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崛起 第7章:究竟是誰 文 / 四排長
第7章:究竟是誰
出機場,坐上一輛別克商務,鑽進濃濃的夜色。裴三很顯然是那種不喜歡多話的女人,一路上什麼都沒說,只是偶爾會藉著車窗外閃進來的燈光,眼睛不經意的在李衛東臉上掃過,這女人不但精於飛刀,眼神也像刀鋒一般冰冷銳利。
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車在一個大宅院門前停了下來。李衛東對上海並不熟悉,而且這裡又不是正街主道,不過看看四面都是高樓林立,燈光璀璨,而且充耳儘是車輛的喧囂,應該是市中心了。讓他有些奇怪的是眼前的這座大宅院裡,竟然全是低矮的平房,黑漆漆一片也沒幾盞燈,門牆破舊的跟古跡一樣,分辨不出這到底是哪個年代遺留下來的,總之跟周圍的環境極不搭調。在這個繁華的都會裡居然會保留下這樣的古董而沒有被拆遷,讓人多少有些意外。
直到走進門之後,才發現這裡竟是一座尼姑庵,迎面就是一座佛堂,青燈古佛還有煙香繚繞,一個年老的尼姑低低誦經。既然是廟宇又沒有牌匾,想來是不接待遊客的那種,但是那個老尼姑自顧的敲著木魚,像是根本沒看到這幾個人一樣。
留下司機在前面,裴三帶著李衛東繞過佛堂,走到後宅。這座尼姑庵看上去規模並不大,後面是一個兩進的院落,走到最裡面一間房,裴三伸手在門上輕扣了兩下,然後面無表情的沖李衛東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推門進屋,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側對這邊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不知是不是因為環境的關係,分開不過半個多月而已,這個身影似乎又消瘦了些許。李衛東四下看了看,房間很小而且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個蒲團,二叔侯萬風還有楊軒那些人也都不在。
「這是……誰的靈位,你父親的?」
注意到桌子上擺放著靈位,李衛東低聲問了一句。夏若芸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用拂塵在桌子上輕輕掃拭了幾下。桌子上其實很乾淨,並沒有灰塵,不過她的動作卻很仔細,也很輕。
「這是我小姨的靈位,」好一會夏若芸才搖了搖頭,說:「就是……我二娘,冰冰的生母。」
李衛東微微一怔,他早知道夏若冰的生母已經病故,卻不知道她的靈位原來在上海。心裡一動,說:「那麼這座尼姑庵……」
夏若芸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是的,我父親特意為小姨建的。這裡不對遊人開放,也沒有外人知道,很安全。」
李衛東沒再說什麼,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夏若冰一直記恨自己的父親,當然是因為當年母女二人被掃地出門,可是夏繼嶺卻苦心修建了這座尼姑庵,供奉她的靈位,是因為心懷愧疚,還是感念舊情?而陸家這一次慘遭滅門之禍,除了剩下陸老爺子光桿一個,其他的五十餘口全部死光,可夏若芸並沒有戴孝,也就是說她的生母陸盈盈應該很早以前就過世了,奇怪的是她跟冰冰的老媽是嫡親姐妹,又共侍一夫,為什麼她們的靈位卻不在一起?
屋子裡只點了一個度數不太高的電燈泡,有些昏黃,不過這絲毫不能影響大小姐那張「沉魚落雁」的臉孔。李衛東其實很想跟她商量一下能不能把面具先摘下來,又不是沒看過,可是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住了。
夏若芸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說:「陸家的事你已經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方震南?」
「岳天雄今天剛剛找過我,」李衛東開門見山的說,「我問過二叔,你準備去香港。我是想告訴你,這件事很危險,陸家的遺產繼承權不是那麼好拿的,你可不可以不去?」
夏若芸緊抿著嘴角,沉默了好一會,搖搖頭說:「不能。」
李衛東歎了口氣。他當然能夠體會夏若芸的苦衷,自從夏繼嶺一死,偌大的夏氏產業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成了空架子,按照上一次方震南所說,這個負債率已經超過百分之一百一十的空殼集團能夠勉力支撐下去都屬不易,雖說上一次與方家的股權之爭,方震南有意放水,讓夏氏集團不至於立即破產,不過那一次大戰夏若芸差不多也抽調了一切能夠動用的資金,這麼大的動作也必然伴隨著接下來的資金震盪。最關鍵的問題是方震南雖然讓出了股權,夏氏集團卻也無形中失去了一個支柱,如果沒有新的資金介入,大廈傾塌也只在早晚。
夏氏集團的存在,對於夏若芸來說不單純是為了守住父親打拼來的家業,同時也是她替父報仇的最後本錢。想博倒方震南、岳天雄這些人,沒有足夠的資金和勢力,即便她武功再高又能怎樣?
所以明知道這一次香港之行很可能有去無回,夏若芸卻沒有辦法退縮,前進和回頭都是個死,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冒險一試。只有拿到陸家產業的繼承權,夏家才可以重振聲威,才有機會對付方震南和岳天雄,如果失敗,那麼所有的一切就將永遠結束!
世界上最痛苦的選擇,不是生與死的選擇,而是當你面對生死,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夏若芸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嘴角抿的很緊。李衛東沒有再勸,因為他明白這個時候再說什麼都是廢話,夏家大小姐,這個在常人眼中看來無比尊榮顯貴的地位,卻也意味著太多的身不由己。
點了點頭,李衛東說:「好,我陪你去。」
「不行!」夏若芸一口回絕,說:「你知不知道父親去世這麼久,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把冰冰接回夏家?就是不想讓她捲進來。妹妹她太可憐了,從小離開家,孤苦伶仃,我發過誓,絕不會讓她再受一點委屈!東子,我知道你心裡是喜歡我妹妹的,這就夠了。有你在她身邊,我相信一旦她遇到什麼危險,你一定會保護她,你親口答應過我的對不對?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出了什麼事,起碼她還有你,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所以,你必須留在中海!」
李衛東嘿嘿笑著也不說話,自顧掏出根中南海。夏若芸伸手把他煙盒搶了過來,沒好氣的說:「誰准你抽煙了,這裡是我小姨的靈位,你尊重下好不好!喂,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我讓你留在中海照顧好我妹妹,你聽到沒有?」
李衛東鄙視的看了她一眼,說:「如果不想讓我去,也拜託你找個更好的理由好不好,你認為這種白癡的借口,像我這麼聰明的人會相信?」
夏若芸柳眉一挑,說:「你什麼意思?」
「這裡不讓抽煙,喝茶總行了吧?」李衛東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條斯理的說:「冰冰會不會捲進你們的家族紛爭,這不是你說了算的,就算她從小跟夏家斷絕了關係,但是身體裡畢竟流的是夏家的血。就好像這一次陸家遭了禍事,陸老爺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把繼承權交給你,這兩者在道理上沒有任何的區別。大小姐好歹也是夏家的掌門人,比我見的市面多多了啊,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會不知道?所以如果不想讓我去,麻煩你換個理由先。」
夏若芸無法反駁,好一會才說:「我沒錢,請不動你。」
李衛東一本正經的說:「沒關係,可以賒欠。」
「你……!」夏若芸氣的咬著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李衛東正色說:「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這一次香港我是去定了。今天岳天雄找到我,跟我說了陸家的滅門慘案,不過有一些問題到現在我還沒有想通。大小姐,想必你也聽說了,已經有人放出風來要三千萬美金買你的人頭,這一次香港之行危機四伏,容不得出半點疏漏,所以,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有幾個問題我想問你,請你一定要說真話。」
夏若芸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李衛東說:「好,第一個問題,上一次我在上海被人暗殺,你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當時我問你告訴你消息的是誰,但是你沒回答。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人究竟是誰?」
夏若芸看起來好像有些猶豫,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李衛東不覺皺了下眉,說:「怎麼,你還是不相信我?」
夏若芸歎了口氣,說:「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說出來你也許不會相信。這個人從未露過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會打一個電話過來,而且總是最關鍵的時候,似乎對什麼事都瞭如指掌。包括我父親的死,還有上一次東京拍賣會,你那次在上海被方林暗算,也包括這一次陸家出事,我都是第一個從他那裡得到的消息。最初的時候我曾經以為是方震南或者岳天雄在耍花招,也曾想盡一切辦法想把這個人挖出來,可惜對方十分狡猾,每次電話都只是寥寥數語,從沒留下過任何線索。」
李衛東若抿了口茶,習慣性的伸出一根手指敲打著太陽穴,好一會才,說:「原來如此。那麼這個人第一次給你打電話,是在什麼時候?」
夏若芸想了想,說:「就在半年前我去寧港的那一次,跟你第一次見面的前兩天,那時父親剛剛去世,我就是從他那裡得到的消息,才趕回中海。」
李衛東目光閃動,說:「大小姐,你父親去世,有沒有給你留下過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者是曾經跟你提起過?」
夏若芸這次很乾脆的說:「有。父親臨出事前一段時間,似乎變的很焦躁,有些反常,總是把自己一個人反鎖在書房裡。父親一向是個精明而且很有主見的人,從小到大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沒見到他那麼焦躁過。直到他出事的前三天,曾經跟我有過一次談話,大致說的都是關於妹妹,讓我一定保護好他,直到最後才告訴我有件東西很重要,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可是又不肯告訴我究竟是什麼,只說以後自然會知道,沒想到的是那也是我跟父親的最後一次談話。上一次東京拍賣會,我曾以為他說要留下的東西就是路易王冠、翡翠書簡還有瑪瑙手串那三件藏品,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搞到手。可是事情到了這裡似乎線索就斷了,三件藏品現在一直在我手上,可是仍然沒能找出殺害我父親的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