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17. 歐陽傑 文 / 木牛流貓
17.歐陽傑
書院的風景，自然是極美。
但是這僅僅只是對於那些剛剛踏入書院的人而言，對於生活在書院裡只要超過一年的人，基本上都會看膩了。
不過這條理論，對於歐陽傑而言，卻顯然並不適用。
此刻，歐陽傑便在一處湖畔邊，凝望著平靜的湖面上那幾隻天鵝，有些出神。
這片湖是歐陽傑最喜歡的地方，因為這裡非常的幽靜清雅，最重要的是近乎沒有人會來這裡，所以他可以在這裡安靜的觀賞風景，回想心思，徹徹底底的放鬆。
歐陽傑的臉上有不少淤青的痕跡，就算是**著的上半身有不少的傷痕，這些傷痕有新有舊，有從馬背上摔落下來的傷痕，有訓練時留下來的傷痕，也有和別人打架鬥毆所留下的傷痕。雖然受傷在玄武宮書院裡是常事，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受傷的頻率會如歐陽傑這般高，幾乎每天他的身上都會有多幾道新傷，哪怕是訓練時沒有受傷，也會在之後和別人打架留下傷痕。
事實上，若是單打獨鬥的話，歐陽傑肯定不會受傷，只可惜他的對手太過卑鄙，從來就不會和他單打獨鬥。除了禁制用利器之外，每次和他交手從來都是石頭棍子木棒一起招呼，而且攻擊的位置從來也沒有絲毫的避諱，雖然沒有下狠手，但是卻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歐陽傑歎了口氣，從他八歲那年開始，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公平了。
同樣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母親這些年來一直生活得很辛苦。前些年的時候，日子還算稍微好過一些，可是自從搬到了白玉城這裡來之後，他就發現一切似乎都變了樣，雖然表面看起來還和前些年的生活沒什麼變化，可是從自己母親所住的地方還有母親頭上那莫名其妙出現的銀絲，他都知道這一切絕不可能像表面那般平靜。
歐陽傑本因為自己考進了書院便是出人頭地，可是進了書院半年之後他才發現，原來真正的出人頭地竟是那麼的困難。能夠進書院的人，又有哪個是易與之輩？他拼了命的學習，堪堪也不過是在書院裡的中上游水準，雖說和那些成績優秀的院生差距並不大，可是他卻沒有顯赫的背景與足夠的金錢去打動那些書院的先生，因此他從來就不是那些先生眼中所喜愛的孩子。
陸欣給他的銀兩，只是堪堪夠他支付學院的學費，雖然也會有些剩餘可以給他當生活費，但是這錢終究不多。在玄武宮書院這裡，高體力消耗的訓練之後，他便會感到異常的飢餓，因此他的食量自然也是極大，為此他不得不在學院裡幫別人處理一些雜務，以此換取一些銀兩來填滿自己日漸變大的胃口。
或者，如果自己更有實力一些的話，說不定就算是那些先生也會看重自己，那時候溫飽應該也可以解決了吧？
歐陽傑沒有來由的想著。
一陣微風吹過，歐陽傑有些發冷的打了個寒顫。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發現天色略微有些晚了，於是便拿起身邊的衣服，胡亂的套上之後就快步離開這裡，他必須早一點趕往書院後方的院舍。
院舍便是院生們的住所，有錢的孩子自然可以住上大院子，甚至還可以帶侍女來服侍自己；不過像歐陽傑這樣的人，只能住那些免費的院子，而這類院子通常都是十人合住。歐陽傑沒有別人那般好運氣，他住的這所院舍便住滿了十人，不過因為某些風評和陣營關係的原因，他其實是受到了院舍其他幾人的排擠，只有一個喬家的旁支弟子和他關係略好，不過卻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之所以要快些趕往院舍，便是因為今天晚上，趙忠趙侯爺的一位孫女在自家的院舍裡擺了宴席，慶賀自己這一次在武技比試中取得了好成績。只有那些收到了邀請的人才可以參加這場宴席，而歐陽傑便是收到了邀請的人之一，恰好他的晚餐還沒有著落，這會兒趕過去正好可以吃上一頓好的。
鎮國候趙忠，一共有三個孫女和五個孫子考進了玄武宮學院，不過和歐陽傑同齡的只有一個孫子趙信和孫女趙欣。
在書院之中，歐陽傑的朋友非常有限，不過趙欣倒是可以算上一個。
這個有著一些驕橫氣息的女孩在第一天便和歐陽傑大打出手，結果被不知輕重的歐陽傑給打傷了，雖說此事歐陽傑也因此被罰了，但是自知出手過重的他還是在被懲罰之後去看望了這位很有個性和脾氣的千金小姐，有些木訥的送上了藥酒，也道了歉。最後卻是神使鬼差的說了一句趙欣的名字和他母親一樣都帶有個欣字，惹得這位千金小姐一陣羞惱，不過從那之後倒也和歐陽傑成為了朋友。
基本上每次歐陽傑和別人打架之後，這位千金小姐總會為他出頭，而礙於鎮國候的臉面，也沒人敢逆了這位千金小姐。唯一敢和趙欣作對的，便只有同樣是趙忠孫子的趙信了，他一直都很看不起歐陽傑，自然竭力反對自己的妹妹和歐陽傑如此親近了，至於趙欣的其他姐姐和哥哥，因為年紀不同，在學院裡所學的東西不同，彼此自然也沒有什麼糾葛了。
除了……偶爾會在院舍裡碰面。
當然，多數情況下，這些人也是看不起歐陽傑的。
不過歐陽傑自己卻並不在乎，在書院這一年裡，他受到的白眼還少嗎？而且童年的那些經歷，雖讓他知曉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但是卻並未就此泯滅了他樂觀和積極的天性，最重要的是他永遠都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自己也肯定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這一切，都源自於自己的母親小時候總是跟他說的一件事。
那是有關於他舅舅陸離的事跡。
據說當年他在十五歲的時候，還只是剛剛完成了淬體，連下階九品都沒有。可是後來卻是在短短一年之內接連突破，從下階九品突破到上階二品只是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而已，當時一度被陸家覺得是一件很神奇的事——雖說那時候，白玉王朝的眼界並不寬，和如今也毫無可比性，但是歐陽傑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他的母親一直都是如此鼓勵著他的。
如今，他不過才十六歲而已，便已經有先天第三境的實力了，比起他舅舅當年的成績似乎也很了不起的樣子。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和自己的拚命有著很大的關係，而他也從未因此而驕傲自滿，據他母親所言，十年前在那場和盛清王朝的戰爭爆發之前，白玉王朝的人不可能有如此好的根骨和天資，先天境便是很了不起的修為了。
不過入了學院之後，聽了那些授課先生的講解，他才知道，原來當一個王朝被另一個王朝所滅時，那麼這個被滅亡的王朝氣運便會轉移到滅了他的那個王朝身上，造福這個王朝的後世子孫。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王朝喜歡發動戰爭去吞併其他王朝，同樣也是如今那些大王朝強盛的由來——近古時代結束那段混亂的動盪年代，便有無數的王朝被滅。
這也是為什麼一流王朝會有上仙強者出現，超一流卻擁有十名以上的上仙境強者，至於那些傳承數萬年的大皇朝更是可以和天元十五宗並起並坐了，若不是有大門派在背後撐腰，天元大陸上便只會有十大皇朝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出現這麼多的王朝。一個王朝的底蘊越深厚，福蔭越廣，那麼王朝的強者自然越多，眼界自然越開闊。
而歐陽傑，出現在這樣的王朝之中，通過努力和勤勞爬到這樣的成就，他很單純的認為這是恩賜，因此陸離這位從未謀面的舅舅在他心中所佔據的份量，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很快，歐陽傑便來到了院舍。
趙欣的別院在院舍中那片最奢華的地方，那裡每一座別院起碼都可以住進四、五十號人，而且還有獨自的前庭、後院、花園等等建築，不僅奢華而且還非常的美麗。當然，能夠住這裡所需要繳納的費用自然也是不菲，每個月的租金便是學費的兩倍，也只有某一些特殊人物才住得起這樣的別院了。
站在門口迎客的是趙欣的兩個侍女，她們只要確認邀請帖並非偽造的，便會放行。當然如果有人想要硬闖的話，在這兩名侍女身邊坐著的十幾位護院，可不是擺設品，這些人的修為雖不是特別高，但是用來鎮壓這些十五歲連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已經綽綽有餘了。
兩名侍女跟在趙欣身邊很久了，自然認得穿著樸素略帶一些窮酸氣的歐陽傑。
正如其他人那些白眼一樣，這兩名侍女也不明白為什麼趙欣會對歐陽傑這個窮小子青睞有加，不過作為侍女的她們只需要遵照主子的意思去辦事就行了，至於其他的猜想，她們可以有，但是卻不能說出來，因為這就是規矩。
所以看到歐陽傑把請帖遞出來之後，其中一名侍女只是隨意的翻了一翻做個意思便放行了，她們既然知道歐陽傑和自家主子的關係，當然不會認為這張請帖是假的了。
可是不等歐陽傑走進別院，旁邊一名一直閉目養神的護院卻是突然睜開了眼睛，沉聲道：「等一等。」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卻也不大，只有在門口這裡的幾人才聽得到。
「什麼事？」歐陽傑轉過頭望著這名護院。
他認得對方，這個人是趙信的人。
「我懷疑你這張請帖是假的。」這名護院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現在懷疑你意圖不軌，還請你跟我到偏廳來一趟。」
聽到對方的話，歐陽傑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如果我說不呢？」
「恐怕這事，由不得你。」對方的臉色依舊平淡，可是語氣卻是多了幾分冷冽，「如果你足夠聰明的話，最好跟我走。」看著歐陽傑沉默難堪的臉色，這名護院終於低沉的吐出了最後一句話：「趙家，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攀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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