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奇幻涉世傳 第三十九章 風雲龐貝城 文 / 寂寞游魚
第三十九章風雲龐貝城
高亢的魔音持續了將近半分鐘後，倏然沉寂下來，安靜得連一絲響動也沒有。整個黑漆漆的大廳籠罩在奇異的氣氛中，古怪異常，彷彿隨時都會發生任何無法臆測的巨變，而實際上卻只是持續著一種讓人恐慌的寂靜！
「凱斯，怎麼回事？」我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全身躲在高大的凱斯背後，內心莫名雀躍。
「不知道……等等看吧。洛雨，你感覺得到什麼嗎？比如，類似探測能量什麼正在這附近蔓延？」凱斯謹慎地問道。
「咦？我感覺看看——有！有一種很安靜的能量在蔓延！可是太沉默了，沒有任何威脅力啊！」
「也許在暗藏什麼……」凱斯緊皺眉頭。旁邊的阿諾湊上來，說：「這個狡猾的布拉卡一向以隱秘詭異出名，這回居然親自來見我們，太不尋常了。也許是什麼陷阱！當心點了！」
所有人立刻處於戒備狀態，靜靜地等待著無法預料的變化。
「嘻嘻嘻，哈哈哈，愚蠢的人們，一個個都被自己的想像所俘虜！連應對瞬息萬變的能力都沒有，還敢來見我。嘻嘻，是不是準備好送死了？」
尖細的嗓音夾雜著渾厚的能量迎面撲來，我不由得呆了一下，抬眼看去——那是一個全身黑布裹身的矮小身軀，瘦得連皮都沒有了，一副鬆散的骨頭礙眼地暴露在外面，讓人有種噁心欲吐的感覺。而那臉卻出奇得嚴肅，彷彿凝固的黑色石雕般，洞察一切的沉默隱沒在無形之間，與尖細的聲音形成明顯對比。
真是個讓人感覺不舒服的傢伙！我直覺地下了定論，把鼻子皺得半天高，搶先不服氣地進行反駁，還特意裝作恭敬的樣子。
「親愛的，偉大的，崇高的祭祀大人，非常榮幸能接到您的親自迎接！我們為有如此殊榮而自豪，而驕傲！為了表達我們的無比敬意，特意保持長久的安靜恭候您的出現，其虔誠之心，尊敬之意，歡喜之情，天地可表，日月可證，創世神可鑒啊！」
頓了一下，我嚥了口唾沫繼續道：「您的驚奇現身果然非同一般，非比尋常，非常人可以模仿，簡直是震驚人心，震盪世界，驚醒天地啊！您的容貌更加讓人虔誠膜拜，跪地慚愧，倒地欲吐啊！哇哈哈哈……」
囂張而狂妄的笑聲響亮地迴盪在整個大廳裡，把凱斯和阿諾驚得直冒冷汗，一致後悔把我這個惹禍傢伙帶進殿內，而前方的目標人物布拉卡則是不動聲色地聽著，竟然絲毫沒有被激怒的意思。
末了，他居然像模像樣地學著我的笑聲，開始「哇哈哈哈——」了。
兩道奇怪的聲音在大殿裡交叉震動，我猛然停止發聲，詫異地看向那個仍在繼續大笑的邪惡祭祀。
「哇哈哈哈……小傢伙，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有人敢在我面前那麼放肆地大笑了。哈哈哈，你可是至今為止的第一個啊！哈哈哈……」
「知道為什麼是第一個嗎？知道那些對我狂妄大笑的人最後是什麼下場嗎？哈哈哈……」正笑著，突然一切聲音戛然而止，木然的臉如旋風般刮到我的面前，瞪紅的眼睛直盯著我。「都——死了！哈哈，死了！死了！！死了！！！」最後幾個重音字在恐怖的大廳裡恐怖地迴盪，驚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我頓失了說話的興趣。面對如此變態而恐怖的傢伙，我實在沒有胃口張開嘴巴進行反駁。況且那張骷髏臉正對我的面，威脅性質十足。凱斯隨手一動，把我輕輕拉到身旁，怒容直視布拉卡。我撇撇嘴，沒有答話。其實我完全有能力躲開或者是進行攻擊，可是現在局勢不明，情況不定，我不想莫名其妙就動手弄糟了事情。
「嘿嘿哈哈，這位不是大名鼎鼎的阿德諾庫拉倫斯將軍嗎？怎麼有興趣光臨我們暗黑地帶的總部？呦呵呵，意圖不軌哦？」
阿諾始終保持沉默，不搭理這個令他極度討厭的傢伙。
「嘻嘻，好了，說吧。你們不是打著那個迷失森林的藍魔遺言進來的嗎？沒想到德佩裡亞他居然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啊，這消息倒是讓我很驚訝。我當初就是看中他的強悍能幹才選他去辦事情的，沒想到還是失敗了——可惜啊可惜……」從布拉卡的表情裡我卻看不到任何遺憾的意思。
「他是被自己殺死的。」凱斯倏然冒出一句。
布拉卡凝固的表情略微一愣，低垂著的頭緩緩抬了起來，血紅的眼珠瞪著說話的凱斯，枯瘦的嘴巴突然裂開，露出了一個讓人心驚膽寒的詭異笑容。
一陣暗黑的狂風無聲無息地迎面刮來，剎那間掩蓋住了所有人。
「小心！」隨著阿諾的一聲驚叫，我敏銳地看到布拉卡瘦小的身影在我們所有人之間飛速竄動——從凱斯，阿諾，亞倫，到克拉克，我，阿克，連續迴旋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停頓大約數秒鐘卻毫無攻擊動作。我暗暗看著他的詭異行動，沒有做出任何反攻。
暗黑颶風在布拉卡停下急速竄動後迅速隱沒了聲息，只留下周圍凌亂的帷布顯示曾發生過一場大動靜。凱斯沉靜地望望前方正盯著他的瘦小身軀，冷冷地說：「不要玩什麼花樣了！我們這次來沒有任何惡意，純粹是為了轉達藍魔血祭祀坎拉德佩裡亞的遺言而已。我不想對一個已死的人發表任何不尊敬的言辭。」
「嘻嘻！不要強裝以正義為罪惡遮掩布的騎士先生了，虛偽的假仁假義，一點都不像。我知道你是雙修的魔武戰士，而且——你的等級還很高哦！嘻哈哈，何必辛苦地掩飾自己的強大，把無盡的能量藏到虛無空間去呢？哎呀呀，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愚蠢的人們啊總是盲目崇拜那虛偽的正義，卻不知道那些人心底其實潛藏著巨大的可恥。哈哈哈……」布拉卡用細小的聲音尖利地嘲諷著凱斯，臉上卻一平如水。
「不許污蔑凱斯！」我怒聲反駁，朝前一步盯著那個莫名其妙的布拉卡，首次用咆哮的聲音吼道：「我不知道什麼是正義和邪惡，那是人們妄加的定義！我只知道什麼是作為一個『人』應該做的事情，而你，恰恰不配！你應該知道自己做過什麼可恥的事情！你根本沒有資格教訓比你好上一千倍一萬倍的凱斯！你不配！」
「你怎麼知道我不配？嘻嘻，也許某個時間裡，你面前的朋友也曾做過許多殘忍可恥的事情，甚至比我可惡上千倍上萬倍，而你只是恰巧不知道而已。嘻哈哈，別以為自己見到的東西就是真實的。真相往往潛藏在不為人知的背後，偷偷嘲笑你這個呆頭呆腦的傢伙呢！」
「閉嘴！你這個危言聳聽的臭祭祀！我——」我激動揚起手，打算不顧一切進行攻擊時，凱斯倏然上前一阻，臉色難看地對布拉卡說：「你的邪惡理論我們沒興趣聽，還想不想要藍魔的遺言內容？作為交換，你放我們安全出城！」
布拉卡古怪地乾笑幾聲：「說吧說吧……出不出得了城就看你們自己了！」
眾人面面相尬，一時間氣氛陷入沉寂。
「藍魔是困死在迷失森林的，不過也可以說他是被自己的假想嚇死的。」
「呵呵呵呵，這個我明白，強大的人往往都是被自己打敗的。我不想知道一個死人的事情，你告訴我他的遺言！」
「……藍魔讓我轉達你：『異變已經開始了，命運注定的齒輪將按照原先的軌跡旋轉——不要再試圖改變什麼，要拯救所有的血祭祀，就必須順應神的意志！』這是他的原話，一字不漏。」
布拉卡猛然陷入沉默，凝固的表情扭曲著，形成了一個極為難看的圓盤螺旋狀，讓人作嘔。半晌，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嘻嘻哈哈……可惜啊可惜！德佩裡亞的消息還是晚了一步，哎——神的意旨果然無法臆測。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不該做的我也已經做了，哈，哈，哈……神，果然是遺棄我了！」
巨大的聲響震動了殿台的屋頂，嘩啦啦冒出無數細小的塵埃，落在人身上癢癢的，極其不舒服。凱斯迅速幫我撣落身上的怪東西，謹慎地望向布拉卡，說：「傳達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走？想走嗎？嘻嘻……當然可以！」布拉卡出乎意料地爽快，旋風般一轉身，背對著我們說：「走吧——都可以走了！嘻嘻，真讓人意外，我想辦的事情居然那麼容易就辦完了……人果然是愚蠢的動物，哈哈，連自身攜帶著最致命的『毒藥』都沒有感覺，哈。哈。哈。」
「別理他！我們走！」凱斯一把抓過我的手，逕直把我拉出了殿外。阿諾，克拉克和亞倫迷惑地轉身，也跟了上來。眼神瞄到不遠處仍站立不動的阿克，我奇怪地大聲喊道：「阿克！在發什麼呆呢！快跟上來啊！」
阿克的身軀明顯一震，緩緩動了一下，腳步無聲無息地邁了過來。他的身後，是布拉卡無聲無息的陰鬱笑容。
大殿外是空蕩蕩的飛沙地帶，偶有幾個零星的衛兵盡忠職守地來回巡邏，面無表情地守衛著整塊地方。我抬看了看剛才進來時注意到過一個紫衣女子的地方，黑洞洞的沉積一片，彷彿有一個消瘦的男子在那邊喃喃自語似地發傻，但距離比較遠，我實在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我們就這樣回去嗎？藍蒂說在這裡可以找到『暗黑大神』的弱點，可是我們什麼也沒見到！」阿諾不滿地出聲。剛才和可惡的布拉卡對話已讓他極度不舒服了，如今無功而返更讓他面子過不去，無法回府邸跟老族長交代。
「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凱斯正輕聲說著，我四處飄揚的眼神猛然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格在了當場，渾身劇烈地僵直，彷彿看到了難以置信，驚奇至極的東西一樣！
「洛雨？怎麼了？」
我瞪大著眼睛，顫顫悠悠地把手指指向前方那緩緩出現的，讓我無比震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