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奇幻涉世傳 第二十三章 朋友為誰而歌 文 / 寂寞游魚
第二十三章朋友為誰而歌
小販左顧右盼，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後，一臉詭異地對我們幾人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噓」了一聲。
「老兄，那麼謹慎做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小販一下湊到我身旁，輕聲說：「你是新來的吧？來投靠『庫拉倫斯』軍團的，對吧？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真是太魯盲了，知不知道現在奧古斯的局勢一觸即發啊！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卡嚓』！」說著，還繪聲繪色地把手放到脖子上，做「砍頭」狀。
「有那麼嚴重嗎？城裡的氣氛不是蠻和睦的？」阿克插嘴說。
「那是表面上假象的。自從庫拉倫斯將軍奇跡般地回到都城後，血祭祀們不知道有多咬牙切齒，蠢蠢騷動。那些可恥的傢伙們礙於國王陛下的面子，不能大規模輕舉妄動，暗地裡卻幹盡了無恥至極的勾當！」小販臉上儘是憤怒的神情，錚錚有詞地發表己見。
緊接著，這年輕的小販就開始神情激昂地給我們陳訴近幾個月來奧古斯都的巨大變化。
原來，凱斯和阿諾在一個月前就到達了奧古斯都城，並通過聯絡阿諾以前的麾下軍隊，大大方方地闖過血祭祀的重重包圍，沿途過五關，斬六將，橫衝直撞地進到阿諾的本家——「庫拉倫斯貴族府邸」。鑒於阿諾在嵐迪王國的崇高地位與萬眾擁護的超好人緣，兩人基本上是容光煥發，風雨無阻，浩浩蕩蕩地一路前進的。
這兩個傢伙，還真聰明哦！我在心裡默默地笑著。肯定是凱斯的計劃吧？既然在馨城被血祭祀們發現了行蹤，不如就直接光明正大地站出來，讓整個嵐迪王國和血祭祀們轟轟烈烈地知道他們的存在，讓群眾和輿論，以及阿諾以前的忠實手下們，一起組成堅實的障牆來保證他們的安全，限制血祭祀的阻殺行動。這樣一來，就完全不需要麻麻煩煩地東躲西藏，遮遮掩掩了。
我越想越開心，嘴巴逐漸張得老大老大，裂得都快合不攏了。阿克在一旁恐懼地看看我，著實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為了這麼幾句毫不相干的話瘋成那樣。血牙小龍則見怪不怪地瞥瞥嘴，轉過臉去繼續尋找街道上是否有香噴噴的烤肉吃。幻角依舊冷冷地站在角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酷樣子。（註：幻角已經戴上了寵獸外套，全身被掩蓋起來了）
小販的「口水」實在是太多了，大概是最近發生那麼大的事情，路人居民卻一個個都縮肩躲避地窩在家裡，故一直沒有人來接受他的「口水」而直接導致「存貨」過多，積壓不下。而我和阿克等人的到來正好似那巨大的開水閘，咯吱一下，口水就嘩啦啦地直洩而下了。
「現在城裡的局勢可緊張得很啊！全國各地跑來投靠我們偉大的庫拉倫斯將軍的年輕人滔滔不絕，此起彼伏。將軍和可恥的血祭祀們已經在暗地裡打了大大小小不下幾十回戰鬥了！戰況那個叫慘烈啊……」正當我們可親可愛的小販先生打算再一次宣揚其宏大的口水文化時，我和阿克已經遠遠地跑到了街道的那頭了。
臨走時還不忘高高揚手向小販先生道別：「謝謝了！兄弟，我們還要趕路呢，改天再敘啊，改天再敘！」那個清秀的小販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著我們走出視野後，這才無可奈何地耷拉下腦袋，歎息說：「哎——可惜，可惜，又沒了一個可以海侃的人了！」眼裡儘是失望之色。
繁華的路上，
「老大，我們好像還沒問到地址。」阿克小聲地提醒說。
我擺擺手，對阿克裂開嘴大大一笑，說：「沒事，沒事。你沒有聽那小販說投靠阿諾的年輕人猶如潮水般湧去嗎？那我們就直接跟著城裡的年輕人流向就知道了！」說完還誇張地比了個「v」字形。
「哇，老大你真是太聰明了！」阿克一邊附和地張著崇拜的大眼睛在旁邊直稱讚，一邊緊跟著我，腳不停步地直往前趕。
人潮湧動的街道上，果然在幾個岔道口出現了一批向某個目標前進的人流。儘是一些看似強壯的武士，劍士，和幾個零零散散的黑袍魔法師，全身裹在外套裡的奇怪人物。我和阿克立刻尾隨在那幫人口後頭，掉尾巴似的直追而去。
人流在一座高大輝煌的殿堂前停止不前了。我仰頭一看：好傢伙！真是座繁華奢侈的「城堡」啊！琉璃瓦裝飾的屋簷在天空下泛著隱隱奇奇的光芒，奇形怪狀的雕刻與座像在金幣漆成的大門前耀武揚威，果然是一騎士貴族府邸！長久以來的文化積澱和繁華藝術相映襯，使整座建築得如此宏偉而氣勢超然。
阿克和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府邸一陣驚歎。「可惡的阿諾，居然住那麼奢侈的地方！」我憤憤地嘀咕著，大有想霸佔的意圖。嘿嘿，朋友是什麼？朋友就是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自然你的東西也就是我的東西，如此一來，阿諾的宮殿也就是我的宮殿了！這樣一想，我立刻神清氣爽，昂頭挺胸，打算大踏步上前招呼。
「老大，我們怎麼進去？」阿克小聲地出口問道。
「當然是『走』著進去啊！」我嘻笑幾聲，邁開步子就想前進。門口幾個筆直站崗的金甲鐵衛立刻把銳利的眼神投了過來，看到我們黑袍裹身，手無任何行囊武器，凶凶的神色中夾雜著一絲不肖與蔑視。
「恐怕，很難進去……」阿克被震懾住了，縮手縮腳地後退了一步。
「別那麼膽小嘛！看你老大我的！」口氣很沖地一甩手，打算筆直上前理論。這時，金甲鐵衛似乎記起了什麼，大手招呼了一下旁邊：三頭畸形而恐怖的「看門犬」似的巨型凶獸搖晃著腦袋走了出來，不時還噴噴鼻子裡火熱的氣焰，致使周圍的氣溫陡然上升好幾度。
我迅速把邁前的腳步僵在了那裡，嘿嘿傻笑幾聲，說：「不急，不急。有的是辦法，有的是時間，何必那麼莽撞呢……」邊說邊小心地把手腳縮了回來，躡手躡腳地惟恐引起巨獸的注意。
一個身影在眼前很威武似地站了出來，鼻子裡噴著幾絲不成調調的熱氣，哼哼唧唧地表達著什麼。我定睛一看，是血牙小龍！只見它裝作威嚴地揮舞了一下手臂，踢了幾下短小的腿，還不時拍拍屁股朝著巨獸招呼。阿克沉思片刻說道：「老大，估計血牙小龍是想用『龍的威嚴』來致使『萬獸臣服』。」
「這有用嗎？」我好奇地望望小龍：雖然小龍屬於高等第三類神聖寵獸，可幼年期的矮小模樣真的有成年寵獸的震懾力嗎？答案是——沒有。只見那三隻巨獸甩也不甩小龍一下，瞪大了牛眼只顧看門，彷彿沒有見到我們一夥人似的。顯然，在他們眼中，我們幾個毫無威脅力，甚至渺小到可以不於理睬。
「可惡！竟敢看扁我們！我要……」我氣憤地嚷嚷一聲，卻在關鍵語言上陡然停住。阿克奇怪地看著我閉上嘴巴，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同樣懊惱的小龍看，那神情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了。「老大，你不會是想把小龍……」阿克的腦袋上明顯冒出了一滴汗。
「阿克阿克！哈哈，我怎麼早沒想到呢！真是遲鈍哦！哈哈！」我突然燦爛地冒出個笑容，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我想起來了。小龍和凱斯在一定範圍內是有心靈感應的！當初凱斯就是應該這個原因才把血牙借給我用的！」邊說著，我開心地上前摸了摸小龍的腦袋，一副長輩的模樣兒：「好了，乖乖血牙，快招呼你主人凱斯吧。告訴他我們在『庫拉倫斯府邸』的大門口等他。」
呆呆的血牙這才反應過來，興奮地「嗷」了一聲，轉頭緊閉起眼睛，夾緊了尾巴，開始利用魔法元素施展契約「呼喚」。
一分鐘，兩分鐘……半晌過去，我焦急地正打算搖晃血牙詢問時，「咯呀」一聲巨響，金碧輝煌的大門在幾秒鐘之間轟然打開了。
「太好了！起效果了！」我開心地邁在腳步打算上前迎接我可親可愛的朋友時候，倏然愣住了：兩排熠熠生輝的盔甲士兵刷拉拉幾下，整齊地從大門裡跑出來，迅速排列在道路兩側，隆重地彷彿迎接什麼人出場似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陣勢：緊跟士兵出現的是一批白金鎧甲的騎士，騎在各種各樣的巨型寵獸上，手執銳利而昂貴的武器，清一色面無表情地排排站出來。
周圍的人群在剎那間寂靜下來了。
「看，庫拉倫斯將軍的白金護衛隊！」
「真是威武啊！」
「跟那些小丑似的血祭祀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
「就是就是！不愧是有上百年歷史的騎士貴族！」
「要是我們能加入就好了……」嘰裡咕嚕的評價聲此起彼伏，周圍的人群，包括剛才那批年輕人流，皆是一派讚歎與羨慕的神情。
正襟危站的金甲護衛們齊刷刷地排好隊伍，把長槍，巨劍一類的武器莊嚴地靠在胸前，擺出了恭敬至極的等候狀。一個高大的人影緩緩走出，蓬亂的頭髮，壯碩的身軀，白金色的精緻鎧甲，還有那粗獷的臉形——是阿諾！在我即將喊出聲的一剎那，阿諾身後的金色身影如箭一般徑直想我這邊飛來。飛揚的金髮，俊美的身形與那因時常擔憂關懷而緊皺眉頭的漂亮的臉孔，凱斯一旋身就飛到了張大嘴巴作呆愣狀的我面前。
「凱，凱斯……」我尚無法接受地結巴起來。身旁的血牙小龍卻在第一時刻「嗷嗚」大吼一聲，猛地撲進了凱斯的懷抱，撒嬌似地磨蹭著腦袋。
凱斯微笑著拍拍懷裡的小龍，眼神卻直直看向我，夾雜著喜悅，惱怒，與一些不可莫名的情緒。我則同樣呆呆地，尚未反應過來。
「凱斯！你去做什麼？」阿諾緊跟著突然跑出來的凱斯問道。神情在見到我的一剎那劇烈地震驚了。大拳頭毫無預兆地首先招呼過來——「碰！」我的胸口狠狠敲了一下，身形微微一後退。
「洛雨！總算找到你小子了！」阿諾的語氣無比驚喜，大手在「問候」了我柔嫩的胸口，再次旋風般地招呼著我的肩膀，「碰碰咚咚」一陣巨響。
「阿，阿諾……我快被你打死了……」我誇張地呻吟一下，轉頭嘻笑著甩掉了阿諾因激動而不住「虐待」我肩膀的大手。
「我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得我自己都有些動情了。
「歡迎回來——」凱斯總算停止了那感動的注視，張大溫柔的大手，把我整個人包圍住，身軀微微顫抖。
「凱斯，看到你們我真是太——」下半截話在我瞠目結舌的表情下結了尾。
只見凱斯很用力地抱著我，緊得我都有些窒息了。凱斯的話幽然傳來：「你總算是平安無事，總算的平安無事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在接頭地等了兩個多月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們心急如焚，恨不得把那片地給翻過來。我真怕，萬一你被他們給……」
「哎，你這傢伙，怎麼總讓人放心不下呢？」
我溫柔地笑著，感受到了凱斯那種惟恐失去我的恐懼感，像孩子般偎依到他胸口上，說：「對不起。還有，我好想你們……」
阿諾在一旁靜靜地站著，似乎也受了感染，搔搔腦袋，臉有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