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躲在幕後的神 二百九十二 文 / 永夜
二百九十二
「造反了，大長老……篡位了！」
精靈魔法師雙手發抖，拿著那張信紙不停地在抖動著，剛剛說了一句話之後，立刻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好像自己看到的說出來的都是幻覺，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大長老怎麼會造反篡位，這一定是有什麼地方給弄錯了才對。兩位精靈魔法師將那封信函拿在手裡看了半天，一次又一次地確認之後終於猶如一攤爛泥一般地癱軟在了椅子上。
其實不僅僅是兩位精靈魔法師癱軟了，包括克裡斯、安琪拉在內的有精靈血統的人都癱軟了。夏洛娜倒是面色如常，只不過有些微微詫異而已。在暗精靈的階級中沒有大長老這一頭銜——你如果跟她說，你們的主母投靠人類了的話，估計也能造成同樣的效果。
安琪拉在椅子上愣了半天，忽然猛地一下站起身來衝到那兩名精靈魔法師的身前，夾手一把奪過信函來仔細地看了一遍，搖了搖腦袋，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最後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之後，身體朝下一癱，差一點就坐到了地上。要不是帕魯斯手快將她一把抓住的話，小公主這下肯定得摔出一個好歹來才算數。不可能，她一直到被帕魯斯扶到座位上好好坐著之後，嘴裡還在念叨著「不可能」三個字。
的確不可能——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可以這麼說，如果這封信裡提到任何一個人造反篡位他們都能接受——四大部族除了最近合作抗敵的阿斯塔瑪下之外，三個部族一直對女王有所保留，如果說要篡位，他們肯定是最先動手的。即便他們不動手，暗精靈說不定也會趁機起兵入侵埃魯登原野——要知道從埃魯登原野跟聖佛蘭西斯帝國開戰以來，暗精靈可是一直沒有動靜。
本來跟聖佛蘭西斯開戰實在是逼不得已的事情。那是因為米克已經瘋了，他兩個兒子一個死一個殘，那千秋萬代的黃粱美夢也被御塵風殘暴地給摧殘的體無完膚，如果說他現在還有什麼希望或者目的的話，那絕對就是將埃魯登原野連根拔了。這樣的情況下，精靈不應戰的確不行——可是不應戰則已，一旦應戰，那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舉動。兵馬糧草兵刃器械，到處都要重新籌備安排，而且精靈自古以來最大的敵人還沒有開始行動呢。
也許在阿爾瓦城被打開了之後，女王陛下看中了御塵風的實力不俗，於是將所有的軍隊調遣回去協助防守也說不定——不然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將已經組織起來的遠征軍重新調遣回埃魯登原野。打仗不是開玩笑，精靈再純潔，就說咱不出軍費金幣吧，吃喝拉撒可是一樣沒有拉下吧？埃魯登原野雖然土地肥沃，可您什麼時候看到過精靈抗鋤頭？
不說多了，就從埃魯登原野經過暴風海岸走廊到阿爾瓦這一條路，沒有十萬斤糧食怕是下不來吧？十萬斤糧食，可以折合金幣……由此可見，女王陛下的確是考慮到暗精靈這一層的，所以才將遠征軍調遣回埃魯登原野。要知道兩個精靈分支不開戰則已，一開戰，那絕對是不死不休——在血統戰爭那個年代，要不是巨龍們先退出了戰爭，給兩方帶來了一個天然台階下的話，估計到現在，這個世界上怕是不會存在精靈暗精靈了。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女王陛下將所有的遠征軍都調遣回去防守埃魯登原野了，或者是她聽到什麼風聲了——總之，在所有全副武裝的軍隊聚集在埃魯登原野，所有軍隊都已經在備戰狀態的時候，忽然聽說有人造反了，有人篡位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埃魯登原野除女王陛下之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身份尊貴異常，超於長老團之上，精靈一族的傳奇人物——奧斯崔恩大長老。
「伽立法兵變，據悉，奧斯崔恩大長老宣佈廢除女王宣統，自立為新帝。」雖然是女王陛下的火漆封印，但是落款卻是長老團的款。
單單這一封信，已經足夠讓人推測出一些苗頭了——比如說女王陛下肯定是跟長老團的長老們在一起的。肯定已經被卸了權，否則不會派遣藍諾斯前來送信的。而且，應該也有很大一部分全副武裝處於備戰狀態的士兵已經歸了奧斯崔恩的麾下了……
安琪拉坐了一會，又夾手搶過信函來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忽然間腦袋裡嗡地一聲響，眼前猛然一黑，差一點就栽倒在地上。
「不，不可能吧……」克裡斯扯過那信函一看，也覺得兩眼發蒙：「奧斯崔恩大長老造反，這是不是我眼睛花了……廢了女王陛下，精靈女王是可以廢除的嗎？精靈女王不是一向都是一代一代地傳下去的嗎？有這樣可以自立為王的嗎……夏洛娜，你們的主母可不可以廢掉？」
克裡斯喃喃自語了半天之後，最後那一句話卻是對夏洛娜說的——暗精靈的主母跟精靈女王的性質都是一樣的，所謂君權神授，無論如何是不能夠廢除的。這個理由也許早就被用爛了，但是相比人類帝王那些君權神授來說，她們的權利才真正的是來自神。
「何苦……」艾琳娜也看出來眉目了，她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誰也不知道她這聲苦笑是什麼意思。
而且要說到篡位封王……從可以追溯的歷史開始，但凡帶上一點點精靈血統的，無論是半精靈也好，暗精靈也好，血精靈也好，什麼精靈都好，統統都會承認精靈王的絕對權威，而精靈女王的權利是精靈王親自授予的，所以誰也沒有想過去推翻她，也沒有推翻的意義——精靈不存在改朝換代的說法，也沒有那麼多的鉤心鬥角。比起權術來，他們應該更喜歡文化素養吧。
而且什麼叫做「自立為王」，且不說精靈女王退位擁立新女王的程序有多麼複雜，就算是真的有這麼一天，也必定是長達幾個月的禮儀儀式，一點不能差一點不能少，否則是不能真正地得到認同的。通俗一點來說，按照人類的法律來講的話，這叫做「十惡之首不能赦免的大罪」。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不管你有什麼借口——上至王孫公子，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沾上了叛國忤逆的大罪的話，所有的爵位俸祿封地頭銜一律是一擄到底。凡是參與計劃者，最輕的就是斬立決。
就好像艾琳娜說的「何苦」一樣，奧斯崔恩大長老即便是不篡位自立為王，他的威信並不見得比女王陛下就少得了多少——真的，你去問問那些居住在埃魯登四面的部族居民，他們可能不知道女王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做了什麼事，但是你要問他們大長老的事跡的話，他們能跟你說一天一夜，而且還不帶重複的。女王陛下是深居簡出，而大長老卻是要打理各種事務，拋頭露面之勤，威信之高，早就已經早女王陛下之上了。
精靈女王很多時候只是一個象徵而已——就好像很多信徒的神邸一樣。高高在上是肯定的，但是真正關鍵時刻能有多少幫助，真的還不如去結交易個街邊的小混混，關鍵時刻還能幫自己揍人呢。你去指望神邸顯靈幫你揍人麼？
而且，自打一百年前，奧斯崔恩正式被冊封為大長老，統帥長老團組織策劃國事之後，他的權利日益高漲，風頭幾乎處處蓋過那迦女王。並且他也實在是名副其實——自他開始打理這些事情之後，對外，修復諸帝國多年以來的敵對關係，對內，則是整治各個部族之間的關係，讓人人都能過上安心幸福的生活。這百來年，埃魯登原野的發展是有目共睹的，奧斯崔恩大長老幹得也著實不壞。我們打個簡單的比方來說——有多少精靈的臉上掛著笑容，這還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的？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多時候奧斯崔恩大長老行使權利的時候，根本不會知會那迦女王了，而那迦女王的極端信任，也使他的權利達到了巔峰，加上他到處奔波調節各族之間的矛盾，風頭可以說是在埃魯登原野這一畝三分地之上一時無二的。
他用造反？如果說真的在埃魯登原野有精靈要造反的話，絕對不會是奧斯崔恩大長老，而且他應該是平定叛亂的最佳人選。
要知道，他手上可以調遣的士兵，幾乎是跟女王陛下一樣的，女王能調動多少士兵，他就能調動多少士兵——除了那些極為隱秘的東西他不知道之外，他幾乎就跟女王有一樣的權限。可是在糧草給養兵刃器械齊全的情況下，指望那些秘聞來救人，的確有些天方夜譚了。
或者是現在大軍壓境，奧斯崔恩大長老急了？可是即便是他指揮作戰失利，丟失了一般以上的領土，甚至是更倒霉的節節敗退——暫且不說幾乎沒有這個可能吧，即便是有，那也不能在面臨有可能兩面夾擊的這個節骨眼之上，搞什麼兵變呀……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