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奇幻涉世傳 第五十四章 亞倫的秘密 文 / 寂寞游魚
第五十四章亞倫的秘密
亞倫步伐急促地在前頭走著，不時指揮著手下的士兵清理血跡斑斑的現場，神情有那麼一會兒的呆滯，然後迅速換上了義正詞嚴。
我挪挪腳步，靠到身旁人的耳角嘟囔：「凱斯，你說亞倫和亞斯的皇位之爭往後是不是會更激烈？畢竟最大的障礙布拉卡死了，國王也失去了意識靈魂，現今嵐迪王國的最大問題大概就是皇位繼承了……」
凱斯瞄瞄，神情有幾分驚訝。
「你，洛雨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聰明了？居然會想到這些？」凱斯詭異地一笑，伸手招呼我的肩膀。
「哇！凱斯你故意臭我啊！原來我在你們面前的形象那麼失敗啊，我真是想不到啊，我太傷心了嗚嗚」說著說著還動情地掩面欲泣，搞得旁邊的阿諾猛翻白眼。
「哈哈哈……」
「說正經的，你們說亞倫的希望大點呢？還是亞斯更可能些？」
「怎麼？你也對皇位有興趣？要不要我偉大的庫拉倫斯將軍捧你上台？」
「去你的吧！誰對那種東西感興趣。我只是……」抬頭望望不遠處的亞倫，一種慚愧的心情撲騰撲騰地冒起：我們對亞倫的誤會太多了，還差點懷疑他是叛徒，直到最後真相大白才寬釋了他。對待自己的同伴竟然如此不義，內心的慚愧是在所難免的吧。
「老實說，如果你真想做國王，我阿諾即使背棄家族也會頂你的。」
輕輕淡淡的一句話，搞得我差點感動得要撲上去「海扁」他一頓了。
「臭阿諾！我，我才不會那麼無聊呢！」
猛一拳砸在阿諾的胸口上，我感激地大大裂開嘴朝他傻笑。一旁的凱斯笑笑走過來，和我們一人一拳頭拍在了一起。
這時候，任何感謝的語言，都被那種至誠至真的情誼籠得黯然無光。
「嵐迪王國的未來帝王，注定是亞斯，而不是亞倫。」
一向沉默的克拉克開口了，眼神望向天空的遠方，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曙光。
凱斯瞭然地點點頭，目光直視不遠處的亞倫，欲言又止。
「咦？為什麼啊？亞倫為什麼不可以？」
「梵帝傭兵團是支持亞斯的吧？不然你也不會那麼說了。不過亞倫其實也不錯，只是做為一個帝國的國王，他缺乏另一種心狠手辣的陰暗面。他太單純直接了……」
阿諾也跟著頷首，贊同克拉克的預測。
「可是奧古斯都不是有很多支持亞倫的正派人物嗎？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我略微皺眉，想到曾是同伴的亞倫和有過一面之緣的奇怪亞斯身穿鎧甲搏得你死我活的樣子，心裡毛毛的，極度不舒服。
「不會。他們不會打起來的！我猜，如果他們兩人靜下來協商的話，亞倫很可能會退出競爭。」
凱斯對我笑了笑，伸手遞過來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手一指，說道：「想知道亞倫的秘密嗎？就在這裡。是我不久前從他身上悄悄『搜』出來的。如果不是它，我可能一直都會懷疑亞倫的誠心。」
我興趣驟起，挑挑眉，伸手接過了那個神秘的東西——是一封信，寫在淡淡的散發著油墨香的信紙上，一層隱隱的土系魔法嚴實地籠罩住了信裡面的文字。
輕輕一揮手，解除了土系魔法的結界，幾排清秀飛揚的字跡倏然在目：
今天，我終於得到了父王的首肯參加與血祭祀的戰鬥……我不想一直呆在皇宮裡無所作為，整日裡對著你的畫像發洩思念。我一點也不關心我的朋友，我也不在乎我的榮耀和地位，我甚至不在意自己是否能當上王國……我之所以如此重視這場與血祭祀的戰鬥，只不過是因為它能還你自由，能讓你高興。假如它不能讓你歡喜，我將會立刻離開軍隊，離開戰場，趕回你的身邊，拜倒在你的裙下……相信我，親愛的，請等著我吧！
署名是——致我最愛的妹妹藍蒂，你的忠實愛人，亞倫。
我驚得嘴巴張得老大老大，大到可以完完全全塞下一個鴕鳥蛋了。
「這，這是真的嗎？亞倫和藍蒂，他們兩個……」
凱斯微笑著點了點頭，「應該是真。」
「可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啊，怎麼會……」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猛然記起來那次尋訪天雲塔，藍蒂公主竟然詭異地要求讓亞倫留下一會兒，恍然間，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亞倫的某些奇怪神情和行為，藍蒂公主面對他時的驚訝與遲疑……
「看來我還蠻遲鈍的，那麼明顯的事情都沒看出來。」
「不能怪你，呵呵，我也一直沒發現。亞倫保密得太嚴實了，身為皇族的兄妹，畢竟兩人的戀情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
「那你說亞倫會放棄皇位就是因為這個？」
「是的。亞倫爭取皇位大概就是為了藍蒂的安全與國王的強大權利。假如亞斯能給他需要的，那麼亞倫很有可能放棄競爭，和藍蒂隱蔽到天雲塔裡逍遙自在。」
「原來如此啊……」
喃喃地晃晃腦袋，餘震未了。我抬起眼皮望望前方高聲指揮士兵清理現場的亞倫，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因為著急著想去見藍蒂公主才那麼焦躁的？也許吧，呵呵，誰知道呢！
回到庫拉倫斯府邸已經是下午了，整個皇城裡亂騰騰的，到處都有歡呼「偉大的庫拉倫斯將軍啊」「感謝神的奇跡啊」等等雜七雜八的人群，好不容易安穩到了目的地，所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到床就倒頭大睡，一時間呼嚕聲此起彼伏。我憨憨一笑正準備休息時，腦海中猛閃過一個激靈，消逝的疑問再次竄上腦海——修德克的問題還沒完結呢！還有關於梵帝傭兵團的事情，到底過去那場南魔法村的屠殺是不是他們幹的？造成罪惡之源的原由，為什麼要那麼做？
想破了腦袋也沒有答案，恍然間龐貝城中克拉克的話沉聲在耳邊響起：「如果你有什麼疑問的話，最好親自去問修德克大人，只有他才能給你滿意的答案。」
既然如此，我撲拉一下從床上躍起，那我就當面去問他好了！
看到忙得焦頭爛額的修德克，有那麼一刻，我直覺不想問出這個問題了，但是心中越來越冒泡的疑惑又不能視之不理。我只好硬著頭皮上去，輕輕打了聲招呼。
「啊！小子你終於來了啊！好傢伙，居然被你們搗毀了布拉卡的老巢，一下子就剷除了嵐迪王國的心頭大患。我果然沒看錯你，哈哈！」
修德克作勢要擁抱我，一旁尖牙厲嘴的女妖精首領，莉娜毫不客氣地諷刺。
「切，運氣真好！還不是靠著庫拉倫斯將軍他們撐腰，不然能有什麼作為……」
我一個眼神丟過去，打算不於理睬，修德克倒為了省事情，早一步把莉娜請出了房間。
「小子，驚訝歸驚訝，我倒是真的很佩服你。能靠你們僅僅幾人就毀了龐貝城，確實不簡單！」
「哪，哪有啊！只不過是教訓了布拉卡而已，嘿嘿。」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面對眼前的修德克，更是難把南魔法村的事情問出口了。
倒是修德克先起了頭，問道：「怎麼？現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是不是還需要什麼幫忙？放心，能辦到的我一定幫你！」
「不不，不是這樣。我……」勉強開了口，我只好一五一十地把關於布拉卡的來歷詳細說了個明白，看著修德克的臉色逐漸變黑變沉，我直覺不妙了。當問到屠殺南魔法村的事時，修德克好長一陣子沉默，然後是重重的一聲歎息。
「我，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
戰戰兢兢地吐出一句，我的頭皮明顯有些發麻。面對這個我曾經很崇敬的皇家傭兵團團長，夠義氣的朋友，實在懷疑自己挖他的暗處是不是極其明智的舉動。
修德克長長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某種我看不透的情緒。
「洛雨，你知道嗎？身為這個帝國的戰鬥者，身為眾多人民守護者，有些事情有些東西是必須要為了整個王國而犧牲的。僅僅是一個小小的南魔法村，幾百條的人命，如果能用這個換來整個嵐迪王國永久的和平安定，即使讓我屠殺一百個這樣的村子我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可惜那次我失算了，那村子的強大結界不是發自村莊內部，而是某種我們所不知道力量。理想中的結界沒有得到，竟然還漏網了幾個村子遺孤，釀成了今天的局面，我確實有錯。但是我完全不會後悔！假如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來保護整個嵐迪王國，我情願背負一生一世的劊子手惡名！這些，也許你是不會明白的……」
震驚，我呆滯地看著沉浸在思緒裡的修德克，有那麼一刻，恍然感受到了一種豪壯的悲情。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個籠罩在災難下的村落嗎？在龐大的王國邊界上，有多少這樣的村子重複著一遍又一遍慘無人道的悲劇？有多少無辜的人民在戰火中煎熬，有多少地方燃燒著恐懼的火焰，又有多少人們時時刻刻擔心著能否見到明天的太陽？這些都是因為什麼？因為戰爭，因為王國的不夠強大！」
「所以，嵐迪王國需要變強，需要力量，需要和平……」
修德克的大手向窗口的遠方一指，「看那——那是玫瑰騎士團的大片駐地！你可以想像嗎？在幾十年前，那曾經是我們偉大的嵐迪王國的領土！看那連綿不決的高山，那川流不息的河群，那大片飄搖的麥田，這些，那些！數百年前的嵐迪是何等強大，何等驕傲，何等高尚的王國！」
修德克頓了一下，眼神裡忽然透露出一種落寞，一種英雄的悔恨。
「嵐迪和玫瑰團數千年恩怨，長久以來征戰不斷。記不得是從哪年開始，一向勢均力敵的玫瑰騎士團竟然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兵種——魔獸騎兵。熊熊的戰火一路燒到了嵐迪王國的邊界，整個王國震驚了！記得那時候，我還只是當時五皇子殿下的鐵騎衝鋒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