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人 文 / 北葦
第五十六章意料之外的人
落幕皺起柳眉,榛榛自語:「我與他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既有媒妁之言,又有先皇賜典。」
「記得少時,左落兩家極好。」
「父輩們下棋談事,他便拉著我去看滿院的槐樹枝花,說要娶我為妻。」
「從那日起,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數著秋冬。」
「想快點笄禮,入他左家之門。」
「豈料十年前,叛軍入都,家父以示忠良,一尺白綾吊死家中。」
「我日日寡歡,不想邁出閨房半步。」
「這時,卻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我。」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墨北一明眸,雙目放光的盯著落幕,等著答案。
落幕卻好似不想說,手上的酒杯鬆了緊,緊了又鬆。
墨北心中雖著急,卻一臉淺笑,試探性的輕問:「或許。」她頓了下,挑眉道:「那個人是紅葉公主?」一個悲情故事的背後不是都有一個萬惡的小三嗎?
水眸微露寒光,落幕搖搖頭:「紅葉公主來找小女子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呵,比起那個人來,她哭哭啼啼求我讓出左大哥要可愛的多。」
墨北凝眉,用手支著下巴,食指敲著木桌,越聽越覺詫異,她本以為是紅葉公主用計使得駙馬誤會,從而趁虛而入,得以入嫁龍家。可如今聽落幕這口吻,好似並不是那樣。
「那個人究竟是誰?」
落幕擺弄著黑子,不答反問:「公子,你會下棋嗎?」
「不會。」墨北答的爽快,有點摸不著頭腦。
落幕一笑,目露點點憂:「我自小便聽父親說,當皇帝就像是在下棋,必須懂得權衡互制。哪顆棋子該捨,哪顆棋子該保,都有其中的道理。」
「曾經在這敦煌朝,並排著三大家族,左,龍,落。分別象徵的文,武,民。」
「駙馬,他是左家少將。」
落幕捏住黑子,笑意裡含著恨:「而且是公主看上的左家長子。」
墨北猛的抬頭,眸底綻出光耀:「落姑娘,你何必拐來拐去不說出那人的名諱,莫不是怕惹來殺頭之罪?」
「呵呵,我以為憑公子的才智應該猜的出。」
「猜不出!我人很笨。」墨北頭一搖,一副我是乖寶寶的模樣。她知不知道無所謂,重要的是讓身後那個瞎眼男人聽清楚!
落幕看她那模樣,捏癟掌心的黑子,自嘲冷笑:「來找我的人是陛下,我們敦煌至高無上的王。」
匡當!
只是落音間,屏障瞬時四分五裂。
左龍痕愣愣的站著,雙眼赤紅,青筋突顯,喉嚨像是被什麼劃破般,發出低沉嘶啞的單節音:「王,王上去找你?」
「你怎麼會在這兒?」落幕起身,俏臉驟寒。
左龍痕抓住猛地抓住她的雙肩,哪裡還有上陣殺敵的氣魄:「那一夜到底怎麼回事,小幕,你告訴我,那天。」
啪!一個巴掌打過去,落幕咬著唇,滿眼淚花:「你如今倒來問我怎麼回事?」
「那夜,我是如何哀求你相信我的?」
「在被人凌弱後,我只想讓抱抱我。」
「你知道,那天有多冷,多黑嗎?」
「可你只看一眼,就斷定了我的死罪。」
「原來我們之前的信任就這麼薄弱。」
「呵,什麼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過了沒多久就迎娶公主的你,真真叫人寒心!」
似乎是被壓抑了太久,落幕瘋狂的推著左龍痕:「你出去,鳳凰樓不歡迎你!」
「小幕,你聽我說。」左龍痕摟著眼前的人兒,心疼如絞的解釋:「那夜王上御賜龍鳳七彩珠,我本想哄你高興,豈料會看到那一幕。」
「當時我氣瘋了,一直等你來找我。」
「可是你只與那寧采臣越走越近,親密無比。」
「我便一怒之下,應了要娶公主為妻。」
「洞房花燭夜,我一直在等,在等你來。」
「只要你出現,什麼公主,什麼寧采臣,我統統可以裝作沒有看見!」
「可是你沒有,自從那夜後你就不再見我了。」
落幕冷冷一笑:「照駙馬爺這樣說,是民女的錯咯?」
「不!」左龍痕蒼白了臉,身子一顫:「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幕,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我。」左龍痕捏緊了雙拳,眸低冰碎成霜:「我沒料到王上竟然會這般心狠!」
落幕掙開他的手,反而平靜了許多:「所以呢?」
「所以我們。」
「哈哈,我們?」落幕突的大笑三聲,蓄著的淚如雨而下:「我們?」
「別忘了!你早就貴為駙馬,身為人夫了!」
左龍痕青著臉,只覺胸口像是被撕裂般難受,他張張蒼白的唇,低聲道:「只要你肯原諒我,我可以拋棄一切。」
「左龍痕,你真真太可笑了。兒女情長,歲月往事,都只不過是匆匆一瞬。」落幕抓著衣衫,按住自己的左胸口:「自從那日起,我落幕早就已經死了!」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落家之女落四娘。」
「這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凌駕於愛情和自由之上,值得我為之付出一切去守護!」
左龍痕看著眼前的女子,瞳裡升起一陣波濤洶湧的火,然後變得很微小,直至燃燒殆盡,凝成忘不頭的殤。
「小幕,你長大了。」
幾曾何時那個一有危險就會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變得如此耀目生輝,鈧鏘明媚。那是從骨子裡透出的倔強,硬如磐石,無堅不摧。
熱度從掌心一點點傳來,左龍痕才明白,物是人非。
「人都會長大,我們不能活在偽造起來的幸福裡。」落幕看著他,深深的看著他,字字重音:「別忘了,你是左家之後!」
「黑炭頭!」
站在門外的玄武嘴角一抽,優雅的閃進房內,面無表情的說:「我有名字。」
落幕不鳥他,拂袖一側身:「送兩位爺出去。」
「是!」玄武不卑不亢,刻意的看了墨北一眼。
墨北笑的精明,拱手一道:「那就有勞黑兄了。」
「我不姓黑。」玄武冷下臉,他懷疑這個假太監是故意的!
紙扇一收,墨北大徹大悟:「應該說有勞炭頭兄才對。」
「算了,你還是叫我黑兄吧。」玄武磨著月牙刀,抑制住想要劈死某人的衝動。
墨北拍拍他的肩,細聲耳語道:「殿下讓我轉告你,明夜子時,城西聚首。」
玄武不著痕跡的點頭,「護送」兩人出了鳳凰樓。
「放開本將!」左龍痕怎麼也沒料到居然敵不過一個小兒,挫敗的望著鳳凰樓,還想再闖進去。
墨北紙扇一橫,笑的很是珠光寶氣:「駙馬爺,萬事不得強求。」
「讓開!」
「唉,看來說者有意,聽著無心咯。」墨北抿唇,一派悠然自得。
左龍痕扭過頭:「休得打啞謎,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