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名陸離 96. 范仁的劍意 文 / 木牛流貓
96.范仁的劍意
「所謂的劍意，是指一種精神，一種意志，一種感悟。我們武脈一途，修肉身不如佛脈、修元神不如道脈、修神識不如儒脈，但是天地是講究平衡的，因此我們擁有其他三脈所無法比擬的特點，那就是『意志』。」
「世間意志，自成一體。我們是劍修，所修意志便是劍意。若是修煉其他武技，自然也有其他的意志，諸如刀意、拳意、棍意等等不一而足。每一門武技功法，它的傳承都蘊含著前人所特有的意志和精髓，我們修煉便只是在步前人之路，只有當我們從中領悟到『意志』時，我們才可以看到前人所見的一切。」
講台上，一名相貌約三十好幾的中年男子正在侃侃而談。
這是一間佔地極廣的房屋，此刻房屋裡坐著數千名魔劍宗弟子，每一個人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講。那中年男子的聲音很平穩，雖然聽起來並不怎麼響亮，但是場內所有弟子卻都可以清楚的聽到他所說的內容。
這個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便是今日魔劍宗外門的講師，范仁。
「修劍意，雖說難，卻也不難，可若說易，卻也不易。」范仁的聲音很輕，他的相貌實在算不上出眾，而且他身上的氣質也實在太過於淡然了，這樣的修煉者向來不會被任何人所注意，「每一種劍法秘籍，它的要求和修煉方式都是不同的。就拿《寒魄七絕劍》來說吧，要修這門劍訣的人則必須是純陰體的人才能修煉，其他人若練此劍，只會落得一個肉身冰魄的下場。」
「除此之外，像天劍宗的《先天一氣一元劍》和我宗化劍峰的《先天化氣一元劍》雖說在本質上都是運氣御劍的劍訣，可是這兩者的側重點卻並不相同。天劍宗的《先天一氣一元劍》講究以一劍破萬法，而我宗化劍峰的《先天化氣一元劍》卻是講究一化百、百化千、千化萬的萬劍破法。」
「因此，修煉的條件不同、側重點不同，這些都會成為阻礙你們領悟劍意的屏障。」
寥寥數語，葉軒就已經知道，眼前這個范仁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是他的劍道學問，卻絕對少有人能及。可以發現這些問題的人，並不算少，可是若能準確的說出這些問題，把這些問題綜合起來，以講課的方式來解惑，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到的。
可是今天，葉軒卻是真正見到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你們在修煉劍訣時，最重要的一點，並不是如何去體現自己的實力。劍招是死的，但是我們人是活的，照本宣科並不能讓你們成為高手，這也是實戰訓練的主要原因。」如果說之前的話，都只是闡述的話，那麼范仁接下來的話，就是真正的解惑了，「要領悟劍意，你們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揣摩你們所學劍訣的本意。你們要弄清楚，這門劍訣的本意到底是講究快劍，還是一劍破萬法，又或者是一力降十會。……只有你們真正明悟到了劍訣的本意，你們才有可能領悟到劍意。」
「我聽說，范師兄從《離火劍訣》裡領悟到三種完全不同的劍意？」葉軒突然舉起手，然後開口說道，「可以給我們演示一下嗎？」
葉軒距離范仁至少有上百米的距離，他因為來得比較晚，坐不到比較前的位置。這個距離，雖不算近，但是對於修煉者而言卻也不算太過遠，可是當葉軒問出這話引起范仁的注意之後，葉軒突然間有一種渾身上下都被看透了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已經忘了有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
當下，葉軒心頭便是一震。
「你是新入門弟子？」范仁似乎並沒有在意葉軒的感覺，他語氣依舊平緩的說道。
聽到范仁的話，葉軒又是一愣，內心有些怪異：這個范仁，該不會把外門所有弟子都給記住了吧？
葉軒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道：「不記名。」
「哦？」這回倒是輪到范仁有些驚訝了，「哪一峰？」
「倚劍峰，謝前輩。」
范仁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倒是講堂內其他弟子發出了一陣陣議論聲。他們只是外門弟子，對於范仁和葉軒的對話並不怎麼清楚這裡面的意思，可若是有其他內門弟子在的話，那麼就會明白這幾句的意義。
對於魔劍宗的弟子而言，他們雖是外門弟子，但是卻也算是真正的魔劍宗弟子，可以在這裡修煉、聽課。除此之外，還有一類記名弟子，就是指在魔劍宗的弟子名冊裡可以找到他們的名字，但是他們卻並不在魔劍宗這裡生活，這類弟子多半都是因為天資有限，沒什麼成就，被魔劍宗勒令離開秘境的。
至於不記名弟子，他們就不太明白了。只是想當然的認為，記名弟子的境遇都那麼悲慘了，這不記名不就更糟了嗎？
當下，坐在葉軒身邊的幾名魔劍宗弟子，臉上便浮現出一種優越感。
只有范仁和內門弟子才知道，這「不記名」三個字所代表的含義是什麼。
所謂的「不記名」指的便是此人並非魔劍宗的弟子，但是卻享有和魔劍宗弟子一應的權利及義務。他們或許是其他魔劍宗內門弟子在世俗界未了結的因緣，也有可能是其他長老、執事的友人所托付幫忙照顧的後代，出於這些種種原因考慮，所以魔劍宗就有了「不記名弟子」這種說法。
而倚劍峰，只有一個人姓謝，那就是素手玉劍謝思敏。
「確實，我的確從《離火劍訣》中領悟出三種不同的劍意。」范仁再度望了一眼葉軒，並沒有問他的名字，因為這一點已經不重要了，「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講的內容。」
聽到這話，所有的弟子便全部安靜下來，每一個人都凝望著范仁，深怕聽漏一個字。
「因為每一個人的感悟和思想不同，所以就算是同一門劍訣，但是領悟出來的劍意也會有些許的偏差。不過因為這劍訣畢竟只有一個意志體現，所以偏差也不會太大。」沉默了片刻，等所有人都真正安靜下來之後，范仁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但是這個世間，卻也有一些非常特殊和另類的功法。像《離火劍訣》，這劍訣雖不算上乘，可它卻擁有三種不同的劍意。」
是三種，而不是兩種！
在所有弟子都凝神細聽時，葉軒的臉色卻是變了。他一直以來都認為，《離火劍訣》只擁有兩種劍意，既一水一火。
范仁望了一眼葉軒，如他所預料的一般，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世人皆以為，《離火劍訣》內蘊五行八卦之道，意指八卦中的坎離，既水火。而《離火劍訣》中又的確蘊有水火兩種完全不同屬性的劍招，因此若明悟其一，就會修煉出水屬或火屬的劍意。」
范仁如此說道的同時，卻是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右手拔劍而出。手腕微動，一道劍氣突然破空而出，本是無形無色無味的劍氣，卻猶如一道烈焰一般直衝門口而出，將沿途地面都燒成一片焦黑，而那股焦灼的味道和熾熱的感覺，卻也完全不是虛假的，無論是誰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
這就是《離火劍訣》裡的火屬劍意！
而當所有人都感受到這陣焦熱時，范仁的右手卻是突然一收，劍招再度一變，宛如收劍歸鞘一般。
只見那朝著門口噴發而出的烈焰卻是突然像受到了什麼強烈的牽引一般，所有的烈焰猛然間朝著范仁所在的講壇收了回來。可是這道火焰在回衝至一半時，卻是突然變成了一道水流，整個講堂內的灼熱氣溫瞬間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涼意，但是無論是誰卻都不敢小覷這道水流沖柱。
一招一式的轉換之間，竟是從火屬劍意變成了水屬劍意！
而就在眾人還在驚詫時，只有葉軒看到，在這道水柱回衝臨身的那一瞬間，范仁突然間拔劍而出，朝著水柱撩劍而斬，然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收劍回鞘。
而這道被范仁重新劈斬了一記的水柱，卻是猛然間便炸開了，散成了無數的水珠，懸浮在范仁的身邊。可是若仔細看便會發現，這些水珠的形狀竟然如同火焰一般在燃燒跳動著，而周圍則有一股無形的強大壓力，葉軒相信，任何靠近這些水色火焰的東西都會在瞬間被絞成碎末。
「這便是我在《離火劍訣》上所領悟到的第三種劍意。」范仁的聲音依舊平淡如初，沒有絲毫波瀾，「事實上，這才是《離火劍訣》的真正本意。……我只能提醒到這裡，因為再說下去，就對你們沒有絲毫的益處了。不過，你們也別以為，領悟劍意便是一切，對我們武脈一途的修煉者而言，領悟意志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聽著范仁的話，這一次葉軒倒是很贊同的點了點頭。
劍修領悟劍意，的確僅僅只是開始而已。而像剛才范仁所施展出來的劍意，那已經是第二個境界，劍意化形。
後天、先天，最多只能做到領悟劍意，而要將劍意化成有形的物質，那至少要長生境才可以做到。
范仁不過是長生境第一境，便已經掌握了三種劍意，甚至還達到了劍意化形的地步。
葉軒知道，這個人絕不像一般人所看到的那樣，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真正天才！
甚至可以說，范仁給這天元大陸上許多天之驕子都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沒有特殊的根骨，但其成就卻比絕大多數天之驕子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