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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我是花匠 文 / 衣山盡

    第九十二章我是花匠

    孫淡:「那兩人又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鄒平就孫家一個豪門,可我看這兩人卻不是孫家子弟。難道他們還能牛過孫家?」

    湯婆子「誒」一聲,說:「這兩人一個叫景吉,一個叫景祥,雖然不是孫家人,卻同孫家有些關係。」

    「哦,原來是景姨娘家的親戚。」孫淡心中一動:「只不知和景姨娘是什麼關係?」

    「孫小哥好眼力,這二人正是景姨娘家的,是景姨娘她老人家的同胞弟弟。見天都來我這個甜酒攤子吃酒。」湯婆子豎起一根指甲縫裡全是油垢的拇指,用惶恐地聲音告了聲罪:「老身還是先去侍侯他們吧。」

    說罷,一起身放過孫淡跑過去,不住口地對景吉和景祥說:「哎喲,二位公子今日來得好早,可是想我家的甜酒了?」

    在湯婆子眼中孫淡不過是孫家一個有些能耐的下人,地位自然不能同景姨娘的弟弟相比。

    被湯婆子放過固然使孫淡大鬆了一口氣,心中卻是無奈,這個湯婆子還真是勢力啊!

    「我們可不止想你的甜酒,哥哥我想的是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叫景吉還是叫景祥,高個子的那個傢伙又打了個呼哨:「湯婆子,哥哥是看上你家侄女了,不就是二十兩銀子而已,我們給。嘿嘿,知道不,我家孫佳侄女有錢得很,大不了問她要二十兩銀子,把你這個長腿的侄女給買了去。」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姑媽,你讓我在街上賣酒可不僅僅丟的是我個人的臉。」素芬也不哭了,一咬牙,面上因憤怒而變得通紅。

    「原來是孫佳的弟弟。孫佳也是倒霉,同母弟弟孫桂是個不成器的,怎麼兩個舅舅也如此面目可憎?」孫淡唾了一口,哼了一聲,對馮鎮道:「以後見了孫佳還真得同她說說這事,都是鄒平人,這麼干丟的可是她的面皮。」

    馮鎮早就磨拳擦掌上前逮這兩個小子就是一通痛打,不過,主人沒有命令,他也不能擅自出手。道:「這種狗東西,若在軍營裡早被我給打死了。咱們軍漢雖然喜歡狂嫖爛賭,手頭緊的時候也出去打別人秋風,可卻還做不出調戲良家婦女的事情來。」一邊說,他一邊冷笑著盯著素芬看,好像是在說,看素芬的模樣也不是什麼良家婦女。

    湯婆子見這二人如此不堪,也覺得很是丟人,強笑道:「吉哥兒看上我家侄女那是她的福分,可吉哥兒家中好像是有娘子的。老身就這麼一個乖侄女,自然要明媒正娶大紅花轎送出去才對,怎麼可能給人作小?」

    「明媒正娶?好啊,我就明媒正娶給你看。」景吉一拍巴掌。

    「你的意思是兩頭大?」湯婆子有些意動:「二十兩可不成,怎麼說也得四十兩啊!」

    「姑媽,你若再說下去,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素芬又羞又氣,騰一聲站了起來。

    「四十兩,好大胃口,不過我願意。」景吉嘿嘿浪笑,幾點唾沫滿天飛濺:「我雖然不夠錢,可我家佳佳有啊,問她要就是了。到時候,我們弟兄二人一人問她要二十兩,打個平伙,明媒正娶把素芬給接進門。」

    素芬臉上突然沒有了血色。

    湯婆子也嚇了一跳,連連叫道:「怎麼可能這樣,怎麼可能這樣,你們這麼做,老身還有什麼臉活在這個世上?」

    「你一個老乞婆要什麼臉,都把侄女擺到街上來賣了,還好意思同我兄弟說臉?」高個的景吉一抬腳將那張桌踢翻在地,道:「休說那些沒用的,我兄弟雖然都娶了親,可女人那是越多越好。咱們也不少你銀子,就四十兩,今日定要你寫下字據,把素芬給我們兄弟二人受用。」

    這一腳下去,湯婆子固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搶天呼地地叫起屈來。桌上飛起的酒杯也彈到素芬面前,素芬嚇得一退徑直朝孫淡撞來。

    「小心了。」孫淡忙伸出手去一推,卻一不小心抓到了一團柔軟的東西。

    素芬驚叫一聲,忙閃開,一張臉紅得快要滴出水來。

    孫淡心中一蕩,竟然呆住了。心中也大為懊悔,這素芬可是大舅子未來的老婆,自己這一抓吃了素芬的豆腐不說。在古人看來,簡直就是給萬里戴了一頂亮錚錚油綠綠的大帽子。

    罪過,罪過,吃豆腐吃到舅姆娘身上去了。

    孫淡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啊,我的哥哥喲,事情不好了。」矮個子的那個叫景祥的小子眼尖,看到這一幕,大叫起來:「你我的媳婦被人非禮了!」

    「打他狗日的。」

    二人惡狠狠地走過來。

    孫淡看了馮鎮一眼:「馮鎮,別弄傷他們,否則見了孫佳,大家面子上過不去。」

    「是。」馮鎮靜靜地站起來走到二人面前,伸出雙手朝兩兄弟右手肘關節下一抓。

    「哎喲!」景吉景祥同時大叫起來,只覺得身上一麻,就再也動不了啦。

    孫淡走到二人面前,一拱手,道:「我也是孫家人,認識孫佳,這事是你們不對,再鬧下去,對大家都不好,不如就這麼算了,你們走吧。馮鎮,放了他們。」

    馮鎮手一鬆,放開了這兩兄弟。

    活動了一下手腳,景吉指著孫淡罵道:「你什麼東西,讓我們走?認識孫佳又有什麼了不起,孫家那麼多下人都認識我那乖侄女。看你的寒酸樣子,估計也不過是孫府一個打雜的。知道我們是誰嗎,小心吃我的打。」

    「你可不能打我。」孫淡走到他身邊,將嘴湊到他耳邊說:「我叫孫淡,有功名在身,你若打了我,小心吃官司。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孫佳,看她幫誰?」

    說完話,就拉開衣襟,露出裡面的襴衫。

    「襴衫以白細布為之,圓領大袖,下施橫襴為裳,腰間有襞積,進士、圓子生、州縣生服之。」

    有明一朝,對服裝的用料、款式和顏色都進行了嚴格的限制,比如商賈就不能穿綢緞,比如普通百姓的衣服不能用明黃、薑黃、玄色、紫色和綠色。

    如此一來,一般人只有藍色可供選擇。在後世,改革開放前,「藍螞蟻」一說也是有其歷史淵源的。

    襴衫這種服裝樣式簡單,用料也不甚講究。其特點是寬袖,皂色鑲嵌邊,外帶一襲青領。尤其是這副青色衣服領子,樣式獨特,顏色鮮艷,「青青子妗,悠悠我心」,一眼就能被人認出來。

    這袍子雖然看起來不甚出奇,可好歹也是國家暴力機關發下來的制服啊!

    不知不覺中,孫淡也成了制服系中的人物。

    看到孫淡的服裝,景吉臉色大變,什麼話也不說,轉身拉著景祥就走。秀才雖然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可人家能見官不跪,免於刑罰。今日若真失手打了這個小子,將來鬧到公堂上,不要說縣大老爺會維護他,只怕縣學那群酸丁們們也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孫淡看著這兩個小子的背影,滿意地點了點頭。有一個功名在身果然是件好事,至少在鄒平這種小地方會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孫小哥替老身解了這個麻煩。」湯婆子慌忙拉了素芬上來道謝。

    「無妨,我在院子裡同孫佳小姐很熟,大家都是一家人,景吉景祥兄弟就算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孫小姐一點面子。」孫淡淡淡地說。

    素芬剛才被孫淡一抓,身上有酥又麻,心中又羞又氣,以為孫淡是有意為之,對他很是憤恨。不過,素芬這人心思靈活,知道景家師兄之所以悻悻離開,肯定不會是因為他剛才所說的這個理由:「你是孫家的下人?」

    「對,我是孫府中一個普通花匠。」

    「嗯,有點像,你平日很受孫小姐寵信吧?」

    「任何老闆都喜歡專心做事的人,孫淡做事一向勤勉。」孫淡有些鬱悶,他現在在濟南偌大名氣,後一輩讀書人的翹楚,可因為人長得不帥,又不講究衣著,給人第一印象不是太好。

    湯婆子看著滿地的碎碗,欲哭無淚:「我今天這個攤算是白擺了。」

    「要不,你再喝一碗甜酒,剛才謝謝了。」素芬說。

    「不了,急著回家。」孫淡將一串銅錢扔在桌上:「打壞的東西我給錢。」他臨走的時候又看了素芬一眼,心中不覺有些妒忌起萬里大舅子起來。這個瘸子,福氣真好。

    恩,或許以後真要做親戚了。

    可抓了人家的胸部在古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以後親戚間還怎麼見面。

    孫淡覺得很煩。

    可轉念一想,自己同萬屠戶本就無話可說,這輩子也沒打算往來。如此也好,日後也少了許多尷尬。

    湯婆子接過錢自然是千恩萬謝,連聲道:「孫小哥兒果然是從會昌侯孫家那種高門大院裡出來的,大氣,大方。明日若想吃酒,還過來坐。」

    一邊說著,她一邊從指甲裡挑出一小塊黑色的污垢,「噠!」一聲彈開。

    孫淡看得毛骨悚然,我明天再過來才有鬼,吃你的酒非食物中毒不可。

    便不再廢話,帶著馮鎮朝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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