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奇兵闖蕩記 第八十二章 誰是真正的勇者 文 / 寂寞游魚
第八十二章誰是真正的勇者
「果然，注定的還是發生了。」
白列斯望著遙遠的空際，撫了一把手中的長鬍子，眼神深邃。
「我們的命運也逃不了。」
黑都斯似安慰般拍了拍白老頭的肩膀，同樣是一聲長歎。
「若冰啊，你這小丫頭，看你丟給我們多麼大的一個難題啊。」
洛刑天的手輕顫，眼神遺憾地和黑白老頭對視一眼，然後注視我說：「洛雨，你聽著，現在我要告訴你我們的命運——
開天闢地以來，神之契約附在一個個嶄新靈魂的身上逐漸成長，然後到達一定的程度才能喚醒沉睡的創世神。而上一世神若冰的願望使得契約與靈魂相離，這就造成了一個可怕的後果：神之契約無法成長，靈魂之力不足以喚醒神。」
「你，你的意思是……」
「對。我的意思就是，整個大陸的命運就掌握在我們手中，而我們，幾乎無能為力。」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會這樣，不就是靈魂之力不夠嗎？哥，你加緊鍛煉啊，也許可以……」
「沒有用的。我並沒有真正的靈魂體，無法成長，我只是契約幻化的一個人形而已。」
「天！那怎麼辦？喚不醒神的話，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整個大陸滅亡了！」
洛刑天沉默了，魔鐲老頭也沉默了，整個世界都沉默了。
我們，無能為力？
命運，就這樣走到了盡頭？
世界，就將這樣在我們手中毀滅？
不允許，我不允許！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就行了嗎？哥，那麼……」
洛刑天不解地看著我。
「哥，我把我所有的靈魂之力給你！」
黑白老頭同時瞪大了眼睛，詭異地看著我，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丫頭，你果然和乾女兒如出一轍，哈哈！竟然和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只不過……」白列斯伸手撫摩我的頭髮，慈祥地笑著。
「上一世，我們看著你為所有人犧牲而無能為力，這一世，我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你獨自去背負了。」
「丫頭啊，做乾爹的始終沒能為你做點什麼。在你最需要乾爹的時候，卻殘忍地按照創世神的指示，拆散你原來的幸福……你不怨乾爹，我知道。可我自己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你是我最疼愛的乾女兒啊……如果這一世也無法阻止命運的轉輪的話，那麼就讓乾爹代替你，去償還那一世的債吧。」
白列斯的眼神深深地透過我，看向另一個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孩。而那仁慈的笑容，彷彿正看到昔日那純真女孩，甜甜地笑著望著他。
黑都斯無言，拍拍他的肩膀：「我們上一世無法釋懷的債，就用我們僅剩的力量去償還吧。」
「洛雨，這也許就是我們真正的命運吧。」
「輪迴魔鐲的守位者——
黑都斯，
白列斯，
我們要把我們所有的輪迴之力注入到神之契約者身上——這是我們對上一世的契約之子，神若冰，暗黑之子，帝釋天，還有那些死去的人們的所有的虧欠……」
隨著黑白老頭念動咒語，我的右手劇烈震動，貼身的魔鐲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籠罩住兩人。
黑白老頭含著一種我所無法理解的笑意，身影逐漸模糊，然後完完全全化為了一個巨大的能量球。
洛刑天想也不想地張開雙手，似抱嬰兒般把能量球擁進了懷裡。半晌，光芒大現！整個能量球被他的軀體生生吞沒了！
「等，等等啊！」我眼睜睜看著那兩老頭一點點消失，看著那光球一點點被吞噬，一種難言的心情從心底深處蔓延。
怎麼可能？那兩個似慈父般的老頭，他們，他們就那麼走了？總是笑嘻嘻，總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湊一腳的傢伙，總是，總是會幫著我的如長輩般的老人……
然而，傷痛還未盡出，更大更嚴峻的事實又擺在我們眼前。
「很遺憾。」
刑天突然睜開湛銀的眸子，淡漠吐出一句，「他們兩個人加起來的能量也遠遠不夠。一切，白費了……」
「什麼？沒用，不夠？」我失聲叫道，難道黑白老頭白白犧牲了？
洛刑天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他們兩人本就不是靈魂實體，我只能吸收一部分神的分力而已。」
「那麼，加上我們的呢？」
凱斯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我們既然是神創造的兒女，那麼我們的靈魂一定可以喚醒沉睡的神明。」
洛刑天眼神漠然，沒有答應，沒有拒絕。
我在一旁「啊」地驚叫出聲，雙眼惶恐地看著凱斯。
「咆哮的升龍啊，聽我的命令，現身吧——」
隨著凱斯的召喚，一聲雷鳴，龐大的巨龍從天而降。黑灰的翅膀扇動著天地的風姿，高昂的腦袋顯示著非比尋常的身份——血牙小龍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一頭傲立天地的巨龍！
「血牙。」凱斯微笑著上前，如第一次見面般溫柔地撫摩著血牙的腦袋。「呵呵，現在這個世界面臨著巨大的災難，你說，我們要不要做一回所謂的勇者？」
血牙呼哧呼哧地碰出幾口氣，似是回答。
「那麼，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
已是龍之王者的血牙，黑亮的眼神凝視著他的主人，然後沉沉地點了點頭。
光芒再現——無數的召喚充斥在天際之中。
「狂鷲滅天！現身！」
我轉頭惶恐地看向一旁的阿諾。
阿諾喚出了徘徊在天空的獅鷲，輕柔地撫摩著它的脖子，說：「我親愛的夥伴啊，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並肩作戰許多年了。本想和你馳騁天地，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劍士之神……現在，這個世界正呼喚著我們，它說它需要我們了。」
「那麼，滅天，讓我們一起做這個世界的勇者吧。」
獅鷲朝天狂鳴，風雷閃動，似是答覆阿諾的應聲。
「守魂血獅！」
古拉的寵獸通人性般，安詳地臥在地上，等待主人下達這一生最後的命令。
「德古拉！」「聖靈之力——」「娜迪精靈！」……
無數的寵獸被主人召喚出來，整個大陸上瀰漫著一片生機。
「我們，一起做拯救這個世界的勇者吧！」
密語般的口號傳遍了整個幻之世界，我看到很多如星星般耀眼的光芒從各個角落升起，然後朝著洛刑天的方向聚攏——那是所有自願獻身的靈魂之力！
一起做這個世界的勇者吧！
強大的精神力量召喚出了無數沉默的靈魂，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他們有著不同的身份，他們走著不同的道路。然而，當世界存亡的那一刻來臨時，一切的不同都彙集成了唯一一聲吶喊——
一起做拯救這個世界的勇者吧！
我熱淚橫流，看著那一波又一波的光芒從四面八方聚攏，強烈的熱流衝擊心靈。這就是我們人的力量吧？反抗一切不可抗拒的命運，挑戰所有威脅生存的洪流！
無數的光芒匯聚成了越來越大的靈魂能量球，我看到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朝著我微笑——
「洛雨，現在不說，我恐怕將來再沒有機會跟你說了……」凱斯俊美的臉龐上依舊充滿了溺愛，同我來到幻世界後看到的第一個笑容一模一樣。
「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我的心就告訴我——要保護你，保護你。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我只是單純地以為，我把你當成弟弟一般疼愛……可是，經歷了那麼多是是非非，恩怨糾葛。今天，我終於明白了……」
「我愛你。」
輕巧的三個字，卻如巨石般敲打在我心上，掀起了波濤洶湧。我知道，凱斯永遠都是微笑著的，即使是說這千斤重的三個字，他依舊溫柔地笑著。那抹笑容，替我遮擋了多少風風雨雨，幫我隔絕塵世間的多少傷痛悲哀。
「好好保重自己。這一世，你要活著，你要過得比誰都快樂。」
那抹最後的溫暖，在我淒厲的吶喊中逐漸模糊消失……
「別難過了，洛小子。」
一回首，總是粗獷而笑阿諾定定站在那兒，彷彿有千言萬語，卻獨自背起。
「呵呵，這以後，可再也沒人和你吵了。」他緩緩伸出手，似要觸碰我一般。但手臂一震，卻猛然縮了回去，獨留下絲絲縷縷的惆悵。
「孤單的話就想想我們吧。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阿諾剛硬的側線趨於柔和，熟悉的笑臉若隱若現，「可惜，再也不能虐待你的肩膀了，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讓我想起了阿諾那習慣性的招呼方式，肩膀上彷彿又被沉沉拍了一下，疼痛與溫情同時蔓延。
亞斯的面孔突然在光球中出現，大大嚇了我一跳。他神色沉穩，嘴角依舊微微上揚。
「你，我……呵呵，無煙也好，洛雨，其實我一直想謝謝你。」
「因為，你讓我再一次找到了生存的意思——愛。」
聲音隨著靈魂的融合逐漸消散了。
帝釋天漆黑的身影橫亙在大地上，似龐大的帷幕遮蓋了整個天空。
「冰兒，不，洛雨。」
「我說過，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因為你是我唯一的愛人，也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人。
記住，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找到你，陪在你身邊……你是我帝釋天永生的愛人！
天與地都必須承認！」
黑色的靈魂從地底深處冒出，然後緩緩融合進巨大的能量球中。
照亮了整塊大陸的光球在洛刑天的呼喚下，開始劇烈地轉動。我任由淚水奔馳，瘋狂地朝那光球衝去——不，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不要留下我！
我們一起並肩作戰，我們一起闖蕩天涯，這一次，你們更不能留下我一個人！
前進的路上，一支七彩的犄角擋住了我的去路。
那是一頭高大的幻獸，絢爛的皮毛閃耀著王者的光輝，長長的犄角上畫滿了各式各樣的符號。他用一種灼熱的目光看著我，七彩犄角發出刺眼的雲眩。
「我的主人啊，是否還記得我？」
一聲悠長的呼喚，從我心底猛然升起。
「你是——幻角？是你嗎？你什麼時候成長了？」
我不敢置信地上前撫摩它的皮毛，溫和而熟悉的味道，果然是我的幻獸！
「主人啊，你應該看到過我成長的方式——吸收靈魂之光。」
「咦！？你……」
我突然想起暗黑大祭祀布拉卡的死亡。那時候幻角自動衝進火光中，用七彩犄角觸碰布拉卡和他愛人的軀體，難道當時是在吸收靈魂？
「主人啊，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了。」
「我並不是真正的幻獸，或者說，我是凌駕於一切幻獸之上的生物——我的真名是，生命之獸。」
「我的誕生是為了今天唯一的使命。我將吸收這裡所有的靈魂之力，讓他們在我的犄角之內完全融合，然後——把所有的能量傳遞給『神之契約』。」
「你，你……」
「主人，你想到什麼了嗎？」
「是的。主人你應該還記得我吧？我就是曾經連接神之契約和靈魂體的紐帶。上一世的使命，今世必須以另一種身份來完成了。主人，你看著吧。整個幻之世界會再一次得到拯救，就如同幾千年前一樣。」
「你，你，我……」我語無倫次了。
「沒有人可以阻擋命運的腳步。但是，主人啊，記住，無論是怎樣注定的一切，只要用你們擁有的美好去磨練，去改變，命運可以沿著更好的痕跡前進。」
幻角我的話我始終無法懂得，但她最後的一個眼神我明白了。她是告訴我，一切都結束了，但是一切又將重新開始。
「那麼，我最後的任務，就是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