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奇兵闖蕩記 第二十七章 最忠誠的守候 文 / 寂寞游魚
第二十七章最忠誠的守候
「主人！看我的！」大個兒豬的吼聲劃破了迷茫的空間，我抬起眼皮，意識渙散地看著眼前靠近的龐大肉軀。
大個兒豬渾身鮮血淋漓，張大的嘴巴著急地呼喚著我。黑霧依舊在擴散，我艱難地望著它，無動於衷。
砰！巨大的衝撞讓我在剎那間清醒過來！
「怎，怎麼了？」我迷惑地抬起頭詢問，眼前一幕瞬時讓我驚呆了——大個兒豬用身軀衝到黑霧裡，然後把狠狠我撞出了這個危險地帶。而那黑霧，現在正孜孜不倦地糾纏著大個兒豬的身軀，把它往不歸路上拉！
生命是如此稍縱即逝。
我眼睜睜地看著大個兒豬陷在黑霧裡，蔓延的暗黑氣息使得我完全動彈不得。
「主人！主人，你別過來！我在這裡頂著，主人你快走啊！」
不要！我怎麼可以拋棄你一個人跑呢？大個兒豬，我，我一定要救你！我艱難得挪動身子，死命地往大個兒豬的地方爬去。
「主人！別過來，主人——」
轟隆隆！一隻大腳毫無預兆地踩在我面前，那是一副枯瘦的骨架。地獄戰獸瞪著空洞的眼睛，一愣一愣地盯著我。
我憤恨地咋了一聲，叫囂道：「快把我朋友放了！不然，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在大個兒豬救我的一剎那，我的心猛烈地抽動著，彷彿看到了曾經的阿克，淒涼地望著我的那雙眼神。不行，我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朋友犧牲了！
黑洞般的骷髏臉，沒有絲毫的表情，我開始懷疑我的話它是否聽得懂。
「啊！吼！主人——」遠處的暗黑中，迷糊的聲音遙遠地傳來，「主人啊，豬豬會一直想你的，主人！主人……」
「豬豬！堅持住啊我馬上就來救你！堅持住啊！」我蹣跚兩步，倔強地迎上那腐蝕的黑氣。前方，大個兒豬的身影開始模糊，開始逐漸消失。
「不！不要啊！」我伸長手湊到暗黑霧氣中，用力地拉扯著，揮舞著，掙扎著。
可是，我什麼也沒有碰到……
「豬豬？豬豬！？豬豬你回答我啊！你快回答我啊！」我開始瘋狂地揮動著身子，使勁攪渾那團暗黑的氣息。霧氣開始收縮了，彷彿已經達到了目的，開始迅速消失在空氣中。
「回來！都給我回來啊！」我抓著空蕩蕩的霧氣，眼淚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回來啊，豬豬，回來啊，怎麼不給我回來？我是你主人啊……」
一隻大手仿若空氣般觸到了我的肩膀，熟悉的聲音響起：「別找了。它已經被吸進『混沌空間』了……」
我呆呆地轉過頭去，看到了若隱若現的破滅冥王，和那雙漆黑的眼睛。我突然勃然大怒：「你，你為什麼不幫我？你明明可以控制那些暗黑氣息的！你明明可以幫我，可以救豬豬的，你為什麼不幫？你為什麼不幫？！」
帝釋天回了一個沉默的眼神。
「你，你這個壞蛋！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你就不肯幫我，你可惡，你好可惡！」我憤怒地貼近冥王的靈魂影像，表情幾近咬牙切齒。其實我心裡很清楚地知道，我只是在任性而已。
「冰兒，別怪我。我不幫你，是因為我本就想讓你被吸進那暗黑中。」
「你！」
冥王的眼神恍然透射出一股不知名的暖意。「是的。我的本體在混沌地帶，我想和你相聚，想……真實地抱住你……」
透明的靈魂張開雙手，無比輕柔地貼近我的身體，仿若溫情的擁抱。
我頓時無語，呆滯地望著冥王沉靜的面孔。「可你，為什麼不救豬豬？」我咬咬牙，再次問道。
冥王回過神來，沉默地看看我，眼神有一絲笑意。
「你覺得，那頭豬能和你們一起闖過上面幾層嗎？別太天真了，冰兒。」
「可是……」
「它沒事的。混沌地帶是我的世界，它在那裡會過得很好，你放心吧……」
我遲疑地看著冥王微微溫柔的神情，意識深處彷彿悸動般，開始四處游弋。他真的可靠嗎？他以前是我們的敵人啊。他愛冰兒比什麼都深嗎？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嗷」
地獄戰獸的巨大吼聲瞬間打斷我的思索。我抬頭望去，那只龐然大物依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彷彿沒有看到冥王的靈魂，眼神依舊空洞。
「那只東西，已經不會傷害你了。」
冥王淡淡地拋下一句話，轉眼又消失在了無邊的空際中。
我迷惑不解地望望眼前的龐然大物，蔚藍色的盾牌已經準備完畢。還要繼續打嗎？要為豬豬出口氣嗎？我開始艱難地思索。
「嗚呼嗚」
淒苦的長鳴叫霍然響起，我驚訝地看到那只戰獸緩緩蹲下身子，渙散的骨架以一種恭敬的姿態凝固住，枯瘦而空洞的頭顱低垂下來，朝我默默致意。
為，為什麼？怎麼回事？
戰獸示意完畢，站起身子，長久地凝望了我一眼。周圍的腐氣再度出現，靜靜地環繞住他的身軀，開始逐漸消失。
一剎那間，我彷彿看到它空洞的眼窩裡，深埋著一種千萬年來的孤獨和憂傷。我懂了，他是被我不顧自己去救豬豬而震動，或者說是被豬豬為我犧牲的精神而感動，總之，他對我已經失去了敵意。
我猛然記起來凱斯的話，這些地獄戰獸原本是和勇者們一起馳騁沙場的古代坐騎，而如今歲月變遷，繁華不再，遠古的人們早已投胎輪迴進入了下一個生命體。而戰獸呢？依舊煎熬在死亡的戰場上，失去主人的悲哀，頑強執念的糾纏，迫不得已淪為了地獄的徘徊者。
他們依舊在尋找吧，尋找他們早已死去的主人，蹣跚著腳步，從遠古攀爬到現在，不停地尋找著那些永遠消失的勇者們……
這，就是地獄戰獸啊——最忠誠的勇者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