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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威武,秋風落葉蕩英倫 第11章 火紅烈馬 文 / 天空之承

    第11章火紅烈馬

    末夏的風,溫熱中已經能夠窺見秋的味道。

    在寧靜的東普魯士,豐收後的田野呈現出自然宜人的景象:遼闊的草場上,各種顏色的駿馬三兩成群地吃草或是相互追逐,偶爾能夠看到牧馬人在輕快地揚著鞭子;流淌的小溪不像是工業城市周圍的水渠,遠遠望去就像是大地晶瑩透徹的血脈;鬱鬱蔥蔥的樹林蘊藏著豐富的木材資源,那些特別高大的,沒準已經有上百年的樹齡了呢!

    林蔭路上,一輛深灰色的梅賽德斯飛快地行駛著。看著周圍的美景,羅根怎麼也想不到,在原本歷史時空的1945年,這裡竟會淪為人間地獄。

    東普魯士,日耳曼人的傳統領土,也是德意志帝國的糧倉和馬場。只要德國不輸掉這場戰爭,肥沃的土地便不會被覬覦已久的鄰居瓜分,世世代代居住於此的日耳曼居民也不會被殘忍地驅逐,踏上漫長而艱辛的遷徙之路。

    所幸的是,歷史已經在敦刻爾克的岔路口改變了原來的方向,只是它究竟會走向何方,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從斯坦丁到柯尼斯堡建有高速公路,驅車而來也就三個多小時。身兼三個副總監職務的羅根,最近一直忙於處理各種繁雜公務,身心俱憊,見各參戰部隊的訓練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便決定放自己半天假,「順道」去看看自己從未謀面的「未婚妻」——聽耶舒恩內克的意思,明顯對自己捨棄德國玫瑰而追求法國茉莉與英國百合的行為感到不解。黑白照片上的露西並沒有驚世的美貌,五官端正,牙齒整齊,笑容也還算有親和力。那,會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麼?

    是自己的菜,直接收編;實在看不過去,也該早點說清楚,免得耽誤了姑娘。

    抱著這樣的心態,羅根幾乎是走馬觀花地視察完德軍的機場——在1940年夏秋之際,整個歐洲的視線幾乎都集中在了英吉利海峽兩岸,加之德意兩國幾個月前方才簽署了互不侵犯條約,帝國的東部邊境格外安靜,而且在統帥部的關照下,駐紮在東普魯士邊境附近的德國空軍被嚴令不得越過邊界,航拍偵察行動也暫時地停止了,真可謂是「東線無戰事」!

    離開了機場,羅根便直接讓司機照著露西的寄信地址找來。

    拉風的軍牌轎車最終拐入了距離柯尼斯堡城區約有10公里的一處莊園,車剛停穩,一個約莫十六七歲、騎著一匹白色駿馬的金髮少年縱馬而來,用他那青澀未脫的嗓音高聲道:

    「嘿,漢斯,好久不見!哇,你都當了上校啦?」

    聽口氣,這少年跟「自己」應該是很熟的,可羅根那裡有與他相關的記憶?只好笑著說:

    「好久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露西呢?」

    「在馬棚照顧她的小寶貝呢!走,我帶你去!」金髮少年笑呵呵地伸出手,示意羅根坐上他的馬背。

    從前的羅根會不會騎馬不得而知,但我們這位羅根是完全不會的。他從車上下來,有些遲疑地看著這匹比他還高出兩個頭的成年駿馬,「兩個人不會壓壞了它吧!」

    少年笑道:「嘿,那你也太小瞧我的『摩爾特大將軍』了!上來吧!」

    架不住對方盛意邀請加輕微的挑釁,羅根只好硬著頭皮爬上了他的馬背。這少年可絲毫沒有意識到空軍上校的窘態,手拉韁繩、雙腿一夾馬腹,健壯的四蹄動物便飛奔而去。

    為了免於從高高的馬背上摔下來,羅根無奈地抱著少年的腰,不想對方毫不留情面地嘲笑道:「嘿,漢斯,多久沒騎馬了,怎麼跟個城裡人似的!」

    「呃……是有很長時間了!」羅根開始怨恨自己的餿主意了,老老實實呆在辦公室不好麼?非要來這裡挑戰大自然,遭罪了吧!後面沒準還有更厲害的呢!

    汽車一路開來沒有直觀感受,進入馬場之後,羅根才意識到這裡的空間之大:用來圈養馬匹的圍欄,竟一眼看不到盡頭哩!

    至於黑色、白色、棕黃色、棗紅色,各種顏色的馬匹加起來有多少?羅根甚至估計不出一個大致的數字來。

    不過想想也是,德國的鋼鐵洪流雖然所向披靡,但陸軍整體機械化水平還遠沒有達到理想程度,步兵師的後勤運輸或多或少依賴於馬匹。在那些黑白膠片中,德軍的馬拉板車和馬拉大炮幾乎貫穿於整個東線!

    縱馬狂奔了好一會兒,這少年才將速度減了下來,不等羅根看清前面的情況,他便喊到:「姐姐,看,我把誰帶來啦?」

    「誰啊?」一個普通但至少不讓人討厭的女聲傳入耳中。

    羅根的目光越過少年的肩膀一看,說話的姑娘蹲在馬棚門口,正用手中的刷子給一匹棗紅色的馬駒洗澡。巧合的是,她也有一頭火紅的長髮,只是因為穿著寬大圍裙的關係,乍一看,也就是個姿勢上乘的年輕村姑罷了。

    羅根心裡不免有些失落。「漢斯.羅根」本尊的品味也不過如此。也不知是參軍之前家境貧寒才想著要泡馬場主的女兒,還是沒見過大世面隨便一個女人就神魂顛倒?

    「嘿嘿,當然是你的夢中情人咯!」少年一邊笑著,一邊將馬停了下來,半恐嚇半威脅地小聲對羅根說:「再不下馬,我可就帶你出去轉上一圈了哦!」

    羅根笨拙地翻身下馬,落地時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屁股頓時火辣辣地疼。

    「哎呀!漢斯!你沒事吧!」姑娘丟下刷子,習慣性地叉著腰,「嘿,蒙特,你這個壞傢伙!」

    「關我什麼事,是他自己笨嘛!」少年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從馬上跳了下來,朝羅根伸出手:

    「下次下馬的時候得小心點了,尊敬的軍官先生!」

    「我沒事!」羅根拍拍屁股,艱難地站了起來。他這時候才注意到,馬棚另一邊站著兩個陸軍尉官和一個中年男人,他們臉上的奇怪表情,顯然都在忍俊不禁。

    「他說他沒事呢!」少年朝自己的姐姐做了個鬼臉,騎上馬跑了。

    這時候,姑娘已經脫下套在外面的圍裙走了過來,羅根再回首,眼前頓時一亮:這露西個子挺高,估計有一米七幾,說不上瘦,但穿著筒馬靴,一雙曲線勻稱的長腿格外惹眼,胸前高聳的山丘也蘊藏著驚人的內在,一顰一笑,比黑白照片好看了不知多少!

    「嘿,漢斯,你怎麼突然就來了,也不提前寫信來說一聲!」聲音很溫和,與剛剛訓斥少年簡直時竟判若兩人。

    「正好路過!」羅根拿出了這個低級卻很實用的借口。

    「哇,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雙劍銀橡葉騎士鐵十字勳章?」姑娘雀躍了一聲。

    羅根不由得挺起胸膛,儘管屁股上的泥灰還未弄乾淨,但就這閃閃發亮的小東西,就足以讓剛剛偷笑自己的那兩個軍官羨慕而又自卑了!

    好景不長,片刻之後,露西突然想起些什麼,收起了笑容,雙手叉腰道:「你有多久沒給我寫信了,嗯?」

    「有一段時間了,之前手受了傷,最近兩個星期……」

    羅根支支吾吾,正忐忑著會不會有兒童不宜的暴力場面出現,露西卻歎了口氣,「好吧,我也不記得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就算被子彈打斷了手,也會用嘴叼著筆給我寫信;就算被敵人包圍了,也會讓最後一隻鴿子帶著信回來;就算……」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忍不住湧出眼眶!

    剎那間,羅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初戀情人。當年的她,也是這樣的淚眼婆娑。那時的自己,卻年少輕狂、不懂珍惜。

    驀然回首,伊人卻已嫁作人婦。

    每當回想起自己初戀,有多少人會像羅根一樣禁不住老淚縱橫?

    「聽說你當很大很大的官了,我以為你已經把我給忘記了!」

    「對不起!」

    話一出口,羅根的思維出現了瞬間的短路,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無可挽回地吻上了露西的唇。

    這一吻,幾乎窒息。

    羅根也從未想過「漢斯.羅根」會是那樣一個浪漫而用情至深的人,可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完全是與他的專一背道而馳的。

    若是露西知道了綺莉與多琳,自己該作何解釋?「抱歉,我是穿越者?」

    羅根心中頓時無比糾結。

    深吻之後,露西的情緒很快平復下來,於是又變回了說話靦腆的大姑娘。夕陽西下,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祥和而又充滿生機的馬場上。羅根時而側過頭,看著眼眉正好與自己鼻尖位置齊平的露西,那種悸動的感覺是綺莉和多琳身上都未曾出現的。

    當晚,羅根受邀與露西一家共進晚餐,兩位前來收購馬匹的陸軍軍官也留了下來過夜。席間談及婚事,露西仍然希望在戰爭結束之後再結婚——可婚是什麼時候訂的,羅根全然不知,又不好開口多問。至於這戰爭何時結束,沒有人說的清楚。就算照上一場戰爭的情形來看,也至少還要打上兩三年。

    「趕緊嫁人吧!老姑娘!」

    金髮少年,也就是露西的弟弟,話才說完就像是吃到蟑螂般慘叫一聲。羅根瞧瞧瞄了一眼,儘管露西的動作相當迅速,但他還是看到有一隻手狠狠地在少年的大腿上擰了一把。

    好厲害的鉗功!

    羅根一邊暗自感歎,一邊為自己將來的生活擔心起來。要是動不動就帶著渾身傷痕地去空軍部上班,總不至於每次都怪罪到可憐的貓咪頭上吧!

    擔心歸擔心,色字本來就是頭上一把刀。當天晚上,羅根本想趁著雙方情意綿綿把事情給辦了,最後關頭卻被露西以「神的誡命」擋在了「門」外。在國外生活了幾年,羅根也知道,基督教的戒律中確實有「禁止婚前性行為」這一條。關於信仰這檔子事,不同的人堅守程度不盡相同,這就像有人覺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亦有人吃齋念佛終生不碰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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