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天有二日 月出雲海(六) 文 / 減肥專家
此時的余慈,已經從羅剎鬼王壓倒性的衝擊之前回過神來,有心內虛空為縱深迂迴,他雖說仍沒有還手之力,可羅剎鬼王的攻擊在他的地盤上,同樣也遭到了極大的削弱,至少通過游紫梧的中轉後,沒有將他一擊致死的能力。
其實余慈是有些奇怪的。
他的心內虛空,其他諸天不提,在「人間界」這一層面,很大程度上還是照搬真界法度,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差別。
可是,羅剎鬼王衝擊入境,並沒有觸及其他諸天,就在人間界,便受到了極大的阻滯,否則他還沒那麼容易輕易過關。
再往上追溯,他感應到羅剎鬼王,雙方神意對沖之時,所觸及的離幻天法則,也都似曾相識,至少沒有本質性的差異——想來也對,物有物性,萬事萬物的存在,是有其自然之理,就是以羅剎鬼王之尊,改頭換面可以,徹底顛覆的話,也太過無稽。
同出一源的法則體系,怎麼就如此「立場分明」?
他心中似有靈光閃過,但目前來不及多想。既然與羅剎鬼王建立了「聯繫」,對方的衝擊也就前後相繼,轟然而來。
心內虛空震盪。
暫時沒有還擊能力的余慈,只能憑借心內虛空防禦,這是一邊倒的壓制,以至於「人間界」風雲變色,原本是晴空萬里,如今卻有小半邊覆蓋暗紅顏色,讓人看了心悸。
幸好余慈早先多了個心眼兒,將移入此間的三寶船上修士,盡都斬去情緒念頭,使之昏迷,否則,指不定就被羅剎鬼王利用,來個中心開花。
「人間界」的變異,可不只是神意的衝擊,還有羅剎鬼王憑借離幻天的法則體系,對心內虛空進行的「異化」和「吞噬」。相較於神意衝擊的直接壓制,這才是最致命的武器,也是余慈必須要學會的,在真實之域對戰的根本。
只是如何學法,還是個難題。
形勢不太好,可余慈還能分出部分心念,觀察真界層面,他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以至於雲海之上,幾乎要使得虛空塌陷。
對面的游紫梧同樣也是,只不過相對來說,要更輕鬆一些,還能通過真界的天地法則體系,宣洩壓力,那如烈陽般的光熱揮發,正是渠道通暢的表徵。
至於余慈這邊,受強大壓力所致,相應的天地法則都承擔不住,開始扭曲,便如一個淤塞的水渠,也就是余慈的虛空神通境界登峰造極,心內虛空抗壓能力強大,這才得以繼續維持。
余慈也注意到,游紫梧那邊的壓力,沒有一分一毫是他帶來的,而是羅剎鬼王隔空施展神通所致,顯然,神主級別的法力,也不是那麼容易承載的。
見此,余慈也是福至心靈,當下就調整了戰術,除了抵擋羅剎鬼王的攻擊,還刻意將心內虛空影響的法則扭曲範圍擴大,直接把游紫梧那邊也包了進去。
既然我這邊堵了,大家就一塊堵算了。
也許他拿羅剎鬼王沒辦法,可被堵塞了宣洩渠道之後,可游紫梧又能撐多久呢?
大夥兒不妨來比一比。
全面龜縮防禦確實不太好看,可這麼一來,對余慈來講,戰場已經統一到了心內虛空中,倒是讓他更能夠專心致志,調動運化力量。
而且,同時與真界、離幻天兩類天地法則體系「較量」,余慈的感受要更為真切。
真的很相似,尤其在法則聚合的物質、相應的虛空結構上面,幾乎完全類同,就算有些差異,「原理」和「思路」總是同出一脈的,符合他前面的認識。
那麼,神意力量在其中「跳變」,受到的干擾在何處?
一時半會兒解析不動離幻天,余慈就想掉轉一個角度,分析羅剎鬼王在心內虛空所遭受的限制。
可羅剎鬼王又怎會給他充足的時間?
心內虛空劇烈震動,彷彿是颶風和地震同時爆發,整個天地都在搖晃,在這一刻,天邊的暗紅顏色簡直就是燃燒了起來,驚人的熱量排空直進,代替了直接的神意衝擊,霎那間將湖上化為一片火海,使半個「人間界」淪為了煉獄。
余慈悶哼一聲,作為心內虛空的掌控者,他知道羅剎鬼王已經抓到了心內虛空某處破綻,直接強行扭曲法則結構,使得兩邊法則激烈衝突,這正是天劫的原理。
可羅剎鬼王又是怎麼做到的?
不是余慈自誇,以之前羅剎鬼王在此間「碰壁」的情況來看,要以純以透空神意達到這一程度,根本不可能,那麼……
第二波震盪轟然來襲,余慈眼看著那半邊「人間界」,幾乎是以「垮塌」的方式崩解,而就在「垮塌」的天地之間,另一個模糊的世界正在展開,就好像當年在劍園中,通過血獄鬼府甬道打開的情形一般。
娘的,這是整個「離幻天」都撞過來了啊!
所謂的「離幻天」,最多就是借助游紫梧傳遞過來的投影,絕不是他這邊「自辟天地」的級數。
可用膝蓋想都知道,羅剎鬼王成就神主的時間,幾以十萬年計,漫長歲月的積累和打磨,難道還比不過他這個修行還不到五十年的後輩?毫無疑問,「離幻天」的本體,一定是相同甚至更高明的層次。
事實證明了這一點,而且某種意義上,這要比「離幻天」本體撞過來還要糟糕。
本體撞過來,余慈還能找著頭緒,拚上一拚,可面對「離幻天」的法則投影,嚴重缺乏反擊能力的他,只能是被動挨打,眼看著「人間界」一點點崩潰掉——如果再不採取措施的話。
余慈盯著天邊那團模糊的輪廓,深吸口氣,身形卻是緩緩沉入腳下的湖水中,隨他的身形消失不見,湖水倒映著天邊火燒般的光色,愈發地濃艷,可這份顏色,竟是一直不停地加深下去,直至那讓人心口發沉的暗紅血色佔據了每一個角落,繼而翻湧、沸騰。
不知不覺間,天色轉為幽暗深沉,就在黑暗與血色的交界處,一輪明月升起,清輝灑落,照在已經濃稠如血漿的水面上,光影變幻,忽有萬萬千千扭曲醜陋的頭面、肢體破開水面,掙扎出來,轟然咆哮。
初時還嘈雜混亂,可當餘音混做一處,分明就是兩個字:
「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