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崛起 第3章:僅此而已 文 / 四排長
第3章:僅此而已
此刻聽到岳天雄問的有些莫名其妙,李衛東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說:「你是說……香港陸家?」
「聰明!看起來我岳天雄果然沒有看錯人,李兄弟一猜便中!」岳天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說:「夏繼嶺最初做工的珠寶行,本身就是陸家的產業!珠寶這個圈子的特殊之處,就是除非有雄厚的資本和足夠的資歷,否則別說是十年,就是五十年、一百年,也只是個跑腿的夥計,休想出人頭地!嘿嘿,說什麼白手起家,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天上掉餡餅的事?說穿了,只不過是夏繼嶺更會鑽營,更有心計,博得了陸老爺子的好感和信任,僅此而已!」
李衛東心裡一動。事實上像這種靠東家賞識並得以重用、最終發跡的例子從古至今比比皆是,聽起來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到了夏繼嶺身上所有說辭卻不約而同的撇開這一茬,似乎有意無意的都在迴避,這就很有些諱莫如深的意味了。李衛東也不發問,只是靜靜的等待岳天雄的下文。
岳天雄似乎也知道了他的脾氣,對他的沉默絲毫不以為忤,繼續說:「剛才你說是香港陸家,其實錯了,早在九七香港回歸之前,陸伯涵一家老小便已移民去了新加坡,雖說仍打理陸氏祖業,卻應該算是新加坡籍,直到九九年金融風暴之後,才以外籍華僑的身份重返香港。」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李衛東眉頭不由自主的跳動了一下。一九九九年金融風暴,記得也正是夏繼嶺歐洲業務拓展受挫,整體業績下滑,夏氏產業陷入最艱難的一段時期,同時夏繼嶺本人也被捲入一宗哥倫比亞假鈔案,接受調查,這幾件事幾乎同時發生在一個時間段,只是偶然的巧合,還是……
「陸伯涵,其實也是組織的一員,夏繼嶺其實只不過是陸老爺子扶植起來的傀儡,對不對?」
李衛東忍不住脫口而出,岳天雄讚許的點了點頭,:「你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可惜你只答對了一半。陸伯涵不只是血手的一員,準確的說應該是元老之一,若非如此,夏繼嶺也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爬上高位。」
李衛東輕輕吁了口氣。香港陸家是屈指可數的幾大財團之一,積祖行商,早在民國時期就已經雄霸一方,當年孫中山發起同盟會時就曾經得到過陸家的大力資助。但陸家行事向來低調,所以儘管產業遍及世界各地,卻很少出現在公眾視線之內,也正因為如此,在聽到岳天雄親口說出這句話時,李衛東儘管已經猜到卻還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岳天雄緩緩說:「商界和政界,歷來不分家,錢為權鋪路,權為錢保駕,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真理。當初陸老爺子看好夏繼嶺,一手將他扶植起來,為了穩住他的心,還不惜將掌上明珠嫁給了他。但是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位乘龍快婿,野心卻比所有人想像都要大的多,始終不甘心活在陸家的掌控之下,處心積慮想要將岳父一腳踢開,自立門戶。正因為如此,他才故意對陸盈盈也就是夏若芸的生母始亂終棄,陸伯涵一怒之下發下毒誓要將他剷除,只可惜此時的夏繼嶺已經羽翼豐滿,在組織中也佔據了一席之地,最為關鍵的是他手中掌控了那筆數額龐大的基金,那也是組織賴以生存的命脈,所以幾乎所有人一致反對陸伯涵動用武力,最終陸伯涵也只能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咽,從此跟夏繼嶺斷絕了關係。」
大小姐夏若芸也就是夏繼嶺髮妻陸盈盈的女兒,陸伯涵的嫡親外孫女,這一點儘管無論是二叔侯萬風還是夏若芸本人從來都沒有提起過,李衛東也早已經猜到。而侯萬風又曾經親口說過,夏若芸和夏若冰兩人的生母,又是嫡親的姐妹,那也就是說陸伯涵應該還有一個女兒,也就是陸盈盈的妹妹,夏若冰的母親。據侯萬風說夏若冰的生母在生下她不久就已病故,至於陸盈盈後來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李衛東點了根煙猛抽了兩口,說:「岳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陸伯涵跟夏繼嶺的死……」
一提到夏繼嶺的死,岳天雄的臉就不由自主的陰了下來,沉默了一會才說:「夏繼嶺雖然最後是我出賣的,但殺他的卻是另有其人。這個人到底是否是陸家指示,直到現在我還沒有查出,但以陸伯涵此人畢生行事來看,恐怕很難放下與夏繼嶺之間的那段恩怨。」
李衛東點點頭,沉吟了一會才說:「既然如此,假設夏繼嶺是死於他曾經的岳父之手,是不是說那筆基金,現在也已經落到了陸家的手裡?」
岳天雄忽然冷笑了一聲,說:「你知不知道當初陸伯涵為什麼花那麼大的代價,甚至不惜把女兒嫁給夏繼嶺,也要扶植起一個傀儡?」
李衛東微一皺眉,說:「為什麼?」
「嘿嘿,當然是這位陸老爺子本身也想從組織抽身退出,所以才苦心孤詣將夏繼嶺推上位,讓他去做替罪羊!」岳天雄目光閃動,低聲說:「金錢和權力雖然不分家,但是物極必反。當權力膨脹到了一定程度,便會超出人的掌控,而權力一旦失控的後果,將是你無法想像的可怕!現在的組織已經不是幾個人,或者一個簡單的勢力,而是一隻看不見的黑手,把每一個人都緊緊的捏在裡面,這種彼此的利益糾葛,就像一個大泥潭,每一個人都在掙扎,但是誰都沒有辦法爬出去,因為你周圍有無數雙手,無時無刻不在拚命的把你往下拖!陸伯涵無疑是個聰明人,懂得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只是他沒有算到夏繼嶺比他更精明,也比他更狠,竟先一步將他踹下了泥潭!」
岳天雄並沒有直接回答李衛東,但是這句話其中的含義也是不言而喻。陸伯涵自始至終都沒能脫離組織的掌控,而組織急於追回的那筆龐大基金,自然也還沒有浮出水面。事實上如果不是夏繼嶺已經掛掉,那麼在這一場較量之中,最大的贏家只怕反倒是他了。
那麼殺掉夏繼嶺的究竟又是誰?或者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李衛東輕輕敲打著煙灰,事情似乎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岳天雄輕輕歎了口氣,說:「這一切也都僅僅是我的推測。這些年來陸伯涵雖然表面隱忍,但是背地裡卻一直在跟夏繼嶺較量,夏氏集團幾次歐洲投資失敗,很可能都是陸家暗中做的手腳。關於這筆基金,是夏繼嶺手中最有力的一個籌碼,一張王牌,我想陸伯涵肯定不會放棄。如今夏繼嶺雖死,但是基金究竟落入誰手還未可知,最為關鍵的是,陸家本身的財力雖然沒有基金那般雄厚,但是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也是相當可觀,據我得到的情報,至少不會低於八十億美元!」
李衛東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說:「你是擔心方震南跟陸伯涵結成同盟,來對付你?」
岳天雄看了李衛東一眼,卻並沒有否認,緩緩說:「沒錯。現在的方震南,就是當初的夏繼嶺,野心極大,妄圖培植自己的勢力,而且最近幾年方家父子一直鬧騰的很歡,也深得組織的賞識。我可以跟你毫不隱瞞的說,一旦讓方家成了氣候,從此將沒有我岳家立足之地!」
李衛東臉色一板,冷冷的說:「岳老闆,照這麼說來,你不還是想讓我幫你對付方震南?」
岳天雄卻忽然笑了笑,說:「我岳某人說過的話,向來作數,如果你李兄弟肯幫我,岳家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如果不肯,我也不會強人所難,雖說我不是一個習慣被人拒絕的人,但至少對你是個例外。」
李衛東一聲冷笑,說:「哦,照此說來我還要感謝岳先生才是!」
岳天雄笑容一斂,抓起面前的一疊照片,說:「既然我說了今天要讓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就一定有足夠的籌碼。我猜李兄弟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血腥了,那麼我想請你看看這個!」
這正是岳天雄開始時翻看的那些照片,厚厚一摞甩到李衛東面前的茶几上,打眼一看李衛東便不由自主的皺了下眉。雖說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見過死人甚至是殺人,但是看到數十張照片上無一例外的都是僵直的屍體,而且男女老幼死的奇形怪狀,各種姿勢的都有,還是讓他感到一陣噁心。
岳天雄站起身走到舷窗旁邊,望著窗外粼粼海面,頭也不回的說:「你最好查一下那些照片,看看是不是五十四張。」
李衛東一怔,將厚厚一疊照片從頭數過,一張不多一張不少恰恰是五十四張。用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扣了兩下,說:「這是什麼意思,岳老闆想打撲克牌?」
岳天雄霍然回頭,一字一頓的說:「那麼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陸家從陸老爺子的大兒子陸南青以下,有資格繼承陸氏產業的,不多不少恰恰一共是五十四人,你又該作何感想?」
「什麼?!」
李衛東猛然一驚,手裡的照片也不禁掉在茶几上。岳天雄嘴角浮起一絲陰冷的笑意,說:「不要懷疑你的耳朵,你一點都沒有聽錯。有資格繼承陸氏產業的,包括兒孫,也包括一兄一弟一妹及家人,一共四代共有五十口,這些人,現在全部就在這些照片上!」
李衛東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起,透過身體直達天靈!一家五十四口全部慘死,那不是意味著雄霸一方、甚至可以隻手遮天的陸家,竟已被人滅門?!
我的天,是誰有這麼大的實力,是誰下了如此狠手!李衛東定了定神,再次抓起照片仔仔細細的看過,照片上的人有大人也有孩子,死狀也是五花八門,有的腦門中槍,腦漿都流了出來,有的是亂刀砍殺,血肉模糊,肢體殘缺不全;有的是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傷痕,穿戴也整整齊齊,像是服毒而死;其中有兩個年輕女子竟是赤裸著下身,像是被姦殺的。而死亡的地點也不一而足,有的室內有的室外,有的還是在汽車裡,甚至是醫院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