,比京城裡的紈褲子弟都來的平易近人。」她當時是這般說的,豈料,自己的說法並沒有得到青茉的贊同,她搖搖頭,看起來有些憂心重重:「殿下今年只有八歲,一個半大的孩子,卻把喜怒哀樂控制的極好,他並非像表面看起來那般無害。」
「雖說生在帝王家確是比平常百姓的孩子來的沉穩,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不覺得週遭官僚說起殿下,除了讚美就是奉承嗎?」
「就連東宮的奴才都鮮少犯錯,那貪污行賄的宦官鄧公公自從被他救下後,不顯山不漏水,卻把東宮管制的僅僅有條。」
青茉擰起柳眉,蒼勁的俏臉帶著少有的恐懼。
對,她沒看錯,確實是恐懼。
青茉深吸一口氣,嗓音有些沙啞:「他每走一步都對時局影響極深。收買人心,招攬群才,徹底鞏固了儲君之位。」
「當今聖上為人寬厚,仁慈待民,卻做不到將人心控制的游刃有餘。」
「而殿下,他讓我覺得可怕。」
「敦煌有位這樣的皇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被好友說的毛孔悚然,搓搓手臂:「小茉,我覺得是你多想了。」
「殿下本來就是諸君,受聖上厚愛,又得百姓擁護。」
「他實在不必再用什麼手段,鞏固自己的地位啊?」
青茉看了自己一眼,淡淡的說:「雨後共孕兩子一女,她向來疏遠殿下,親近千洵皇子。」
「雖然她做的並不明顯,但我也說過,殿下不是平常孩子,定也察覺到了。」
「如今,他心思深的連我都看不透了。」語落,她招招手,示意耶律千梟過來。
半大的少年,身子很弱,走路步步沉穩,即便不喧鬧不張揚,也掩蓋不住逼人的煞氣。
「師傅。」他行個禮,委婉大氣,讓人難以將他當成一個孩子來看。
青茉一笑,似是無意間問起:「殿下,前些日子你不是獵了一隻白狼回來嗎?為師見毛色少有,便想叫龍小姐也瞧瞧。」
少年垂下頭,笑意未變:「恐怕這次徒兒要讓師傅失望了。」
「喔……為何?」青茉僅是挑挑眉,淡聲道:「難道你還沒有將它馴服?」
少年抬眸,嘴角扯出一抹玩味:「馴服是馴服了,只不過徒兒將它殺了。」
「殺了?」青茉沉了沉眸:「為師記得你對那白狼喜愛的不得了,吃飯睡覺都在一處,就是想馴服它。怎生如今它聽話了,你又將它殺了?」
少年淡然的抿起薄唇:「它動了我的劍。一個畜生而已,再歡喜也不能任它放肆。徒兒只是享受馴服它的過程,既然已經得到了,也就沒有用處了。」
原來如此。」青茉撫著下巴,沒有再問什麼。可是看的出來,她的脊背在微微發顫,顫的連自己的心都跟著慌了。
砰!
木魚應聲墜地,將皇后從回憶裡拉回來。
她驚了一下,彎腰將東西撿起,白皙的額頭上佈滿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