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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我放的下執拗,卻放不下他1 文 / 北葦

    第一百三十章我放的下執拗,卻放不下他1

    「呵呵,此言差矣。」相師鋝鋝長鬚,指指門堪旁的耶律千梟:「你方圓,舉止投足間帶著一股子煞氣。他的命運顯然是和平民百姓不同的。」

    墨北一笑,目帶寒光:「喔……怎生不同了?」

    「鯉魚豈非池中物,一遇凰玉便為龍。」相師隨口拈來一句,笑意越發濃。

    握簽的玉手微緊,墨北冷笑:「你究竟是誰?」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相師瞅著墨北,不卑不亢:「小人姓驀,單名一個圖字。姑娘既非本土之人,何須強求不屬於自己的姻緣。」

    墨北一驚,小臉煞白:「你是什麼意思?」

    「小人的意思,姑娘心中自然清明。」相師拂袖轉身,眸中平靜如水:「黑是黑,白是白,陰陽相吸相剋,這命脈亂不得。」

    雙眸閃過光亮,墨北如火勾唇:「我若就想它亂呢!」

    「姑娘。」相師翹起長鬚,頗為無奈道:「你命煞孤星,手染血紅,恐是沒福留下來。」

    墨北人笑眼不笑:「那南瓜呢?」

    「她?」相師捏指一算,眸露喜慶:「能吃能喝,廣結善緣,姑娘無須擔心。」

    墨北支著額頭,依舊是笑,嗓音透著沙啞:「所以,半仙的意思是我殺人太多,不配留下來對嗎?」

    相師微愣,找不出說辭。

    「這是不是佛門中人經常說的前世因今世果。」墨北咬下薄唇,強忍住喉間湧出的腥甜:「沒錯,我是惡果纍纍,殺人如麻。」

    「可我從來都沒有對不起誰。」

    「他們不該死嗎?」

    「人獵虎,虎吃兔,兔嚼草。半仙能說是哪個的錯?」

    相師顯然被她堵得一僵,大笑幾聲:「你這娃,還真真討喜。」

    「那我問你,你說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誰。」

    「這每一個人都是爹娘生的,不管他是好是壞,死了終歸是條命,惹的白髮愁顏,老目垂淚。」

    「墨北呵墨北,既是知曉自己惡果纍纍,何不放下執拗,聽老夫一句勸。」

    墨北擺首,猛地抬頭,眸如火耀:「或許我放的下執拗,可我放不下耶律千梟。」

    「我不會離開,起碼現在不會。」

    相師看了她半響,嘴邊浮出詭異燦笑:「他就那般好?」

    墨北沒有說話,含笑的望著負手而立的男子,俏臉上道不盡的刻骨柔情。

    「姑娘,你瞧瞧他的相貌,端正處透著邪魅,清涼中帶著污氣。你可知這代表的是何意思?」相士一挪八卦,不變容姿:「龍子之命,滅門之途。日後他一旦為君,必定血染江山,生屠八方城。」

    「這樣的男子,你也要?」

    墨北頷首,字字錐音:「縱然他十惡不赦、害盡蒼生、傷盡人心,

    我也要想著他,護著他,幫著他。」

    「他想哭的時候,我幫他哭。」

    「他不想殺人的時候,我幫他殺。」

    「如果有一天他打累了,我們就一同卸甲歸田,相夫教子。」

    相士冷笑一聲:「他若是下地獄呢?」

    「地獄?」墨北拂袖將竹籤遞過去,皓齒微露:「半仙以為我和他是怎麼活過來的?」

    「若是怕下地獄,我們也就不會站在這裡談笑風生了。」

    「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個人,求的太多,得的太少。」

    「他去哪,我便去哪。」

    「即便到了奈何橋,我墨北也不放手。」

    「哈哈,有意思,真真有意思。」相士一收竹籤,灌口清酒,一搖一擺的走出寺廟,口中陣陣有詞:「六星連碧珠,紫玉現皇城,蛟龍再聚首,天女戲古都。」

    「天下統一掛,情滅帝王家,鳳凰終落架,洗盡孽緣花。」

    走到耶律千梟面前,相士一頓,白眉飛揚,好似寺廟裡供奉的石像。

    「公子,多加珍重。」

    耶律千梟愣了愣,下意識的回頭,卻見人群中飄然走著一個老者,衣衫飄飄,不沾庸俗。

    他是誰?

    方纔那話是天機策裡的寓言。

    前一句,世人均知。

    可這後一句,藍眸一沉,耶律千梟再放目望去,哪裡還有道士的人影。

    「梟,怎麼了?」墨北踱步走過來,眉眼清澈,笑意不減。

    耶律千梟收斂了心思,拉過她的手,薄唇蕩起寵溺:「方纔那道士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求了個好簽,偏要給我算個卦,來來回回說了幾句廢話。」墨北摀住他的大掌,忽的攤開自己的手,順著紋線輕描,從掌心劃到掌尾,偏生怎麼連都連不上。

    斷,又斷,還是斷!

    「梟,你是斷掌。」

    耶律千梟微勾笑顏,明媚中帶著幾分魔氣:「從小便如此,父皇替我瞞了許多年。」

    「敦煌儲君,並不是百姓稱讚的智多星,而是禍害天下的七煞命。」

    「是不是很可笑?」

    「親手弒父,統攬眾權。」

    「這就是朕。」

    「呵,墨北,朕小時候總是坐在東宮裡,看著天上的南雁,一呆就是幾個時辰。」

    「那雙翅膀,真真叫人又愛又,恨!」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崩裂出來的,帶著血腥和悲烈。

    墨北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匕首,眼花繚亂的把玩了一番。

    唰!

    血溢紋痕,玉掌微顫。

    「梟,我陪你。」

    「你看,能連在一起了。」

    指腹沾著黏稠,緩緩落下,合的絲毫不差。

    「墨北!」耶律千梟瞬時變了顏,拉過她的手,用衣袖擦了又擦:「你瘋了!」

    「該死的!」

    「朕真想殺了你!」

    在墨北的記憶裡,這是他第一次衝自己發火。瞪著雙眸,嘴中哈著氣,手忙腳亂的撕開薄紗。憤怒的像頭憤怒的雄獅。

    她伸出雙臂,緊緊的環住耶律千梟的腰桿,小臉慢慢摩擦:「對不起。」

    「朕說過什麼!」耶律千梟捏住她的雙肩,眸底微寒。壓抑著刀挖的痛:「算了,我們回去罷。」

    墨北一愣,懷中失去的溫度,男子絕然的背影,觸碰不到的剛強,鋪天蓋地的慌張,一寸一寸凌遲著心窩。她知道他不喜歡她受傷,她知道他不愛這樣的女子,她知道他討厭掌控不住全局。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她害怕。

    紮了根的恐懼,像是漫長的墨夜。

    明明曾經是那般義無反顧,戲耍人生。

    為何,卻在這一瞬,變得卑微懦弱。

    如果沒有經歷過幸福,是不是就能堅強如斯。

    「笨女人。」耶律千梟頓住步子,如同在鳳城一般,伸出大掌,眸光流轉,顧盼生輝:「下次再騙朕的時候,不要傷到自己。」

    「過來,我們回家了。」

    墨北站在原地,手上纏著薄紗。

    耶律千梟歎口氣,身子微弓,大掌一用力,將她牢牢的困在懷裡,用最虔誠的姿態吻上她的手心:「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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