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埃魯登原野之路 一百零三 做夢 文 / 永夜
一百零三做夢
好吧，沒錯，這是在做夢。御塵風一睜開眼睛，又來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地方，他現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了——藍天白雲，碧水青草，絢日和風，不過御老闆此時已經站起來了，雖然全身上下還是不著寸縷，但是已經被赤裸地抓進來三次的御塵風已經習慣了，裸就裸吧，反正也沒有第三個人。
草坪還是猶如地毯一般被風吹起了一陣陣波浪，在柔軟的草甸中央，有一汪碧藍色的大湖，湖水波光粼粼，映照著柔和的陽光，閃耀著猶如寶石一般的動人光芒，好像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似的。嗯，對了，現在應該出現一個女人才對了。
他現在根本不想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反正不管是做夢還是睡覺，就好像撞邪了似的，怎麼躲都躲不掉。既然躲不掉乾脆就不躲了。御老闆就這麼直挺挺地站著，挺著一根張牙舞爪的凶器，就在這裡等待著女人的出現。
果不其然，在幾分鐘之後，湖面的空氣一陣扭曲，絕色的神女猶如空氣凝集一般出現在了藍寶石一般的湖面上，正在對著他微笑。
「我就知道是你。」御塵風現在已經不驚訝了，一而再再二三的將他抓進這個古怪的地方，他已經開始習慣了：「說吧，有什麼事。我們首先說好，不准使用妖術，不准使用古怪的力量……如果你能給我一件衣服穿的話，我跟你說話的態度還會好點。」
「這裡可沒有衣服給你穿。」神女淺淺一笑，好像並不在意御塵風全身赤裸一般：「在這個幻境中，本質怎麼樣的，就會呈現出什麼樣的狀態來。你生下來是沒有穿衣服的，所以進來也不會帶件一片布片。這就是本質，你要習慣它。」
「成，那你把衣服也脫了，我就不信你生下來的時候是穿著衣服出來的。」御塵風撇撇嘴，一屁股坐到了地下。柔軟的草甸幾乎可以當作毯子睡了：「要求別人做的事情自己得先做到才行。誰從娘胎裡出來帶著衣服，你著不是扯淡麼。給我脫了！」
說完，御塵風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湖中央的美女。柔軟的輕紗下似乎可見峰巒疊嶂的身體，雪白的皮膚猶如凝脂一般光滑。佳人巧笑欠兮，要不是知道這湖水極為古怪，自己就是下去也撈不到美女的話，御塵風就已經撲過去了。其實脫不脫已經無所謂了，她身上的輕紗與其說是用來遮羞的，還不如說是用來當睡衣穿的，大片大片的風光若隱若現，看得人熱血沸騰。
神女漂亮的臉蛋一紅，低聲啐了一口，她根本沒有想到世上竟然會有如此流氓之人。跟他講講生命的本質，竟然還得脫衣服。
「我可不是來跟你比誰穿的少的。」女人聳了聳肩，坐在了水面上。「這段時間的旅行感覺如何？你別對我抱有敵意，我傷害不了你，你也傷害不了我。我們可以像朋友那樣談談。」
「談啥。」御塵風白眼一翻，不耐煩地四下掃視：「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總會出現在我的夢裡。但是我清晰地記得，我沒有睡覺，就這你也能出來……」
「這個你就別管了，我當然不能隨意進入你的思想中，但是我有我的方法，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我是可以進入人的思想的。」女人微微一笑，蜷起了膝蓋雙手抱在一起，膝蓋頂著高聳的酥胸看得御塵風吞了幾口口水。「你不知道你剛剛被人打暈了嗎？趁那個時候我才可以進入你的思想中的。」
「我知道，奧斯崔恩那個混賬，他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御塵風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他騙我的話，那麼他就是一個怪物。說我繼承了一半巨龍的力量，一般精靈使的魔力，結果還是讓他一下打暈了。別人都說精靈以速度取勝，我看他的蠻力一點也不輸給我。」
「呵呵……」女人微笑，可不知道為什麼，臉色有些不自然。「他不過是想讓你繼承龍祭祀一職，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你都知道了？」御塵風一愣。
「我當然知道，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女人的臉上浮現出了驕傲：「你的身體生活著一位上位精靈使，被種下了龍王玉，我都知道——我隨時都在你的身邊，你是瞞不過我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清楚，在我的面前你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恩，我就好像你的本質一樣。」
「什麼你都知道？」御塵風眼睛瞪直了：「包括我做的那些事，那些事跟那些事？」
「對，我全都知道。」女人點頭微笑：「沒有一件事情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就好像你來到這個幻景一般，猶如出生的本質。」
「我靠！」御塵風一跳而起：「你這流氓，我跟老婆親熱你也看到了？」
「那時候我閉上了眼睛的！」女人臉色一紅，啐了一口：「別把別人都想得跟你一樣，所謂的本質，是你的思想。你難道不覺得你找不到方向了嗎？從烏托邦山谷離開之後，你一心只想著金幣，可你拿到了金幣之後呢，是不是就真的不管埃魯登原野的精靈了呢？」
「不是我不管，是他們太不厚道了。」御塵風不高興了，女人的話讓他想起蘇格拉底那老茄子來：「我一次又一次地幫助他們度過難關，可是最後呢？你說你能看到我經歷的一切——好吧，那你也一定看到了我殺了巴爾之後被他們關了禁閉，趕走了黑龍之後被他們用上百張長弓指著的樣子吧？這不能算我不管他們，我是怕我這麼管下去早晚一天把我自己的命也搭上。」
「那你對威爾的承諾呢？」女人有點急了：「他是因為你的承諾才放心地離開龍牙山的，難道你是一個背信棄義的男人麼？」
「這不管背信棄義的事情……」御塵風一愣，接著長長地歎了口氣，朝著左右看了看：「這裡沒有別人吧？你不會把我們今天的對話告訴別人吧？」
「不會。」女人搖了搖頭。「我想透露也沒有人聽，我不能進入別人的思想，唯獨只有你。」
「那你先發誓。」御塵風還是有點不相信。
「我發誓，如果我把今天我們的對話透露出去的話，我將受到龍神閃電的折磨，永世不得翻身。」女人一臉的凝重，舉起了三根手指：「好了。我發誓完了，你說吧。」
「其實吧……」御塵風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你說得也對，我出了烏托邦山谷之後就不知道能做什麼了，我認識的人不多，除了跟威爾在一起混了一年，那條老龍還算厚道之外，就是安琪拉、夏洛娜、薇仙、克裡斯……掰著指頭都能數出來。現在我在做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們要做的事情，而我自己想要做什麼，我到現在還不知道。」
「那你不如試試看去做龍祭祀。」女人微笑著說道：「給你自己找一個消遣，也許能找到以後的路呢？」
「拉倒吧，我才不去自虐呢。精靈都不講道理。」御塵風撇撇嘴：「不說蘇格拉底吧，就連奧斯崔恩那混蛋都一樣，要不是我打不過他的話，我早揍他了……不過說實話，這提議其實挺有吸引力的，安琪拉被他送出去了，我剛剛還在琢磨著怎麼把她救出來呢。」
「那不就好拉。與其你一個人闖去救他，還不如跟精靈聯盟，勝面大得多。」女人撩了一下髮際，將幾根垂下來的頭髮攏了上去。
「不去，除非他們跟我道歉。」御塵風還是搖頭：「我莫名其妙地被關了幾個晚上，還被打成了人民公敵，我這可都是在為他們做事呢，到頭來除了一頓牢獄之災之外，我什麼也沒有撈到。」
說到底，御老闆是在生氣。
從第一次解決了月景森林的危機開始，他每一次做好事都會給自己惹來一身騷，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光做好事不受點讚美也就算了，變本加厲地迫害誰也受不了。從烏托邦山谷出來御塵風是自己想治病，現在知道自己沒病了吧，有開始為薇仙的貿易路線發愁，為克裡斯他們的居住地發愁，為安琪拉被送出去了發愁——最後這個是他自己的福利問題。
到頭來，除了撈到了一筆金幣，他自己啥也沒有得到。拿著金幣幹嘛去？薇仙以後是肯定不能跟自己一起走的，她必須守在烏托邦山谷中運作商品中轉站。克裡斯也是肯定不能跟自己一起走的，他得為自己的族人謀福利。安琪拉就更不用說了，堂堂一個公主殿下怎麼能跟著一個人類滿大陸的流竄……唯一讓他有點感到幸運的就是夏洛娜，她是從來不離開自己身邊的。
可是一下丟了兩個老婆一個朋友，無論如何御塵風也想不通。他以前光想著賺錢了，可賺這麼多錢來幹啥？不就是為了過好日子麼。現在好日子指日可待了，說白了那些金幣也都是沒用的東西。一輩子也吃不完，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混吃等死了。
御塵風忽然覺得有點悲哀，原來自己這一輩子連目標都沒有找到。威爾好不容易幫他分析了一個目標吧，還讓他給否了——那麼等到這個夢一醒了，自己把金幣拿走之後，之後呢，自己又朝什麼地方走呢？回家？抱著這麼多金幣回家也許是個好方法，可是連回家的方法也找不到。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吧？」女人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被坐皺的輕紗笑道：「那我也就不多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等！」御塵風忽然抬起了頭來：「你到底是誰，這一次應該告訴我了吧？」
「還是不能告訴你。」女人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半晌之後綻放出一個笑容：「不過我跟你保證，我們很快就會在現實中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