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怪婆婆是誰的師傅? 文 / 北葦
第八十二章怪婆婆是誰的師傅?
一陣又一陣,緩緩慢慢的從屋外傳來,像是有誰在拿著錘子釘棺材。
許是燒的太嚴重,墨北竟恍惚的來到一處荒漠,她暈暈乎乎的走著,腳下像是踩著棉花,也不知曉要去哪。
路邊堆滿了斷肢白骨,古籐的樹枝上偶爾停著一兩隻烏鴉,發出駭人的鳴叫。
「姑娘,莫往前面走了!」
忽的,身後響起一道嘶聲。
墨北回頭去,只見沙丘上坐著一個老婆婆,頭低垂著,長長的發遮去了容顏,嘴裡咯吱咯吱的似是在吃著什麼東西。
「老奶奶,這般晚了,你怎生不回家?」墨北說的恍惚,手卻撫上腰間,暗自提防。
老婆婆不說話,搖晃著頭,哼起了曲:「過來吧,我會把你的骨骸都吃的一乾二淨。」
聲音很細,細的彷彿就要斷掉的絲線,又是那麼悠長。
墨北皺起柳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啪的一下甩開長鞭,撩起老人的發:「不要裝神弄……」
話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住,老人的雙眼怒睜著,翻著白眼珠,眼圈發黑,臉色白的像初冬打的霜,嘴唇卻是那麼紅潤,口中叼著野雞,眼角,嘴角的血跡已經干了。
彭!
水壺墜地,驚了沉夜。
墨北猛地驚醒,粗粗的喘著氣,一甩長髮。
玉手撫上胸口,還好是個夢。
墨北拿起掉在地上的水壺,卻不輕易見到屋門半開,大堂裡黑糊糊的,只能看見傢俱的輪廓,骨灰盒的紅色布沙被風一吹輕飄飄的晃動著,整個房間裡好像佈滿了霧霾,看不清楚什麼東西,一股冷氣竄進脖頸,本是暴夏,居然讓人有些涼意,她不自主的縮起了脖子,精明的雙目微微瞇起。
墨北回頭去,本想叫醒落幕,卻見身旁竟,竟空無一人!
後脊陣陣發寒,粘乎乎的黑衣貼著背,墨北分不清是冷是熱,只覺有股涼氣從腳心直襲胸口。
她謹慎的彎腰站起,步步提防,不出一點錯亂。
「吱呀」「吱呀」
深邃廖遠的木板聲斷斷續續,不大卻駭人,墨北適應著眼前的灰暗,小心翼翼的朝著屋外走去。
這是落幕的鞋子!
月下,血紅的繡花鞋,讓她一愣,袖口中隱著寸不離身的匕首,走一步,緊一分。
「吱呀」「吱呀。」
木板聲越近,越是讓人心中不安。
彷彿有幾十隻螞蟻,吞噬著神經。
緊繃,再緊繃!
墨北動動喉嚨,走近院子。
中央是一棵三人粗的槐樹,枝葉茂盛,花開正濃,密密麻麻的投下陰氣的暗影。
樹幹下,豎了一方棺材,半開不開的戳著。
「吱呀,吱呀,吱呀!」
墨北聽著令人恐懼的聲響,心中赫然一驚,她記得剛來時這裡是沒有棺材的啊!
正這般想著,匡噹一聲巨響!
木板具裂,如同詐屍般,棺材裡飛鑽出一道暗影,白髮黑衣,惹人心顫。
墨北向後退了一步,緊咬著牙,舉起匕首。
幾乎是同時間,死屍俯身而下,如流鷹般衝來。
撕拉!
衣破,手曲,緊緊的捏住墨北的喉骨。
似水般的瞳裡倒映出一張半燒的臉,猙獰恐怖,結了疤的眼皮尤為驚人。
「嘎嘎。」
「嘎嘎。」
嘶啞的笑聲零零碎碎飄蕩在狂風中,如同子夜哭泣的貓頭鷹.
〞咳,咳,臨死前,咳,我能不能說一句話?」墨北拚命的吸著氣,千般思量卻不想對方身手如此之快,竟讓她連舉刀的時間都沒有。
死屍垂著長髮,陰森森的說:「你想求饒?做夢吧!」
「老身要把你的血吸乾,做成我這鬼屋做漂亮的燈油,嘎,嘎嘎!」
墨北扭著身子,手背爆出青筋,爭取一字一句清晰:「前,前輩的笑,笑聲真難聽!」
似是沒有料到對方會說出這句話,那死屍一愣,眸中閃著讚賞,忽的哈哈大笑起來,爽朗的拍拍墨北的肩,連叫三個好字。
「呼,呼呼。」墨北喘著粗氣,喉嚨滾燙如火,痛的她咳了又咳。
死屍掃了她一眼,負手而立,長髮四起,陰森褪去,倒有了幾分仙骨:「不虧是徒兒看上的女子,夠膽量!哈哈,老身喜歡!」她大笑著,隨手扔過去一壇花彫。
墨北一個倒空翻,將酒接到手上,假應一聲:「前輩過獎了!」幸好她反應快,不然腦袋非要被砸個洞出來不可。
「謙虛做甚?」死屍冷哼道:「老身給的酒,還不快快喝下!」
墨北對這狀況哭笑不得,也不怕她在裡面下毒,一口喝了個底朝天:「好酒!」
「女娃,你不錯!」那死屍笑的瘋癲,性子極為怪癖:「竟不怕老身這陰曹鬼煞。」
墨北擦擦薄唇,不卑不亢的說:「晚生不才,剛進這屋子時,便覺詭異。」
「看似停屍驛站,卻不然。」
「棺材一個個透著小空,就已見貓膩。」
死屍聽後,又是一陣笑:「哈哈,那是老身用來歇息用的!」
「前輩好特殊的愛好。」墨北撐著假笑,更加確定自己遇到了個瘋婆子!方才真真差點把她嚇的心臟都停了,又不是吸血鬼,還拿著棺材當床!
可那死屍卻猶如見了知己般,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拉著墨北,讓她欣賞自己的收藏品。
大大小小的零碎,無非就是頭骨,斷臂,偶爾會見到一兩枚象牙鹿角。
墨北看了一陣抽搐,三番幾次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十分禮貌的問道:「敢問前輩可曾見過與晚生同行的女子?」
「喔!」怪婆婆一聽這話,老臉又沉了下來,飛舞長袖。
嘩啦啦!
大槐樹的落葉墜了一地。
噗通!
昏迷不醒的落幕狠狠的摔在了草地上。
墨北奔過去,將她攔進懷裡,輕佻眉:「前輩是不是出手太重了?」
「出手重?」死屍扭扭嘴,不屑的抱起雙臂:「落丫頭一見老身就嚇暈過去了,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嗤!膽量真小,跟她爹一般無二。」
墨北聽到這聲嘀咕,驚愕的瞪大了雙眸:「前輩識得落幕?」
「何止識得。」死屍比劃著手腳,指指身側的還為長成的小樹:「她這般大小的時候,老身經常抱著她出去耍,什麼青樓酒肆,武場賽馬,賭室街巷,去的地方多之甚多。」
「她爹總會氣的吹鼻子瞪眼,真真叫人好笑。」
墨北嘴角忍不住的抽一下,再抽一下,擱在誰身上,誰會放心把心頭肉交到一個瘋婆子手裡。
更何況落幕是落家之女,一品文臣的大家小姐。
等等。
似是想到了什麼,墨北雙眸驟亮:「方纔前輩說什麼徒兒徒兒的,晚生沒有聽清楚。難道您是小幕的師傅不成?」否則又怎能在落府出入自若,無人阻擋,就連落大人也拿她沒有辦法。
死屍神秘兮兮的搖搖食指:「想當老身的徒兒可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