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母子情深 第16章：不好的熟悉感 文 / 冰山
第16章：不好的熟悉感
這樣說，不禁不動聲色的減少自己的尷尬，而且還拉近了我的關係，說成了，是「素兒妹妹」陪她，而不是她陪我了。
又喚我「素兒」而不是「皇后」，拉高了自己的位份。
我忽然有一種，見到蘇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不知道為什麼。
果然千尋笑了，欣慰的看了看我，說：「素兒，那你們就在這裡等著我們，獵到摩納王子那裡來的珍奇異獸吧！」
我笑著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宋唐和千尋相視一眼，兩人雙雙飛向空中，躍上馬鞍。
我心裡暗暗高興，心說，這有輕功真是好，簡直比在二十一世紀有一架汽車還要好。
玥玥和我一直目送他們遠去，知道他們馬後的塵土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目光。
我睨了她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浮萍看出我的心思，忙給我們各自添了一杯茶，而後垂首侍立著，認真的說：「主子，前段時間，虎子迷上了蛐蛐，只怕這會不在太子那裡陪讀，奴婢想去看看，可好？」
我點頭，虎子就是浮萍的兒子，跟龍龍和甜甜的年紀差不多。
我呷了口茶，點頭對浮萍說：「讓四娘陪你一起去吧，那孩子跟著天子野了，只怕你自己去了不一定聽，好歹有個外人在，他不好意思當場說不。」
「主子這裡不需要人伺候著嗎？」四娘問。
「都退下去吧，我跟我這嫂子也好好好說會子話，你們速去速回就是了，這裡也不需要伺候，皇上和易先生，想來也沒那麼快回頭的，你們趁他們回來前過來伺候就成了，何況有這麼多小丫頭，不礙事，路上別耽擱就是了。」
浮萍和四娘雙雙道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其餘的那些丫鬟太監聽我這樣一說，等四娘和浮萍退下，也都一一退了下去。
他們退下遠去，玥玥才淺淺的笑道：「素兒妹妹培訓下人，真是有一手。」
我但笑不語，心說，這些下人，我也沒盡力。
都是浮萍培訓出來的，這些下人，都是很機靈的，就像小幫培訓的侍衛一樣。
當年救的這些人，如今都成了我和宋唐的左右手，而且，他們也沒有奴籍，呆在我們身邊，那是自願的。
但更因為我不束縛他們，所以辦事更加細心。
我只不過待人寬厚些，也算不得什麼有一手。
玥玥見我不說話，輕輕的放下茶盞，一時間兩人不知道說什麼好，氣氛有些冷淡。
我也一直不說話，握著茶盞，在醞釀著要跟玥玥說些什麼才好。
許久之後，起了一陣風。
四周放著的冰塊隨著風帶來陣陣涼意，我不禁起了一身疙瘩。
玥玥看向我，又先開口：「我聽千尋說，以前素兒妹妹的身子不好，患有迷血症，如今，可大好了？」
我點頭，說：「蒙古王子為我尋來百年火狐，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經治療好了。」
她一直認真的看著我，新月般的笑眼裡，略微的帶了些羨慕，幾乎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她靜靜等我說完，似乎笑的有些苦澀，說：「素兒妹妹福氣真好，這普天之下最優秀的幾個男子，莫不是你的親人或者知己，真教玥玥羨慕。」
她說完，頓了頓，也似乎沒有要我接話的意思，繼續說道：「千尋這多年來，每逢時節轉變，他總會說，素兒的身子，不知道會不會又不舒服。」
我一陣，嚥下心內的感動和驚訝，終於找到切口，問她：「千尋跟你在一起有許多年了嗎？為何，到如今才告訴我？」
玥玥先是一愣，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繼而忙掩飾神色，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我笑著接道：「莫非千尋這些年來，心中只有玥玥嫂嫂，倒把我找個所謂知己的妹妹給忘了？」
我不等她接話，忽又疑惑接道：「這可不像，因為玥玥嫂嫂說，千尋時常擔憂我的舊病，會否復發呢。」
玥玥歎息一聲，忽然深深的看進我的眼裡，說：「本來有些事情，千尋是不該讓我告訴素兒妹妹的，怕你擔憂或者多想，不過……我見到皇上的時候就知道，他必定記得我，你們大約也知道了我的身份，隱瞞也沒意思，所以，素兒妹妹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她這樣的直白，倒教我一時間有些不適應，於是乾笑了幾聲，說：「嫂嫂別誤會，你對我和千尋的過往，大約也略有耳聞，我如今是一心對皇上，但是對千尋，我更多的是親人的關心，所以不希望看到他受傷害。」
玥玥臉上掛著的，任是那在我看來苦澀的微笑：「但是千尋卻時常牽掛你。」她的臉埋下，掩去了眼眸裡的神色，輕聲說：「不過千尋若是知道你這樣關心他，他必定開心的很。」
我也不看他，看向遠處千尋和宋唐消失的地方，說：「你別多想，千尋對你的心思，我們旁人都看的出來，也可想見，他這些年大約為你吃了不少苦吧？」
玥玥點點頭，說：「正是如此，正因為他為了我一直在吃苦，所以這麼些年，一直跟你們沒聯繫，不想讓你擔心，他總是說，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是素兒，唯一擔心和牽掛的人也是素兒，自然不能讓你心裡不舒坦。」
我心裡一驚，千尋，他對我永遠是如此，他的心裡，永遠只有別人，永遠那麼為別人著想，尤其是我。
我忽然有些敬佩玥玥了，假如我是他，必然忍受不了自己的相公心裡藏著別人，關心心裡那個所謂的親人甚至超過自己。
怪不得千尋為玥玥如此，原來都是值得的。
「其實那時候，我心裡不知道多羨慕你。」玥玥接下來的話，更是苦澀異常：「但是我知道，我取代不了你，我跟千尋相識六年，他頭三年，只是因為可憐我，才跟我一起奔波，為我吃苦，直到三年後，才對我日久生情，我總算在他心裡佔了一席之位。」
我心裡更驚，當初我跟千尋，幾乎可以算是一見鍾情的。
我看著玥玥那絕美臉上的悲慼，有些不忍：「你別想那麼多，千尋跟我，早已經只是當對方是親人，只是我們經歷的事情太多，許多年後，千尋必然會完全不記得我的。」
玥玥眼裡一閃而過無奈：「不可能的，他一旦安逸下來，馬上就想到要來宮裡看你，他之所以六年不跟你聯繫，也是怕你擔心而已。」
我點頭，隱約記得，千尋確實是在六年前跟我斷了聯繫了。
那時候他給我寫的最後一封信有一句話這樣說：吾總算能做到逍遙天下，以後心中無牽無掛，也不想素兒心裡牽掛我，便少作聯繫。
他的「少」，就是一下斷了六年。
原來他那時並不是能逍遙天下了，而是他不想讓我牽掛而已。
我忽然想起千尋那雲淡風輕的臉，到底瞞了多少苦楚不讓我知道呢？
「其實素兒應該知道，我是四川唐門的人。」玥玥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氣息，彷彿極平淡，卻實際很艱難的說出這句話：「當年……先皇想接我進宮卻沒成功，之後放我出來，看樣子我彷彿活了下來，可是作為唐門唯一活著的後人，我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玥玥的眼裡出現恐懼，不用說我也知道，她多年來的日子必定很不好過。
「十多年來，我一直在逃難，那時候認識先皇的時候，我才十三歲，而之後，女人生命力最美好，本該嫁人享受的最好階段，我都用來逃難了。」
玥玥的臉，漸漸變的蒼白起來：「唐門所有的仇人，都在我們滅門後，把帳算在我身上，我一個女人……你能想像嗎？」
我忽然覺得，玥玥有些恐怖。
一個女人那麼多年獨自承受那些東西，她居然還能活的那麼好，若不是她運氣太好，就是她太懂得運籌帷幄了。
「直到六年前我遇到千尋，我過的，才是人過的日子。」玥玥接著說道：「千尋剛見到我的時候，我正在一潭泥濘中掙扎，身無分文，餓冷的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又髒又瘦……」
她邊說邊搖頭，有些不忍回首的說：「千尋居然不嫌棄我，跟海棠一起救起我，悉心伺候，後來得知我的真實身份，他不但沒有嫌棄，反而……還幫助我一起逃難，幫助我去解決掉仇家。」
玥玥的眸子裡，出現了一絲光芒，希望的光芒。
我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千尋之所以幫玥玥並不是因為可憐她，而是因為我……
玥玥的結果，是宋唐和黃天造成了。
所以千尋知道了玥玥的身世，所以……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所以要救宋唐刀下的亡魂。
他不過是要證明，他輸了我，卻還能在別的方面贏……
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千尋的性格我清楚，他縱然善良，但還沒傻到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連性命也不顧及。
因為他唇角跟我說過：「素兒，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走在你的前面，因為，我不想你孤獨一人，不想你獨自被拋棄在世上。」
所以千尋不會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我看向玥玥，有些可憐她。
她的僅有，也是因為千尋對我，才存在的。
大約是三年後，她漸漸恢復本貌，千尋對她日久生情吧。
「六年了，千尋總算把我的仇家全部都放棄了對我的追殺，我們，也總算修成正果了。」
玥玥的眼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滾下了淚水，她丫頭喃喃道：「我真的不敢再想，那六年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只要一想起來，我就會發抖……我，我就會睡不著，素兒妹妹，我求求你不要再問我了，我不想說，好嗎，好嗎？」
我看著她過於驚嚇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說：「我並沒有逼你說，你不是好好的嗎？若是不想說，就不要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