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血殺江湖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京都六月的雪 文 / 權掌天下
第三百七十二章京都六月的雪
「我來晚了!」陳煜陽低聲道。
一手抹去黃偉明曾經留下的痕跡,只是變成了一片片沙漏,在咖啡廳裡面不斷的飄揚著,陳煜陽望著這漫天飛舞的黃沙,眼***現了淡淡的神色,道:「白磊,我該說你什麼好?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等一下呢?」
白磊再次苦笑,搖頭,道:「我的心,不能等了,他必須死。」
陳煜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不知道該如何說,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白磊並不是不懂,但是,但是他卻依舊要這樣做,哀默大於心死,哀默大於心死啊!就聽白磊慘痛的笑了一聲,重重的摸著桌椅,道:「師傅,你曾經說過,可一,可二,不可三,你已經為我擦了三次屁股了,這次事情,我想你不用插手了!」
朱自明在一邊嚎叫道:「白磊,你這是什麼話,我們,我們……」
他激動的都沒有將話說完,就被陳煜陽攔住了,陳煜陽慘淡的笑容道:「白磊,我可以置身事外嗎?」
白磊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劉海,然後翻動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道:「師傅,我來之前就已經脫了軍裝,申請退伍了,這次事情不會影響到天軍,也不會影響到師傅,作為一個男人,我不可能一輩子躲在你背後!」
陳煜陽悲痛的閉上眼睛,良久才道:「好,好!」
深呼吸一口,陳煜陽接著道:「你不是天軍了,但是還是我的徒弟,我逍遙門的弟子,我陳煜陽,作為逍遙門的少門主,這件事情一定要管,你現在就和我回去,快!」
白磊搖頭道:「晚了,晚了!」
外面忽然響起了警車的鳴笛聲,陳煜陽知道事情既然發展到了這種程度,那就很難,很難解決了,白景琦啊,白景琦,你怎麼就有這樣一個不通竅的侄子呢?陳煜陽心中默默悲哀道。
警察的到來已經將這殺人事件變成了鐵石一樣,陳煜陽冷笑了一聲,不說話。外面的天軍防務大隊已經將這裡圍困的水洩不通了,面對上來的警察,防務大隊大隊長用槍指著他,冷聲道:「對不起,我們是天軍防務大隊,這裡是軍事重地,不容進去!」
警察們是聽說有人報警,所以才來的,不過對於軍隊,他們還是顯示出了相當的禮讓,很客氣道:「這位兵哥,我們是蘇州城警局的警察,聽說這裡有殺人命案,所以前來調查,還請您行個方便,讓我們進去!」
「對不起,我們司令員在裡面,同時這裡是天軍的禁地,別說你,就算市長,市委***來了也不能進去,我們接到的是死命令,不能有懈怠,還請你們不要不知好歹!」
「你怎麼說話呢?我們是警察,辦案子,是我們分內的事情。你們軍人什麼時候也參合在這裡面了,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放肆,你們要是再不推開,老子認識你,老子手中的槍可不認識你,再不退開,就地槍決!」
「你,你們!……」
這群警察也是沒有辦法,十分無奈,只能夠呼叫總部和武警防暴大隊前來。不得不說,陳煜陽帶出來的天軍,那是絕對的強悍,就算遇到軍隊,那也是要高出半個頭的存在,作風強硬無比,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咖啡廳裡面,陳煜陽依舊道:「你真不和我回去?」
朱自明也焦慮道:「白磊,老白,你就別這樣了,現在警察已經來了,在不走就很難走了,你,你到底要怎麼樣?」
白磊道:「你們走吧,不要管我,殺了黃偉明,我心願已了,人生再無牽掛,反正宋嘉也不要我了,走吧,走吧!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好了!」
啪,啪,陳煜陽上前,兩個響亮的耳光就扇在了白磊的臉上,瞬間火辣辣的感覺湧了上來,白磊苦笑一聲,摸著嘴角的血跡道:「打的好,打的好!」
朱自明在一邊看不下去了,道:「師傅!」
陳煜陽一揮手道:「別求情,白磊,你小子眼中是不是只有女人,沒有宋嘉,你就沒有辦法再活下去了,這個世界不會因為誰不在了,就停止轉動的,你給老子醒醒,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模樣了,就算黃家的人要動你,也要看看老子的意思。你現在給老子立刻站起來,你忘記了白家,你忘記了你的爺爺,你的爸爸,你的媽媽,還有你太爺爺嗎?」
「爸爸,媽媽?」白磊再次慘淡的笑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是嘴角一直輕喃自語著。
黃偉明的死好像是平靜的湖面上的一塊小小石子,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原本相對靜默的政壇再次變得波濤洶湧起來,黃家老爺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是,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來,只有一罐子晶瑩的黃沙,這怎麼能夠不讓人悲痛。
中南海,菊花廳,黃家老爺子陰沉著臉,玻璃鋼瓦的桌面上他狠狠的將一罐子黃沙拍在上面,細細的沙漏,沒有半分血色,沒有恐怖,也沒有黃偉明曾經留下的痕跡,只是一點點的在風中飄揚。
黃家老爺子一隻手耷拉在沙發的背面,眼神說不出的憤怒和悲傷,另一隻手掐著一支煙卷,但是卻沒有抽,想要將他放在嘴邊,卻怎麼也對不准,嘴角不住的抽搐著,手指微微顫抖,煙霧一圈一圈的在空氣中蕩漾,就連最後煙蒂燒到了手指他都沒有察覺到。
一號,二號,三號,白家老爺子,陳家老爺子還有陳震乾,陳震坤都在,他們的眸子都不住的流轉,不敢去看黃家老人的眼睛,不經意間看到以後,也會很快躲開,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黃家老人的年紀要比白家老爺子和陳家老爺子小太多了,最多是和溫老差不多,但是現在看來,那褶皺的臉龐,枯槁空洞的眼神,以及那似乎很久沒有入眠的黑色眼圈,雪白如銀絲一樣的頭髮,都讓人心中無奈的一酸。
黃家老人算是一個命運的悲歎,命運在他的身上,現實出了無情還有悲涼的感覺,人生三大不幸,可謂都在他身上體現出來,幼年喪母,中年喪妻,直到老年了,他卻失去了一個最疼愛的孫子,這樣的遭遇,任何人都會憤怒。
平靜的湖面底下,那是不盡的波濤暗湧,說不出的春秋悲涼。黃家老人見所有人都不說話,眼神冷然,輕輕的撫摸著那個裝載著自己孫子的搪瓷瓦罐,乾癟的手掌,看不出一點血色,眼角的悲傷,漸漸流轉。
良久,他才狠狠的丟下手中已經完全燒完的煙蒂,道:「你們說話啊,到是說話啊!」
一號看著二號,二號雙手交叉,不言語,三號眼眸躲閃,不敢說話,白家老爺子很無奈的站起來,然後漫步走到了窗戶邊上,點起一支煙,默默的抽著,花白的頭髮在風中搖曳,一身鮮紅色的唐裝,顯得十分刺眼。
「老黃,我……」白家老爺子想說些什麼,但是卻哽咽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黃家老人,更不知道要如何去處理這件事情。
黃家老人眼神凌厲,重重的將手邊的搪瓷瓦罐敲在桌子上面,敲得粉碎,一隻手顫抖著指著白家老爺子,怒道:「白老,有話就說,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麼解決,我孫子不能白死,我黃家雖然比不了你們白家,但是也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
一號見黃家老爺子終於爆發出來了,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終於還是來了,哎!
二號也苦笑了一聲,站起身子,抖擻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緊繃的西裝,拂去那濺在自己身上的沙子,勸慰道:「老黃,偉明的事情,我們大家都不想,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你節哀吧!畢竟人死不能復生的!」
他說著不住的向三號打著眼色,三號卻好像沒看見一樣,不予理睬,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現在這件事情涉及到了陳家,黃家,白家,這三個家族哪一個都是政治大家族,所以他只能夠閉嘴。
二號見他沒有反應,來到黃家老人面前,幫著他理了一下亂亂的頭髮,然後拍著他的肩膀道:「老黃,你想怎麼樣呢?」
黃家老人怒不可遏,猛的站了起來,衝著白家老爺子怒吼道:「我想怎麼樣?我想怎麼樣?」他怒極而笑,道:「國法如山,不是都在那裡擺著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難道還有商量?」
白家老爺子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極美的飄雪,重重歎息了一聲,這還處於春夏交接之時,卻下起了雪,京都的天氣,變得紛繁複雜了起來,就好像今天這場政治對話一樣複雜,這場鵝毛一樣的大雪,已經多少年沒有光臨過京都了。
望著外面的銀裝素裹,白家老爺子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多少年了,京都已經多少年沒有下雪了?還是六月的雪!!」
所有人都疑惑在了白家老爺子的表態當中,一號,二號也將眸子轉了出去,楞楞的望著窗外的飄雪,道:「是啊,十幾年了吧,十幾年了,京都的天空已經十幾年沒有下過這樣的雪了!」
白家老爺子漸漸將遠眺的目光收了回來,轉身來到了黃家老人身邊,淡淡道:「償命那是不可能的!」白家老爺子這聲淡淡的語言中,帶著一股子不能夠觸摸的權威和霸氣,緊接著他搖了搖頭道:「除了這個,其餘的要任何補償,我老頭子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所有人都知道白磊是白家唯一的苗裔,絕對不可能償命的,白家老爺子也絕對不可能答應,這就是最為為難的地方,畢竟白家需要一個人傳承下去,黃偉明死了,黃家還有後,但是白磊要是死了,白家就斷後了。
黃家老人陰陰的一笑,然後很有氣勢的站了起來,一身白色的衣服透著外面的冷風,衣袂飄飛,怒道:「我只要他償命,別的我什麼都不要,就算是拼上我黃家最後一兵一卒我也要白磊償命,至於陳煜陽……。」